“巫师眼里的世界到底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在你们眼里万物构成世界,而在我的眼里,这是一首交响曲。”
“交响曲?这是什么意思?”
“各种单一事件的发展和交汇构成完整的命运交响曲,身处其中的我们,都是音符。”
“原来在你们的眼里,这一切都是没有生命的音符吗?”
“这个说法有偏颇,因为在巫师的知识体系中,不存在有生命和没生命的区别,我们只在意存在度。”
“真是无情的知识,怪不得教团会用尽全力绞杀巫师。”
“呵呵。”听到这里,夜慕白只是微微一笑,他放下手中的书,轻轻捡起石桌上刚从桑树上掉下的一枚残叶,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清晰地看到树叶的脉络,左右不对称,但是脉络的分枝却带着自然的美感。
十铃双手撑着小脑袋趴在石桌上,撅着嘴,对于夜慕白的回答她非常不满意,近几日她都听从夜慕白的话晚上睡在他的房间里,这完全是因为夜慕白答应她有问必答。
有问必答,夜慕白倒是做到了这一点,她竭尽全力从他的嘴里套出有关巫师的知识,夜慕白都一一解答,而她悲哀的发现,这些看似很有价值的知识对常人来说完全没有用,因为巫师理解世界的方式就和常人完全不同。
于是十铃决定问问其他的。
“你是怎样成为巫师的?”
听到这个问题,夜幕白脸上的笑默不作声的褪去,转而是淡然,不过,这不是那种令人安心放松的淡然,这是历经绝望而后放弃的淡然。
“为了一个愿望。”他轻轻搓动食指和拇指,那枚叶子也就缓缓地转动起来。
“据我所知,很多人成为巫师的出发点都是想完成一个愿望,那么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当然实现了,成为巫师一定可以完成愿望的。”
“可你说过,真言不是万能的。”
“对啊,你记得很清楚,真言不是万能的,所以当愿望实现之时,就是悲哀起始之时。”
“为什么这么说?”
“成为巫师的结果就是实现愿望,成为巫师的代价就是:你会发现你的愿望只是个笑话。”他的眼神里透着令她不寒而栗的淡然,她似乎感觉到,夜慕白的背后,是一双由渴望生成的手把他推向另一个世界,而当他实现自己的愿望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思维已经回不到具有渴望的从前,实现了愿望,却没有任何解脱和成就感,有的只是可怕的淡然。
白月皎皎的夜空下,小院里,桑树下的少年和小女孩陷入了沉默,凉爽的夜风穿过两人之间,把石桌上的书页凌乱地翻着,似乎围观的风想把这一幕像是翻页一样带过,夜慕白伸手把书合上,他把石桌上的甜点推到十铃的面前,说:
“绿豆糕,这是消暑的,吃完就早点睡吧。”
十铃捡起一块这淡绿色的糕点,放进嘴里,像是巧克力一样,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的清香顿时充满口腔,她享受着口中的这股暖流顺着喉咙流进身体的舒适,这一刻,觉得盛夏的一切烦闷,都烟消云散了。
“吃不下了。”她吃掉一半,然后把碟子推到他的面前,“我去睡觉了。”
“不要躺着在床上看漫画,伤眼睛。”他嘱咐了一句,拿起石桌上的书,继续翻看。
“啰嗦。”十铃跳下石座,慢悠悠地往房间里走,因为她不愿意和夜慕白在同一个房间里,所以这几天的晚上,夜都是一个人在院子里看书直到天亮。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她转过身子。
“喂。”
听到十铃的声音,夜慕白回头看。
“怎么?还有什么事?”
“你…”十铃犹豫了下,咬了咬下嘴唇,“不要老是呆在院子里,想到屋子里睡觉,就回来呗。”
“好。”夜慕白点了点头。
“但是你只能睡沙发!”十铃说完这句,就迅速进了屋子,使劲关上门。
夜慕白莞尔一笑,摇了摇头。“真是不坦诚。”他自言自语道。
“好了,她都已经进屋了,房顶上的朋友,你还是下来,舒舒服服地坐着和我聊聊吧。”夜慕白淡淡地说。
四合院正厅的房顶上,在洁白的月轮下蹲着一个人,扎成三股的长发辫随风飘动,他手里捏着一只烟,听到夜慕白的话,他把烟头潇洒地往后一弹,缓缓地立起身体,他的身高超过一百八十五公分,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挺拔有力。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回答道,同时身体微微一弓,转瞬间,就跳了起来,在空中七百二十度转体,华丽地落在院子正中。
“哎哟卧槽!”随即是一声惨叫。
然而很不幸,他的脚尖在点地的一瞬居然踩在一块稍微突出的石块上,脚踝一歪,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
“法克!你这院子里也不清理清理。”他捂着流血的额头,一瘸一拐地走到石桌边,一屁股坐在石座上。
“阁下真是幽默。”夜慕白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装逼,还什么阁下,古装剧看多了吧你。”来者正是三弦。
“在下古装剧没怎么看过,书倒是看过不少,习惯用敬语,若有不便,还请见谅。”
“我去,巫师都像你这么装逼么?”他摸了一把额间的血,一脸的不悦。
“巫师?我不懂阁下什么意思。”
“嗨,你别装了成吧。”三弦把脚大大咧咧地往石桌上一放,点上一支烟,吊儿郎当地说:“我是绝幻社的,在这附近考察很多天了,明说就是来治你的。”
夜慕白点点头,他放下书,正视三弦。
“意思是,你今晚是来清除我的喽?”
“不不不不不!”三弦急忙摇头,跟拨浪鼓似得,那发辫也随着这摇头左右甩动,“我要清除你,但不是今天,我本来只是想蹲在屋顶看看你整天在搞些啥玩意儿,收集点情报,然后过几天好对付你,结果被你发现了,说来奇怪,我已经顺着你布下的感知真言的缝隙移动了,你怎么还能发现我?”
“可能是你走动的声音太大了吧。”夜慕白露出狡黠地笑,他脚下的影子像是蛛网一样,默不作声地延伸到这个院子里的任何角落。
“唉,和巫师聊天真是无趣,都喜欢藏着掖着,没意思没意思。”
“既然阁下是来剿灭我的,那么阁下一定是巫师猎人了吧。”
“对啊,我就是绝幻社里最后一个正统的巫师猎人,你呢,你是那个学派的?”三弦吸了口烟。
“阁下真是喜欢开玩笑,告诉你我的学派,岂不是自报家门,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吧。”
“你不要误会了,我绝对没有套你话占便宜的意思。”三弦不乐意了,“你的存在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在这个巫师灭绝的年代里,要我再找一个已经是难于上青天,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唯一的对手是出自何门,到了杀你的时候,我好使用合适的手法让你觉得舒适一些。”
“暗言学派,夜慕白。”他伸出手。
“爽快!”三弦亦是伸手,两人握手,“绝幻社,三位弦通!你可以叫我三弦。”
“你要喝点什么吗?”夜慕白问道。
“有啤酒吗?”
“有茶。”
“那算了,那玩意儿又苦又涩,我可喝不下。”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显得轻松随意。
“都说巫师猎人捕杀猎物不择手段,现在你和我的距离不过半米,为何不动手呢。”夜慕白说道。
“恩,半米距离,确实很近,平常的对巫师作战都是远距离甚至超远距离,这时候确实是好机会,但是今天我真的没有动手的心情。”三弦吐出一口烟雾,脸顿时变得有些朦胧。
“哦?看心情动手的巫师猎人,还真是闻所未闻。”
“如果没有看到你和十铃在一起的情景,现在你的脑袋确实已经被我提在手里。”烟雾散开,露出三弦狼一样的眼,带着凌烈的杀意,“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和那个孩子,敞开心扉交流。”
“你也说过,她只是个孩子吧,稍微哄骗一下不就得了。”
“我很了解十铃,她可不是那种傻孩子,你把她囚禁在这里,不打压,不审问,只是像家长把孩子接回家里一样照顾,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夜慕白叹了口气。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连所属学派都告诉了我,这个小问题却不愿意说出来,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是比你的命还重要的原因吗?”
“无可奉告。”
“行行行,你不说也行,到时候我直接拿着你的头自然有办法知道你的想法。”三弦自信地笑着说,似乎夜慕白的人头已经被他提在手里。
“最后的巫师,最后的巫师猎人,呵呵,真是可笑。”夜慕白也是淡然地笑着。
“对于我们双方来说,即将到来的厮杀可是意义非凡哦,当年我的师父四方弦动灭门暗言学派,对你来说我可算是你的仇人吧,而对我来说,你也是我证明自身价值的唯一存在,哎呀哎呀,仔细想一想,我对你的感觉都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了呢。”
“那到时候你可别手软哦。”
“不会不会,我只会在扼住你咽喉的一刹那,温柔地拧下你的头颅。”
“有意思,不如我们定一下决战的时间地点如何?”
“没问题,我决定时间,你决定地点,够公平吧?”
“让巫师决定地点?阁下真是自信,不过既然你执意如此的话,我也就无法推脱了,那么地点就在竹林。”
“时间就在三天后。”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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