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界的生物不时就会进行进食的行为，从外界获取能量，不过原先的我是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的，就算刻意的模仿也只会得出‘无意义’这一个结论，不过那肯定是有意义的。
说好了分头去寻找食物，汇合时已经要到下午了。
阿尔和妮娜在一处稍空旷一点地方上升起了火，车子停在了一边，拉车的魔兽说了句去巡逻就离开了，但可以在附近感觉到它的气息。
“路西，你都带来了都是些什么啊，准备养兔子吗？”
“我看到有很多动物都在吃这些，就带了一些回来。”
路西和妮娜中间放着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植物和杂草。
“怎么还有那个呢，我可是绝对不会吃的。”
“是它们在半路上袭击我的，我想既然它们把我当成食物，肯定也有被吃的觉悟吧。”
路西身后拖着三只已经气绝的野狼。
“我就不该指望你。”
妮娜开始捂着头叹气。
“姐姐，我们不是采了一些野菜吗，路西采来的好像也有一些能吃的。”
蹲在草堆旁的阿尔替我说话了。
“那么难吃你能吃下去吗，我可不会别的做法，抓的兔子你也不让碰。”
“它不是还很小吗，而且很可爱啊，姐姐不能这么狠心，竟然还要吃它。”
阿尔一只手拿着一片叶子，一只手抱着一直灰色的小兔子，好像很喜欢它的样子，不停的用脸蹭它。
“那我们今天就要饿死了。”
“那些为什么不能吃？”
“你是兔子吗？”
“肉也是不能吃的？”
“不是，但那些肉是肯定不能吃的。”
“为什么？”
“心理上接受不了，谁知道那些有没有吃过人。”
“吃过人就不行。”
“当然了，它吃人，你吃它，不就像吃人一样吗。”
吃过人的人没有办法再作为人活下去，许久以前好像听人说过这句话。
“那怎么办，我可不确定我再出去一趟还有力气活着回来。”
这是事实。
“那果然还是只能……”
妮娜的视线向阿尔飘去，阿尔不安的抱紧了怀中的生物，阿尔怀中的兔子脑袋还在追随阿尔手上的叶子。
玛因的魔兽好像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从草丛中走出来，嘴里叼着一只被咬断了脖子的草鹿，有些不舍的把它放下然后又转身钻了回去。
“那是，给我们的？”
“好像是吧。”
“要谢谢它呢。”
“是啊。”
总之好像被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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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黑的夜色下，我们三人围着那只死鹿。
“姐姐会做吗？”
“烤熟就可以了吧，我们也没有别的调料。”
“具体姐姐不知道怎么做吧。”
“怎么可能，先要…要，路西，你来扒皮。”
“诶？”
源自长时间的饥饿，我现在可是毫无干劲。
“我吗？”
我的话语中带着浓重的不情愿。
“对啊，不然你想让阿尔来还是我来，我们可是女孩子啊。”
阿尔在后面面带微笑的摆了摆手。
女孩子为什么不行，而且你怎么一点都不怕我了。
不情愿归不情愿，连争都懒得争了，我走到目标面前，看到它那还带着恐惧死去的眼神，选择了无视，然后伸出了手。
调动法气，构建术式，食指指尖发出细微的亮光，顺着目标身体肌肉的轮廓一道一道划下去，随后，毛皮像被剪刀剪过一样一道一道的分开，脱离血肉，没意外的话工作很快就能结束，就效率来说我来确实是最有效率的。
草丛的一端，玛因的魔兽趴在地上，两只前爪交叉垫在下巴下面，看着我的作业。
“如果有猎人看到的话，说不定会发疯的。”
魔兽看着被我用巧妙的手法切下的一条条兽皮，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为什么？”
我没有停下动作，这么发问。
“猎物身上的毛皮通常是最值钱的，越完整价钱就越高，被你割成这样，可以说一文不值，而猎物身上的肉早晚都会被切碎，完整也没有价值。”
“可我们需要的只有肉。”
魔兽把头转了回去，闭上了眼睛，又开口道:
“虽然觉得你应该知道，但我还是说一声，野生动物的内脏人类很难消化。”
我的工作又要增加了，我现在可是只想在一边好好休息，但为了获得所谓的食物，还是要努力一下。
“不要紧吗，这是你给自己准备的食物吧。”
“只是兴趣而已，几年不吃也没什么事。”
维持术式，指尖划过肚皮，肚皮裂开，渗出鲜血。
精力空闲中，我决定向旁边的魔兽搭话。
“你有名字吗？”
我问向趴在草丛中的魔兽。
“已经没有了。”
在我原先的认知中，名字对任何事物都很重要，是将事物从无数物质与概念中独立出来的标志，有时，甚至会事物本身，没有名字，就没法确认其本身存在，世间万物，既存，既需名。
无名之物，难遇因果。
“被谁剥夺了吗？”
“是我舍弃了。”
“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舍弃姓名，为恶魔王献上此身一切。”
它的语气似乎不想再谈论它的事。
“罪域，若有需要，如此呼唤。”
清理内脏比想象中的要麻烦，双手已经沾满鲜血。
“罪域，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罪域、死者、怨灵、圆环，是恶魔王对自己手下的区分，罪域里主要是我这样的魔兽，这样称呼可以避免以后的交集。”
“没有交集比较好吗？”
“恶魔王的东西只属于他，我能与你交谈，都是因为恶魔王的准许，他或许真的将你视为友人，但我却绝对不能与你扯上过多的关系。”
“这样啊。”
我看到魔兽突然把耳朵支了起来，瞬间又放下，虽然眼睛一直没有睁开，但它完全没有放松周围的警戒。
“怎么了？”
“小东西，不用管。”
凭我现在的侦查能力无法准确探测周围的生命气息，只能依赖并信任它。
没事的话，工作还差一点，谈话继续吧。
“呐，玛因很残暴吗？”
“贪婪的恶魔王会将眼中所见一切纳入手中，仅此而已。”
所以他才会囚禁了阿尔和妮娜，在与我第一次见面的就提出交易，目的是取走我的一切，但他放弃了。
“他为什么会放过我？”
“不知道，但只要他盯上什么，就绝不会放过，除非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曾有人躯体走了出来，灵魂却留下了，你或许已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称我为朋友。”
“那或许他真的把你看作友人，恶魔王或许会欺骗世界，但绝不会撒谎。”
手头的工作已经完成了，重新调动法气，编制新的术式，将双手的血污清理干净，看向在那里不知忙什么的两名少女。
“完成了，就过去吧。”
魔兽先我一步发声了。
“你不来吗？”
“那些连给我塞牙缝都不够，而且熟的肉没有血气，难以下咽。”
“这样啊。”
“不用管我，去吧。”
“嗯。”
我向火堆旁的二人走去。
“路西，完成了？”
“完成了。”
妮娜来询问我。
“那我们一起把肉切一下，然后串到架子上。”
还有啊！
“快一点，不然天再黑就看不清了。”
天色已见暗淡，马上就天黑了。
“好吧，要切成什么样。”
“要不还是我来吧，路西去休息吧。”
终于可以休息了。
“那我去了。”
“姐姐，你打算怎么切。”
阿尔还抱着她的兔子凑了过来。
“还能怎么切。”
妮娜走到车里，拿出了玛因配给她的大剑。
她的身体被玛因改造过，本身这种改造会一直给予她们极大的痛楚，比如被改造部分活动时撕裂般的痛感，身体不协调的眩晕感，让其只能封闭意识，依靠本能才能战斗，但凭借阿尔觉醒的能力，现在身体才能处于绝佳状态，与身体不相称的巨剑也能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轻松挥动。
“姐姐，你要用那个切吗，不会太大了吗？”
玛因的改造对人来说是酷刑，更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就算是行使治愈的神迹，也不如直接把改造的部分切掉对两人来的轻松，但那样和死了也差不多。
“没事，阿尔，小心点就好了。”
“没那么简单吧，姐姐！”
阿尔觉醒的能力不是单纯的治愈，她的能力对两人造成的效果更像是另一层改造，让身体、精神与玛因的改造完美切合，本质上只是单纯让两人的身体向对两人更好的方向发展，同时保留身体能力与意识，恐怕平衡力和对身体的支配力也增强了吧，这是玛因数千年也没有做到的，如果……
“姐姐，没切到啊。”
“剑太大了，看不见。”
呯！清脆的声响。
“姐姐，慢点，砍到石头了。”
“没事啦。”
停下思考，我还是去帮下忙吧。
“路西，不是叫你休息么。”
妮娜看到我过来，脸上有些不情愿。
“路西，来帮忙吗？”
阿尔反而很高兴呢。
伸出右手，构建术式，指尖发出金色的亮光，然后从中飘出金色的丝线，将目标慢慢围住、收缩，让丝线割断目标骨肉，再收回。
目标身体被分成了许多方正的小块。
“哇，路西，好厉害。”
被阿尔赞叹了。
“这招还真是……”
妮娜也是。
“呐，路西，教教我。”
不可能的。
我笑着摸了摸阿尔的头。
“怎么了啊，不行吗。”
阿尔的表情让我很难拒绝，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法气的拥有和使用都是无法传承的。
“再怎么做？”
一番思考后，决定无视阿尔，向妮娜提问。
“串到架子上，然后烤就好了，等它留着油变色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好像不难，再坚持一下。
“路西~怎么能……”
阿尔在一边可怜的呼唤我。
对不起，我真的应付不了你，阿尔。
“开始吧。”
真的不难，阿尔和妮娜也能轻松完成，架子好像是妮娜和阿尔在我剥皮是完成的，虽然很难看但是很结实。
“然后再抬到火堆上。”
妮娜再次发出指示。
然后很快完成了，天也完全黑了。
我们三人围这火堆坐下，玛因的魔兽已经离开了原先呆的草丛里，消去了气息。
“姐姐，好了吗？”
“还没吧，天黑了只靠火光有些看不清楚。”
“这个在最下面，应该早好了吧。”
“那你看看它变色了吗。”
“看不清啊。”
“已经变色两次了。”
“不会变两次的，路西。”
阿尔把那块拿了下来，凑到嘴边闻了闻。
“姐姐，已经糊了。”
“唉，路西，看到糊了怎么不早说啊。”
“哎！我……”
我又做错事了？
“姐姐，这几块好像可以了。”
“是吗，算了，不管了，吃吧。”
“姐姐，好难吃，而且没有味道。”
“不许挑食，看人家都吃下去了。”
妮娜用下巴指着我说。
“我没有吃过其它东西，所以也分辨不出好吃难吃。”
“唔~”
阿尔很不情愿，妮娜的表情也很微妙，真的那么难吃吗。
咔- 咔-
“啊，路西，骨头可以不用吃的。”
“嗯？”
阿尔把我手上的东西抢去。
妮娜转身递给我一块新的肉。
“路西，好厉害。”
阿尔看着骨头上的裂口说。
“也没什么厉害的。”
“她没在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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