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一天之内昏死两次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但从结果上来说,至少能再次活过来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伯龙睁开眼看到自己被卸掉了铠甲,穿着衬衫和短裤,被关在了空中的笼子里。而笼子是粗大的干枯藤条编织的,藤条还和周围的大树连在一起,就像是可怕的巨型蜘蛛网。
这片树林里似乎到处都挂着囚笼,关着形形色色的囚犯。距离最近的囚笼里,是头龙身和人身结合的龙魔,算是混沌兽人的高级物种,可惜现在瘦得皮包骨头。其它笼子里还关着矮人、人类和绿皮兽人,算是异界生物大荟萃了。
看到了那么多被关起来的怪物,唯独没有看到自己妹妹,让伯龙着急坏了。但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又很差,嵌在肉里的箭头却没有取出来,加上又饿又渴,毫无战斗力可言。
地面上有几位蒙着黑面纱的精灵巡逻,看起来像是黑暗精灵。理论上来说黑暗精灵从不与森精灵为伍。这座月神森林,或者说这个异世界给了他很多新的认识,让他都不敢再以游戏里的知识度量这个世界。
天色渐晚,精灵们也在地上点起了篝火。
然后有位“黑暗精灵”从树干和藤条上跳了过来,给笼子里的囚犯投食。她穿着黑衣,戴着黑面纱,装备了弯刀和匕首,皮肤上有种浸涂草药般的紫黑色。
伯龙越看越觉得她像是黑暗精灵,忘了捡起吃的。
精灵觉得这个新囚犯很奇怪,就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小心戳瞎你的眼睛!”
“你能说话啊!”伯龙这下子更惊讶了,今天遭遇的森精灵几乎没有说过话,却听到了看守开口,感觉终于遇上了能够交流的对象,连忙激动地问:“能不能告诉我,我妹妹琳筱在哪?他还好吗?”
“闭嘴!吃你的饭!”可惜黑暗精灵看守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景,觉得非常可惜。但没有办法,伯龙只得把马粪似的口粮吃了。
晚上,龙魔巨大的呼噜声,还有胸口撕心裂肺的剧痛折磨得他无法入睡,不断发出呻吟。
精灵看守又跳了上来,用火把照了照他,凶狠地骂了几句,“该死的人类!要么早点死,要么给我闭嘴!”
“你嘴巴真毒啊!借把刀给我,把箭头取出来可以吗?”伯龙蜷缩在地上,疼得满头大汗。
“我才不管你的死活!”精灵看守似乎很不耐烦,,随手折了枯枝丢进笼子里,“咬着这根木头,别再叫得跟死猪一样了!”
“咳……好主意……好……”伯龙疼得咳嗽起来,把木头抓在手里,“谢谢你了。”
精灵看守冷哼一声,跳了下去。
伯龙把木头咬在嘴里,用手指伸进伤口里,把箭头扣了出来。这种有倒钩的箭头出来时,把新的肉也撕开了,让他疼得差点翻白眼昏厥过去。
取完一个箭头后,隔了半小时,他才鼓起勇气取出第二个箭头。最后没有死掉,他都觉得是个奇迹,疯了似地惨笑了几声,然后用体内残存的魔力施展了大地系的治疗魔法“复苏术”。
绿色魔力在他手心亮起,钻入了伤口处,慢慢止住了血,促进伤口愈合。
等他处理完伤口躺下时,发现龙魔的呼噜声也听不到了。他转身看过去,龙魔也看着他。
龙魔有着人类的上半身和头,它的脸虽然丑了点,却与人类的五官一致。
“你看我干啥?”伯龙有气无力地问。
“人类,你为何闯入这片禁忌的森林?”它面目狰狞地反问。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我原本是满心期待文明、善良的精灵会帮助我,没想到却遭到了他们的伏击。”伯龙哀叹着,默默擦了下眼角的泪,“现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妹妹又找不到了,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完蛋了。”
“呵哈哈哈,倒霉蛋。”龙魔笑起来的时候,皮包骨头的身躯上发出病态地颤抖,“我还以为你是个战败的帝国战士,没想到只是个**,是我想多了。”
“无所谓了。”伯龙叹了口气,“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
“哦,我不知道。”龙魔眯上了眼睛,“如果我能熬到你快死的那天,也许我就能回答你了。”
“嘁!你看起来会比我早死!”伯龙很不屑地冷哼,“龙魔,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想明早看到一具无名尸体在我旁边腐烂。”
“你可以叫我伟大的混沌兽人头领,奥格兰将军。”龙魔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自豪。
“什么狗屁将军!就你这个样子,连给我拉马车都不配!”伯龙咒骂着,然后用大拇指对着自己,“听着,我叫迟伯龙!在原来的世界,我猎杀的混沌兽人数都数不清!”
“那你是我的敌人。”
“可你现在是我的狱友。”伯龙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糟透了,就想找到我的妹妹。”
“狱友是什么?”
“一起坐牢的朋友,一笼之隔的患难之交。”
他和龙魔瞎聊了挺久,等伤口不那么疼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露水顺着笼子上的藤条滴落在伯龙的脸上。他渴得要死,嘴唇干裂了,被水滴惊醒。
等他睁开眼看到囚笼、森林和沾满血迹的衬衫时,就知道自己还停留在这个噩梦般的世界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妹妹,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伯龙为了解渴,用舌头去舔藤条上的露水,至少能润润喉咙。
黑暗精灵看守跳了上来,往笼子里丢了几个青色的果子,“你居然还没死啊?”
“我没死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伯龙不爽地白了她一眼,往嘴里塞果子,甜蜜的果浆在嘴里爆裂,似乎很解渴。
“无所谓。”她站在藤条上,身体随着藤条上下晃动,“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恢复过来的?”
“忍痛把箭头拔了,身体自然就好了啊!”
“别装了,我在下面看到了你的魔法。”精灵守卫又从背后拿出了几个果子,“你要是跟我说说那个是什么魔法,吃的就给你。”
“要是不说呢?”
“那你就接着舔藤条吧!”
“好吧,我说。”伯龙屈服了,“我用的是大地系的‘复苏术’魔法。”
两个青果又从笼子外丢了进来,落在他的脚边。伯龙连忙捡起来,塞进嘴里。
“你明明是个人类,为什么会用精灵的魔法?”
“谁规定了复苏术是精灵的魔法?”伯龙更加不爽了,嘴里却不停地咀嚼着果子。
“那你从哪学的复苏术?”
“我干嘛告诉你?”
精灵守卫用脚踢了踢笼子,“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今天就不给你送饭了。”
“嗯,我是怕我说的你可能听不懂。”伯龙沉思了会,“我就是点了复苏术的技能,就学会了。”
“什么意思?”她看起来很困惑。
“你理解成天赋就好了。”
“天赋?难道你是半精灵?”她的声音有些激动,“那你可以教教我吗?”
“你说啥?”伯龙愣住了,“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你这样的精灵,居然跟人类学魔法?”
“我原本是个流浪的黑暗精灵,前不久才加入森精灵的氏族,从没学过魔法。”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学治疗魔法?”他对眼前的黑暗精灵产生了兴趣。
“我叫艾瑞斯·月影。”她看起来很难受,“我母亲在打猎时被树人攻击了,森精灵虽然收留了我,但不愿意替我的家人治疗。”
“为什么?”
“因为家族的历史吧,我的家族曾经污染过生命之树,但是被反击的森精灵和树人毁灭了,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跟母亲在流浪了。”艾瑞斯低垂眼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我们后来被森精灵收留了,却还在被树人仇视。”
“黑暗精灵曾经污染过生命之树,那些树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伯龙坐起来,皱着眉头,“可是森精灵又为什么不肯治疗你母亲呢?”
“森精灵可是树人的同盟,他们不愿意得罪树人,所以不会出手帮助我母亲。”
“惨啊,太残酷了。”伯龙摇摇头。
“所以,你能不能教教我?”
“我不是不愿意教你,而是真的没法教你。”伯龙想了想,“你能把你家人带过来吗?我倒是帮你治疗。”
“不行啊,她躺在床上,不可能爬这么高的地方。”艾瑞斯眼看着有了希望,却又黯然神伤。
“那就没有办法了,除非你能让我离开这个笼子。”伯龙摇了摇坚固的笼子,表示很无奈。
龙魔奥格兰不知从何时醒了,它看着失落中的两人,“不是有个办法可以离开吗?”
“什么办法?”伯龙诧异地问。
“成为森精灵的俘虏兵。”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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