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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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和小女孩站在山洞口怀念着同一个老妇人。
小女孩抬头望着狼人那双碧绿如翡翠的双眸,想起了外婆病榻上的话语。
狼人低头注视着小女孩的红色兜帽,回忆起了老太婆曾经说过的话。
两人之间没有交流,但就在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什么,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将青年和小女孩的过去、现在、未来都联系在了一起。
许久,两个人同时开口,说的却是一模一样的话:“我想她了。”
两人默契地笑了笑,又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下一句:“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一边的火龙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突然间就有了无形的默契,小短爪挠了挠脑袋,脸上写满了问号。
“托尔。”狼人在月光下对着高出他一大截的火龙说着,翠绿的眼眸闪着光,“除了你,我原来还有亲人。我还有一个妹妹。”
“给托尔你介绍一下,”小女孩踮起脚尖拉着火龙粉扑扑的爪爪,稚嫩的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这是我的哥哥。”
火龙吐出一声沉重的龙息:“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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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送露西回村子。
他今晚是狼人,不能太靠近村子。要不然村民们会吓到。只好把小女孩放在离村子远一点的地方让她自己回去。苏文塞给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一些钱,足够赔偿雇主的损失、并且再买几只羊自己放。
小女孩戴着小红帽,蹦蹦跳跳地回家了,小脸蛋上挂着笑容。
站在草原上的狼人望着小红帽远去的背影,把脑海中小女孩和老妇人的脸孔放在一起对比,果然从中找出了相似之处。
她是老太婆的外孙女。我是老太婆养大的孙子,那她就是我的妹妹。苏文这么想着。
立在狼人旁边的火龙思索着,托尔陪伴在苏文身边已经超过了十年,对青年的过去有一定的了解,此时终于反应过来:“那她······是你奶奶的外孙女?”
狼人很幸福地笑了:“是啊,那是我的妹妹。和你一样,是我的亲人。”
最后一句话让托尔心里感受到了温暖。是啊,亲人。一人一龙在环游世界的旅程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一起出生入死,之间的关系早就从伙伴变成了亲人。
托尔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狼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感叹,十几年前的小男孩,转眼间已经这么大了。在感慨时光飞逝的同时,这只同样正处青年的雄火龙已经不自觉地代入了老父亲的角色之中。
托尔不禁想起他和苏文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那是一个春天,天空中飘洒着连绵的雨,天气阴沉而潮湿,令人有些烦闷。
某一处山洞里,一条火龙正盘踞在洞穴的深处,毫无动静,甚至都听不见呼吸的声音,仿佛是一具巍然不动的雕塑。
洞顶上轻轻滴下一滴水珠,落在龙的鼻子上,发出微小的响声。
从无到有,寂静的空气中除了洞口传来的那雨点落在树叶上清脆的鼓点之外,渐渐出现了微弱的呼吸声,最后发展为粗重的龙息。
巨龙吐出的气流搅动着空中朦胧弥漫的雨雾。
它缓缓睁开眼,一双金黄的巨大龙眸在漆黑的环境中闪着光。
万千世界的主宰者,食物链的顶端,尊贵无上的至高生物——龙,从冬眠里苏醒了。
很奇怪,明明是进化到了顶点的生物,龙却保留着低等爬行动物的特点和习性——冷血、变温、需要冬眠。所以每到冬天,就是哺乳动物、鸟类和鱼类作威作福的天下。恶霸大佬们都回家打盹了,这时候才给其他生物们一些喘息的空间。
兔子们终于不用活在每天被龙族捕食恐惧之中,却突然发现狼和狐狸还是吃兔子的,只好继续躲躲藏藏,担惊受怕。人类虽然也冻得不行,但好在没有龙,冬日的主宰者就是人类,冬季自然是人们过得最快活的一个季节。
不过,龙族已经尽量避开人类领域居住了。
如今,冰雪消融,春雷带来礼物,万物复苏。
龙,再一次苏醒,再一次成为主宰。
当然,这都不关托尔什么事。
他正准备睡回笼觉。
“吼啊——”巨龙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喉咙里喷出星星火花。
闭上眼,因为龙族的敏锐感官,洞口处的雨滴声它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有些大声。
“吼——”托尔又睁开了眼,朝着洞外愤怒地咆哮。
【这么吵怎么睡啊!】
如果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吼······吼吼。”【算了······起床吧,肚子好饿。】
托尔,雄火龙,109岁,单身,刚刚成年,目前一个人居住,还没找到工作,待业在家,算是毕业之后躲在自己房间里的宅男。按理来说成年之后应该去找工作了,比如在龙才市场里应聘一下镇守财宝的岗位,或者帮魔法师服务,也可以去利用特殊技能应聘专业岗位。像托尔是火龙,完全可以去炼金。实在走投无路了就去组团挟持一下某个国家的公主,勒索一些财宝,当然,高收益伴随着高风险,绑匪很有可能会被勇者灭掉。
不管怎么说,他目前找不到工作,竞争太激烈了。
“吼吼吼~吼吼吼~”【胡萝卜~胡萝卜~】托尔哼着轻快的小调走出了山洞,雨点击打在他厚实的角质鳞片上溅起水花。他展翅,双脚发力一瞪,龙翼猛地一扇便冲上了天空,翱翔在天际,盘旋着陆在自家的山顶。他在山脚的洞里居住,这座山自然就是他的。龙族,向来就是不讲道理的。
胡萝卜不好保存,所以他在冬眠前特地在山顶种了一堆的胡萝卜,这样醒来之后就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餐。他还特地选了能熬过冬天的耐寒品种。
然而,绿地上,没有一根胡萝卜,只有一片孔洞。
自己家的胡萝卜,全被拔光了。
不远处还有一只叼着胡萝卜的兔子迅速地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吼————吼————”巨龙悲愤交加地仰天长啸。、
【该死的兔子——我的胡萝卜————】
春日云霄中回荡着震耳欲聋的龙吼,整个大陆都为之颤抖。
海面掀起阵阵波澜,上空乌云翻涌,隐隐有电光闪烁,暴风雨要来了。
是龙。兔子们叼着胡萝卜,忽然有点后悔刚才拿了不知道是谁的东西,结果物主是龙。
是龙。狼们狐狸们躲在洞穴里瑟瑟发抖,连洞口外的天空都不敢抬头瞄一眼。
是龙。猫们老虎们狮子们迅速攀上最近的树,在枝叶中隐藏身形,毛发抑制不住地竖起,在纵横交错的缝隙中窥探外界。
是龙。水里的鱼们打了个旋,跳出水面,借着落势纷纷潜入深水之中。
是龙。一群惊鸟匆忙展翅飞上天空,却又想到空中是那至高霸主的领域,急忙降落。
是龙。正在玩耍的孩子们中,一个男孩被吓得哇哇大哭,小伙伴们手忙脚乱地捂住他的嘴,小声警告:即使眼泪往肚子里流也别出声,龙会把你抓走吃掉的。
人们都在说:听啊,天边传来的是龙的咆哮,它们从寒冷中苏醒,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归来。自然又重新回到它们的掌控之中了。听这声音,那一定是只非常凶猛残暴的恶龙。
这天,所有的生物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经过了一个冬季,麻木的生灵,终于回忆起深刻在基因里那被龙支配的恐惧。
王宫里的记录官用颤抖的手在史书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字,将今天载入史册——“初春,龙吼,天下恐”
没人知道,这其实是一只吃素的龙因为早饭没有胡萝卜而发出的痛苦呐喊。
“吼——————————”
【我好想吃胡萝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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