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羽仰起头笑着说：“我也很高兴，去灵族学院总比去做一个不合格的钟表匠好得多。”
“什么钟表匠？”周灵犀问。
“我叔叔有一家钟表店，他让我去店里做小工。”
周灵犀摇头一笑，“你叔叔敢用你做小工？”
方承羽连忙说：“我可是胆大心细好不好！我叔叔是个财迷，他用我当小工，每年可以省很多钱，把这些钱存起来，将来给他儿子用。”
“你恨他？”周灵犀问。
方承羽揉了揉脖子说：“记得十二岁那年，我和堂弟因为玩泥巴打了起来，我保证那是他的错，可叔叔还是打了我一顿。”
“你十二岁了还玩泥巴？”周灵犀好奇地问。
方承羽用手指轻轻顶了她的额头一下，摊开手说：“请抓住我这句话的重点。那时我犹豫了很久，我想一把火烧了他的房子。”
“然后你真的做了？”周灵犀问。
“只是想想而已，我可没那么不懂事。但他知道后又打了我一顿。”方承羽苦笑着说：“他把我赶出家门，但又很快把我接了回去。他承诺以后不会打我，但我也不能做那种蠢事。”
“你答应了？”
方承羽淡然一笑，“不然还能怎样？我总不能去街边流浪吧！我问他为什么把我赶出去，还要把我接回来。他说……我不能白白养你十几年，你要还清这笔债，包括你父母的债。”
说完这句话，方承羽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伤感，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自我嘲讽，脸上依旧保持微笑。
周灵犀安慰说：“换个角度想，这也是一种经历，你现在看起来还是很乐观的。你对接下来的旅程有什么看法？”
“我享受这一切，包括站在这里和你聊天。”方承羽笑着说，很快就调整好情绪。
周灵犀点点头，问：“对灵族呢？”
方承羽稍作思考，抬起手掌看了看，掌纹在灯光下有些模糊，他慢慢握起拳头说：“这就像上帝的恩赐，我很荣幸。我希望做一名出色的学员，最好在毕业时会成为灵觉者。”
“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周灵犀说：“你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
方承羽淡然一笑，看向头顶璀璨的星空，张开手臂说：“我想改变命运！我想做真正的自己！在这之前我有些迷茫，可是现在我有了目标，这感觉就像有了翅膀。”
周灵犀似乎对这番话很感动，盯着方承羽问：“你确定想做一名灵觉者？那真的很难。我妈妈说，一百个灵徒里最多也就有七八个人会成为灵觉者。何况我们是半血统灵族。”
方承羽淡然一笑，说：“事在人为，我会努力的。而且当我知道做圣灵是如此光荣、正义的事之后，我更加坚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想不到你还是个心怀正义的人。”周灵犀看向方承羽的侧脸，觉得这个混小子认真起来也是蛮可爱的。
方承羽拍着胸脯说：“那当然了，我可是正义的化身。我听慕容学长说，圣灵和邪灵就像天使和魔鬼，这是每一个灵族人需要面对的选择。只有心怀正义，才能避免成为魔鬼。”
“你让我刮目相看。”周灵犀说。
方承羽耸耸肩膀，笑着说：“谢谢这位女士的夸奖！但是我这个人很神经质，像个双面人，今天有些感慨，也许明天又恢复老样子了。”
“老样子……其实也挺可爱。”周灵犀笑着说：“人还是率真一点好。”
“那就为了正义和率真，我们正式交个朋友！”方承羽伸出手，做出击掌的姿势。
周灵犀抬头看了看星空，手托下巴，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喂，和我做朋友有那么难吗？”方承羽说：“我给你三个数的考虑时间，一……二……”
周灵犀莞尔一笑，盯着方承羽问：“三呢？”
“三就三，这可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
方承羽的话刚说完，周灵犀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掌，说：“好了，满足你一次。我回船舱了，二楼大厅还有一场音乐会，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听交响乐。”
“你说对了。明天见。”
周灵犀离开之后，方承羽又在平台上站了很久，直到海面上起了浓浓的一层雾，把月亮和星辰完全遮挡，他这才回到船舱。
守望者号确实很大，总吨位达到90000吨，如果像商业游轮一样满载，完全可以容纳2000名乘客。
餐厅和娱乐设施应有尽有，船顶平台上有游泳池和网球场，船舱内甚至还有植物园和电影院。客舱一般在船头，船尾部位的装修很复古，就像泰坦尼克号，有音乐厅和大礼堂，几乎每天清晨都会听到唱诗班的吟咏，每个夜晚都会听到交响乐的和鸣。
然而船上现在只有不到四百人，就算最热闹的地方也会显得冷清空旷。
方承羽是个路痴，就算记得房间号，回去也要找很长时间。他路过音乐厅，走在厚厚的绒毛地毯上，感觉自己在漂浮，就像踩在用棉花织成的云朵上。
交响乐团正在演奏巴赫的《G大调第4号勃兰登堡协奏曲》，轻灵舒缓的音乐声在不知不觉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甚至想跟随音乐的节奏起舞，想到周灵犀就在里面，想到这才是自己应该享受的生活，就忍不住轻轻推开音乐厅的门。
金碧辉煌的音乐厅能容纳四百人左右，像一个漂浮在海上的小型歌剧院。
由于灵族公会有明确规定，不具有灵族血统的人绝不能在各个灵族单位中工作，所以台上这些演奏者也都是灵族。台下虽然只零星坐了几十人，上座率连10%都没有，但他们依旧演奏得非常认真，仿佛完全融入了旋律之中。
方承羽有些犹豫该不该进去，毕竟像他这样的穷小子从来没进音乐厅听过交响乐，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无聊而笑场，那可就太丢人了。
“为什么站在这里？”
方承羽对声音特别敏感，还未转身就已经猜到说话的人是陆星寒。
“学长好。我……我路过这里，想看看朋友在不在里面。”
方承羽性格开朗，很少有慌慌张张的时候，可面对陆星寒时，他有种说不出的拘束感，何况是在这么庄严的场合，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偷听别人谈话的窃贼。
哈斯蒂亚依旧陪在陆星寒身边，她对方承羽印象深刻，这时笑着说：“一起进去吗？”
“不了，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休息。”方承羽让开道路。
陆星寒微微点头，和哈斯蒂亚走进音乐厅，他们的蓝色风衣就像魔法师的斗篷，形状紧致，却又灵动飘逸，让方承羽羡慕不已。
离开音乐厅，方承羽很快回到房间，刚一进门就闻到酒菜的香味儿，原来慕容乔枫和麦多正在聚餐。
“你终于回来了。”麦多瞪大眼睛说：“我到处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掉进海里了。”
方承羽没吃晚饭，见到蛋糕、烤鸭、鸡尾酒，肚子里咕噜作响，连忙扑上去，“我是闻着香味儿回来的，你们也没吃晚饭吗？”
慕容乔枫说：“吃了，但是在餐厅很难吃饱。麦多，快把门关上，九点之后偷吃东西可是违反校规的。”
“还有这样的校规？”方承羽惊讶地问。
慕容乔枫笑着说：“你知道我看过最厚的一本书是什么吗？就是灵族学院的校规！真不知道是谁写的，我真想用灵杖**那些人的......那个部位，问问他们是不是闲的蛋疼！”
“祝你美梦成真，然后你需要换一根灵杖了。”麦多笑着说。
慕容乔枫也摇头一笑，说：“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校规的第7986条规定，不能用灵杖戳刺别人的敏感部位，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几人哈哈一笑，开始了第一次违反校规的夜宵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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