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心澈赢得了比赛。
准备离开的时候，脚边砰的一声，冷不防被东西砸到。我还未抬头，四周观众席就响起潮水一片的骂声：
“哪里冒出的野狗哇！什么东西！懂不懂规矩？！”
“也不看看是谁！学什么人嘘场呢！我真不想用脚趾头鄙视你，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紧接着鞋子、饮用水瓶等的杂物砸了下来。
我眺望观众席，不知为何心里没有半点怒火。
倒不如说，这种被万人指责、恶骂的感觉，让一年以来蹲在家毫无进修意志的我，内心直爽疼快多了。
“老哥，磨蹭个什么！走啦。”
妹妹不由分说地拽上我胳膊，往休息室带去了。
过道的拐角，我又碰见会长。她裙外披上了一件男性的军绿色外套。
见到我，她水莹莹的眼眸收紧了一下。
“给她吧。”
我想着该怎么先开口，会长便主动对身后的墨镜男命令道。
黑镜男走来，把一个沉甸甸的长方形玻璃盒递了给我。里面是我曾经看过一次的金色凤凰旗。
“今晚打了场不错的比赛。再见。”
既没有不甘，也没有抱怨，她风轻云淡地说道，连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也没有多理睬我一眼。
“喂。”
我叫住了她。
她受惊似的跳了一下肩膀，回头看我。
我有种错觉。
刚刚她回头的一下子，眸子里既有点无奈，又有点失落，那仪静体闲的身子里坚强与脆弱并存，软玉温香，惹人怜爱。
“刚才我做的那些事……对不起。其实扔水瓶不是我的本意。”
之后我就顺势扯下去，声称是自己喝水的时候不小心被别人撞了胳膊，水瓶脱手飞了出去……
之类拙劣的谎话。
直到我说完，会长也毫无反应。正当我尴尬得不知如何收场，没料到她珠手掩嘴，噗嗤一声笑了。
宛若日光倾白雪，她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刹那间我不禁怦然心动。
“唉呀，您为什么要道歉？我可是不介意哦。”
之后她小小地摆下手，转身离去了。
“第一次呢。我第一次看见会长姐对男人笑，真是奇怪咧。”
休息室里，身体瘫陷在沙发里的心澈喃喃自语。
“心澈，你挑战会长，其实是要旗子吗？”
进入休息室的时候，丫头也不问过我，就直接从我手里夺走了玻璃盒子。
“这个呀，这个不是我要的，是我的导师静副教授要的。本来就是副教授的东西。”
“他要的？”
“哥不知道吧，刚刚大家是不是叫我‘凤凰’，来着？”
我应了一声，那个白痴一样的播音员确实有这么喊过。
凤凰——罗心澈。
“其实我不是凤凰。‘凤凰’呀，原本是静副教授的称号。老师他呢，可是大学实力第一的人！”
随后丫头像想起什么，声音转小了。
“如今他已经从那边引退，来大学教书。我作为他唯一的门徒就继承了他的称号。准确说的话，我是第二代的凤凰。”
她揭开玻璃盒，摸出凤凰旗。
“这面旗子原本是老师的家族旗。老师是御三家的人，被批许可以在家族旗上加入这个国家的图腾。后来老师跟校长打赌国足，校长可老狡猾啦，把老师的旗子骗走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什么。
御三家……？哎呀，几个小时前遇到的偏分胖子，好像也说过……
“丫头，‘御三家’是什么？”
“哥没有听过吗，我们芈国有许多世袭的豪门贵族，其中昭、屈、景三家，在中央常务大会中占据六成以上的席位，合称‘御三家’。御三家出身的人可厉害啦，哥以后可别招惹到他们。”
说完，她放回了旗子。
“说回来。哥刚才抓了会长姐的肚子一把，很爽嘛？”
“诶，有吗？”
我装楞。
不料，妹妹从沙发上跳起，朝我走来。
干、干什么？
“哇！”
我头朝地一摔，妹妹跨立在我身上，黑丝小足踩上了我胸膛，足底不停地在胸膛上施力旋压。
“喂、喂！”
好、好痒……
“哥哥真是心术不正，看我这个妹妹怎么收拾你！……咦，老哥这样子会舒服吗？啊，变态呢。”
丫头轻轻一笑，似乎怀着怪心思，将小脚蹭上了我衣领，足尖忽地一挑，整枚小足竟滑入了衣内。
女孩子温热的脚板底贴在我胸膛。我心脏“呯呯呯”地巨跳。黑丝在肌肉表面刮挲，身体产生酥酥麻麻的脱力感。这种感觉蔓延上四肢，逐渐吞噬掉身体原本残余不多的力气。
“哇，妹、妹妹！别……那里……呜呲！！！”
“咦，好像夹到了什么哦。”
我捂住胸口想让这股瘙痒停下。却不料这样一来，妹妹连脚都拔不出了。
“哥、哥！放开啦！”
“不要……你先放开。”
来回纠缠好了一阵子，妹妹满脸黑线，她抓住我双肩用力一推。
“呜，我不管啦。嘿呀！！！”
“哇！”
我身体冷不防往后翻，彭！脑袋一阵剧痛，看是撞上了沙发脚。
随即我耳朵传来痛感，伸手摸，闪电一般的刺痛使我迅速抽回了手。想起来，耳朵的伤口大概是刚才比赛中被会长的线所割的，经过这么一撞，耳朵受到挤压，伤口破裂开来。
“……哥。”
妹妹的语气变得柔弱，目光也水水润润的，人凑到我身边。
“哥，疼吗？我无心的啊……哈……”
妹妹伏在了我肩膀，随之耳畔传来了强烈的瘙痒，温热的舌头纠缠着伤口，在边上生疏地摩蹭。
“啊不，心澈……”
口水的搅拌声，双唇的吸入声，轻微的呼气声。口腔微微吐出的热气，丫头的发丝刮到脖子上的刺痒……
休息室里好安静。天花板上的灯管很刺眼，旁边落地风扇的嗡鸣声有点响。
虽然伤口还伴有一丝疼，身体半躺在地上的憋屈姿势也多少让我有点难受。但与之相比，妹妹这一番举动所产生的巨大惬意，舒服得让我仿佛摆脱了重力，悬于万里的高空之中。
伤口的痛觉，身体的疲倦，精神的失意，这么一瞬间，全然无足轻重了。
好舒服。
啊。
但是，我的心也……舒服吗？
不舒服。
我又被妹妹担心了。
缀学在家一个劲地打游戏的时候是这样。
来到外面，被十七八米大的泥鳅追的时候也这样。
就连刚才足球场，面对会长的攻击的时候又是这样。
现在也一样。
为什么我不停、不停地一个劲受到她的关心？身为老哥，我对妹妹的心意，又几何时能表达出来？
我真是没用。
我……
“心澈，你真是温柔。”
不顾面露诧异的心澈，我推开她的肩膀，坐立起来。你的老哥……你的老哥呀，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丫头，什么时候会这种操作了？”
面对我的质问，妹妹眼袋红了，脸上泛起小梨涡，仿佛遮掩什么般站了起来。
“别误会，这专门是给老哥的特、殊、服、务~顺便……夺回旗子，也算有哥的一份功劳。哼，就这样~”
对了！
我记得，法哀给了我她的能力，那个“以自身的元气为损耗，把事物恢复到一段时间前的样子”的能力。
我刚想拜托她，又想起来自从厕所那番动静以后，体内的法哀就没声息了。
“自己试试吧。”
我抬起手，放在耳边。
诶，那是怎么用来着？听法哀说，好像是用元气吧……但我不会用那个元气呀！
“……好困。你找我有事？”
恰逢其时，法哀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出现。
她像是刚睡醒，哈欠连天，语气中带着惰意。
“你刚才去哪了？”
“睡了，我也要休息。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呼唤。有事你快说，我还要睡。”
与自己的睡意相比，我当下所面临的一切她似乎都漠不关心。
跟她提了一下我刚刚的疑问后，她说了句“简单嘛就这点事，把手压上耳朵去”。
不一会，我耳朵的痛觉没有了。不如说伤口本身消失了。
嘛耶，这操作真有意思。
“……哥？”
妹妹发出奇怪一声。
我转头过来，发现心澈把眼珠子睁得大大的。
“干嘛啦，你哥我有这么帅吗。”
“你是……哥吗？”
我歪头。
我，是她哥吗？
噗！
当然呀。
“我为什么不是你哥？”
“诶，那个，但是，你为什么变成女了？”
“！”
我猛然一颤。
说起来，胸前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粘着。低头一瞧，胸膛鼓胀了起来，把衬衫撑得饱满。
用手指戳——
“噫！”
我的大脑皮质接收到了难以抑制的电信号，一声呻吟从我嘴巴泄了出来。
“哥……哥？”
不顾丫头仿佛看了鬼的反应，我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
光滑的脸蛋。
滑嫩的手肘。
“这……是我？”
脸不一样啊！
这是哪家大闺秀的脸啊？！这白脖子，这嫩皮肤，这果实般硕大的胸，这腿这臀这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女的？”
好奇怪啊！
好奇怪啊！！！
没有的东西都有的。那……
我往裆部一抓——
该有的却没有了！！！！！！
“法哀！！！给我出来！！！你对我做了些什么啊！！！”
顾不上旁边的妹妹，我嘶声竭力地向体内的那家伙吼。
“吵死。”
法哀倒一副提不上劲的样子，懒惰地回应道：
“之前我都说了嘛，我变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你的身体就得要适应我这个部分而变化。”
“那那那为什么……”
“你刚刚用了能力‘零和熵降’吧？虽然我说过你用的话，元气我来承担。但是呢我也很缺元气的呀，早上跟那海兽打，我元气早就用光了。”
“莫非……”
“‘你的身体要为了适应我这个部分发生变化’这话不假，但是只要你体内还留有元气，就能抵抗得了这种变化。不过呢，为了让你发动‘零和熵降’，我就得消耗元气。可我的早就没了呀，怎么办好呢？于是我就拿了原本属于你身体的元气。估计这一下把你的元气掏空了，你身体自然没有了任何东西抵抗，直接就变成了女孩子啦！傻澄！”
惊——
了！
“你不早告诉我！！！”
“你也没问我。况且我也是现在才晓得。啊哈~好困……我去睡了。”
“喂、你等等……咦？！”
身后，妹妹紧盯着我，眸子里又是狐疑又是谨慎。
“老、老妹，别动手，我真、真的是你哥……”
我往后退。
砰，后脑勺撞墙上了。
心澈双手抓起手术刀，慢慢往我逼近。
“别别别……哇哇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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