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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第二章(2)

无人知晓如何抵达这里,也无从回忆怎样从此离开,唯有迷路失途之人有幸在目睹雾气笼罩下若隐若现的屋檐和装饰华丽的立柱后,被目露凶光的猫又妖怪护送回正确的道路。

此处便是迷途之家,幻想乡仅存的贤者八云紫的住处,而如今这位一手创造了幻想乡并运营至今的大妖怪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尽管双颊红的发烫,汗水打透了盖在身上的数层棉被,金色的长发也打成了绺拧在一起,可八云紫仍然冷得牙齿打颤,仿佛得了什么急症一般身体不住地发抖,而负责照顾她的猫又妖怪也现出原形倒在了床边,偌大的屋内仅剩式神九尾的狐妖八云蓝一人竭力保持着清醒。

“区块序号三百八十五在执行格式化九小时十五分三十六秒后再次检测到感染现象,感染体持续活动二十秒后消失,原因不明。”八云蓝端坐在饭桌前,双眼紧闭神色慌张,可语气却像古早的电子合成音一样毫无起伏。“格式化进程【理智与真实的境界】还原点产生未知错误,推测已引起广域时空异常,感染源可能逃逸至其他区块。”

尚在昏迷状态八云紫对式神的报告毫无反应,但八云蓝还是坚持着汇报自己所能收集到的一切信息。

幻想乡从不排斥外来物品,甚至欢迎外界的事物的流入来提高幻想乡内的文化科技水平,所以霖之助才能堂而皇之地把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摆在店里。通常来说所有流入幻想乡的物品必然要穿过外侧的大结界并留下记录,但这次的入侵者不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确认它的本体究竟是什么都无法做到,从未见过的识别信号在幻想乡各个角落闪现又消失,以至于最初的几个小时内都被当做系统的误报未能受到重视。

所以当八云蓝发现这种识别信号停止了捉迷藏一样的闪现开始自我复制,同时像蠕虫一般蚕食着幻想乡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随着无数的错误警报和崩溃信息潮水般袭来,八云紫毫无抵抗地陷入了昏迷,惊慌失措的八云蓝只得紧急启动了大结界的全部防御机制,甚至独断地运行了原本只有在八云紫的命令下才能执行的手段,才总算在大结界的结构彻底崩溃前击退了入侵者。

而残酷的现实终究还是让这虚伪的胜利化作了泡影,超出了八云蓝处理能力的定时炸弹正潜伏在幻想乡内的某处筹备着下一轮的进攻,可八云紫却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结界保有率已回复至百分之九十三,主动防卫程式【博丽灵梦】失去响应超过十个小时,推测……已失去行动能力。”

一切都糟透了。

爱丽丝·玛格特洛伊德在月光照映下的森林中快步穿行着,试图找到那股香气的源头。能将油脂的芬芳和数种调料的味道如此完美地混合在一起,在幻想乡之中也唯有她做得到。

米斯蒂娅萝莉莱,居无定所的夜雀妖怪。全身上下除了背上的那对翅膀还勉强保留了夜雀的些许特征外,看上去就只是个年轻的少女罢了,并且据目击者所说她在空中飞行的时候翅膀并不会像普通鸟类一样扇动,大抵只是装饰品一类的东西罢。

萝莉莱原本是只能依靠引发夜盲症来偷袭夜间的路人维持生计的弱小妖怪,直到某一天她不知从哪里得到一辆精致的小型烧烤摊,便放弃了那种低效率高风险的掠夺式生活,开始在魔法森林里贩卖烤肉为生。

萝莉莱烧烤摊的主要商品是河里捞上来的八目鳗和魔法森林里能捕到的几种小动物,经过仔细甄别后没有任何副作用的蘑菇也大受食客们的欢迎,但同时她理所当然地拒绝出售任何禽类制品。由于是移动式烧烤摊,萝莉莱的出摊的地点遍布魔法森林的每个角落,时间也随性而为毫无规律,但凭借着出色的手艺和令人惊叹的即兴演唱,时至今日每次出摊依旧是人满为患。略有遗憾的是实际上来光顾的大部分都是妖怪,有勇气前来品尝美味的人类实在是寥寥无几。

同样住在魔法森林的爱丽丝自然成为了这里的常客,尽管烧烤摊人声鼎沸的气氛让习惯独处的爱丽丝略感厌恶,但熬夜工作后飘然而至的食物香气实在是难以抵挡的诱惑。更让她无法拒绝的是,萝莉莱的歌声会让听众们在恍惚之间进入清醒的梦境,时而在有着四个月亮的橙红色天空中翱翔,时而在高耸入云远离人迹的山顶起舞,或是端坐在猫眼石王座俯瞰金色的大地,抑或是探索着那千百万年未有人踏足的无名之城。这些从未重复过的神秘体验让爱丽丝沉醉其中难以自拔,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却又笃定的预感,只要她不断地在梦境中探索下去,总有一天能够回到久违的故乡,而矗立在大地之上的母亲会用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迎接她的归来。

即便有月光相伴,夜晚的森林也依旧潜伏着诸多危险,心不在焉的爱丽丝没留神绊到了一段凸出地面的树根,好在她反应迅速及时扭过身体,才没落得个脸部着地的惨状。等到爱丽丝揉着从地上站起来,发现裙子上竟然多了几处黑色的污渍,她的衣物都用特制的魔法药水浸泡过,普通的泥土和灰尘都难以附着,一触即落,可爱丽丝抖了半天这些黑色的污渍仍旧是不为所动,紧紧地粘在裙子上。不得已爱丽丝只好伸手去擦,却发现这些黑色的污渍是一种奇怪的黏液,摸起来就像腐烂了数年的牛肉罐头一般令人作呕,还散发出一种类似铁锈的古怪味道。

爱丽丝略带疑惑地在手指间**着这种奇怪的黏液并看向脚下,惊异地发现这种黏液已在地面上形成了数个大大小小的水洼,从中溢出的黏液汇成了小溪,随即又分裂出无数细小的支流向前拼命移动着。它们完全无视重力,毫无阻碍地流过高坡,翻越岩石,爬上树干,虽然速度缓慢却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止它们前进。

在一旁警戒着的上海人偶鼓起勇气飞到近前的一滩水洼处试图将它从源头切断,不料这些黑色的黏液不仅灵活地避开刀刃,还迅速找到了新的路径和其他支流汇合,甚至其中一条支流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将自己当成鞭子向上海人偶袭击过来,吓得它赶紧躲到了爱丽丝的身后。

爱丽丝挥手挡住飞扑过来的黏液,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这种黏液和刚才碰到的蠕虫一样都有着一种扭曲的熟悉感,就像被狼群包围时回想起儿时路遇的野狗一般,情况相似却又完全不同。她试图找出这种扭曲感的源头,四下打量起来想要看看这种黏液到底从何而来。

“啪噗”随着一声闷响,又一坨拳头大小的黏液块从天而降,落在了爱丽丝的脚边,经过了数秒的静滞后,便径直加入了其他黏液的行列,挥舞着黑色的触手向前蠕动,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她仰起头看向天空。

“玛格特洛伊德小姐?”爱丽丝从耳边的嗡鸣声中辨别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有些急躁。“爱丽丝!爱丽丝!醒醒!”

“哈——?!”连着打了好几个冷颤后,爱丽丝方才回过神来,可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她睁开眼环视四周,那些黑色的黏液早已经不知所踪,周围景色也变成了一处森林中的空地,而自己正坐在烧烤摊前,从柜台后伸出手摇晃着自己的正是烧烤摊的老板娘米斯蒂娅萝莉莱。

烤架上的八目鳗已经涂好了酱料,在炭火的炙烤下滋滋作响。

刚才是怎么回事?自己抬起头,头顶上有一个巨大红色的————剧烈的绞痛瞬间扩散到大脑的每一个细胞,爱丽丝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一头栽在了在柜台上。

不要思考,不要回忆,忘掉看到的一切,爱丽丝的本能在如此地警告着。耳边的嗡鸣声更严重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她拼劲全力用颤抖的手掌猛地拍向自己的胸口,才让痉挛的呼吸肌重新开工,在一阵剧烈干咳后恢复了呼吸。

“咳、咳、我……我刚才怎么了?”爱丽丝甩掉额头的汗水问道,刚才一头撞到柜台上鼓了个大包,不过比起那几乎把大脑烧掉的痛楚,这点皮肉伤简直就像挠痒痒。“这哪儿?”

一阵凉风吹过,烧烤摊前挂着的灯笼微微摇晃起来,整座树林也跟着沙沙作响。

“清醒了?”萝莉莱用手在爱丽丝眼前晃了晃,看到她反射性地向后躲才松了口气,开始翻动烤架上的八目鳗。“魔法森林,大概。”她在烤肉的时候一向惜字如金,只有等客人们点的肉都烤好了之后才会打开话匣子,顺便唱上几首。

“大概?”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爱丽丝的头又痛了起来。魔法森林虽然面积不小,但爱丽丝也算是久居此地的老住户,却对眼前的这片空地毫无印象,这里真的是魔法森林吗?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自己又是怎么坐到烧烤摊前的?

时空连续性的撕裂带来的记忆缺失,与爱丽丝在香霖堂前的体验如出一辙,这种原因不明的现象除了会带来奇怪的头痛外尚未产生其他问题,唯一受到影响的就只有那本从霖之助手里得到又丢失的书。本来她还怀疑过是不是那本书引发的这种现象,可刚才的经历似乎又说明二者并无关联,希望这次没有丢掉什么就好……

嘭的一声闷响打断了爱丽丝的沉思,听起来是有重物掉在了地上,她循声望向柜台下方,落在脚边的正是自己那本外观像极了魔法书的日记本。她弯下腰伸手去捡,不过距离稍稍远了一点结果只能摸得到书上的绑带,懒得挪动屁股的爱丽丝用指尖夹住绑带用力往回一扯,只听得哗啦一声,书倒是确实扯了回来,不过绑带上系好的结被拉开了,整本书靠着另一端粘在书背上的绑带吊在空中,内页完全散露了出来。

仍然以为这是自己日记本的爱丽丝慌忙去遮,以防被萝莉莱看到其中内容,可拿到近前才发现这本书的每一页都空空如也。转回头,自己的日记本就躺在柜台上纹丝未动。

“诺,烤好了,趁热吃吧。”萝莉莱把烤好的八目鳗从烤架上拿下来放到爱丽丝面前,擦了擦手把这本无字的魔法书接了过去。“原来掉到地上了吗?我说刚才怎么找不到。”

爱丽丝彻底呆住了,目光在柜台上的日记本和萝莉莱手中的魔法书之间反复移动,二者的大小花纹装饰分毫不差,难道说萝莉莱手中的这本魔法书和自己从香霖堂得到又遗失的那本是同一本吗?

“这书……是你的?”

“哦?你说这个?上午刚捡到的。”萝莉莱顺着爱丽丝来回审视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柜台上摆着的日记本。“我当初还觉得有点眼熟,这么一看和你的那本几乎一模一样诶。”说完还饶有兴趣地把两本书凑到一起做着比较。

“在哪捡到的?没遇到什么怪事吗?”这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书爱丽丝第一眼见到就觉得不太舒服,可听萝莉莱的语气大概是已经看过了,尽管是一本白纸,但她还是担心是否在萝莉莱身上发生了什么。

“怪事?呵呵,捡到这本书大概是今天最不奇怪的事情了。”萝莉莱苦笑了一声,似乎对那本书失去了兴趣,随手扔在了一边,又把装着八目鳗的盘子往前推了推。“我们边吃边说吧。”

饥肠辘辘的爱丽丝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吃烤肉的,急忙拿起还冒着热气的的八目鳗咬了下去,还是熟悉的口感和味道,令人沉醉的香气在五官中反复游走,这无上的满足感让今天各种奇怪的经历相比之下都变得不值一提。“果然还是老板娘的手艺最好了。”

“多谢夸奖,那就从早上说起吧。”

萝莉莱的烧烤原料全部都是她独自筹备的,而她这种既没有方便的能力,体力又毫无优势的弱小妖怪,想要凑够一晚上的供应量至少需要四五天的时间。昨天晚上萝莉莱在与客人闲聊的时候听说人间之里最大的点心铺要举办活动,便当场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玩,顺便给自己放个假。于是今天她起的不是一般的早,太阳刚从东方露出头来就已洗漱完毕出门直奔人间之里。

兴致勃勃的萝莉莱一路哼着小曲走出了魔法森林,远远地能看到人间之里的屋顶了,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掉进了无底洞一般不断地向下坠去。等到她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拎着点心店的袋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太阳高悬在头顶,手腕上还系着几条缎带,其中一个歪歪扭扭的结一看就是某只蓝色妖精的手笔。就在她满心疑惑四处打量的时候,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了这本魔法书,而那个地方似乎距离香霖堂并不远。

萝莉莱用她的鸟脑袋想破了头也没能理清现状,向那本刚刚捡到的魔法书求助也无济于事,只好放弃了思考踏上回家的路。但此刻的森林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尽管定居于此的妖怪并不算多,人类更是少得可怜,但这座魔法森林从未像今天一样寂静、冷清又缺乏生机。萝莉莱一路上不仅没遇到任何熟悉的身影,甚至连一只活物都没能见到,只有偶尔听到几声无从分辨的鸟鸣,明明还是盛夏,从树叶间吹来的风却让她翅膀上最细小的羽毛都竖了起来。有些惊慌的萝莉莱敲遍了朋友家的门,却无一人应答,而脚下的道路也越来越陌生,所有试图离开魔法森林的行动全部以失败告终,空中出现了无法解释的空气墙壁,眼前只有无限延伸的树海。她就像一只被笼子困住的鸟,努力扇动着翅膀,可自由依旧是遥不可及。

萝莉莱试图让自己相信这是一个噩梦,却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精神几乎崩溃的她所能想到的最后的计策,便是再次支起烧烤摊。如果说有什么能打破这孤独的牢笼,‘米斯蒂娅萝莉莱的烧烤一定会爆满。’大概是唯一的希望了。

似乎在嘲笑着试图逃离魔法森林时的无谓努力,萝莉莱转眼间就回到了看似熟悉的家。无论是低矮的门框还是歪斜的屋顶,都与自己早上离开时别无二致,就连仓库中剩余八目鳗的数量都和记忆中分毫不差。

但这不是我的家。绝对不是。

萝莉莱推着从虚假的家中得到的烧烤车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前进,她早已对走出森林不抱任何希望,便不再观察周围的景色,专注搜寻起附近的动静来。可直到太阳落山明月升空,萝莉莱也没能碰到一位顾客,反而是自己精疲力尽,在被无数顾客的叫喊声吵闹声狂笑声包围的幻想中,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后萝莉莱就抵达了这片空地,还未来得及搞清状况,就发现从空地的另一侧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激动地向她挥起手来。可这个身影并没理会她的招呼,而是无视了她一声不吭地坐在了客人的位置上。萝莉莱这才发现来人表情有异,仿佛目睹了什么极度恐怖之物一般,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球异常地凸出眼眶,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额头青筋暴起,脸色煞白,身体不住地发抖却依旧紧紧地抱着一本魔法书。

“…………”

“…………”

萝莉莱的故事讲完了,八目鳗也被爱丽丝一扫而空,可二人却谁都不再说话。

无论是上午的失忆还是刚才的情景,萝莉莱所言与爱丽丝的经历在时间点和表现形式上都有着惊人的共通点。自己之所以会来寻找烧烤摊,正是因为闻到了烤肉的香气,可仔细想来香气不可能飘过如此远的距离;并且无论是香霖堂周边,还是自己家附近,今天的行动的确全部是孤身一人;而自己在森林中仰起头看到的东西,只能希望它对自己并没有兴趣,才没有追上来吧。

“知道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吗?”最终还是萝莉莱打破了沉默,从柜台后面探出身子,把脸贴近爱丽丝,眼神中充满了疯狂的神色。

“呃……?”爱丽丝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把身体往后仰,可萝莉莱却又贴了上来,仿佛怕她逃跑一样用双手死死地抓住了爱丽丝的肩膀。

“因为你和我一样,也被困在这个噩梦里了啊,我们都逃不掉的,”萝莉莱嘴角突然上扬,爆发出一阵狂笑:“刚才你吃掉的,就是咱俩最后的晚餐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嘶哑而狂躁的笑声让爱丽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直灌到脚心,似乎连血液都被冻住了。但她依旧抱持着一丝希望,或者说她强迫自己抱持着最后的希望,否则便会和眼前的夜雀一样坠入发狂的深渊。

“说,说什么呢,一定能解决的。虽然有点奇怪的体验,也许是什么新来的妖怪吧,巫女和贤者们会搞定这些的,你看幻想乡不还是没什么问题嘛……”爱丽丝努力安抚着萝莉莱,尽管这些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萝莉莱迟疑了一会儿,松开了抓着爱丽丝肩膀的手,把身体缩回了柜台后面,刚才的大笑似乎体力消耗很严重,她向后瘫倒在椅子里,翅膀也耸拉了下来,仿佛一具被吸干了灵魂的空壳,用尽全力才能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你说幻想乡没问题?”

“…………”爱丽丝脑海里闪过香霖堂的废墟、黑色的管状蠕虫、仿佛拥有生命的黏液以及被撕裂的时空连续性,没问题三个字卡在嗓子眼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抬头看看天空吧。”

爱丽丝听话地仰起头往上看去,可除了一轮满月和满天的星斗,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咯咯咯,你是不是忘了,”看着一脸疑惑的爱丽丝,萝莉莱发出了几声鸟鸣一般的窃笑。“今天是初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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