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老汉并没有当天就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人贩子在桌子上扔下了一笔钱,告诉老汉过几天过来取人,并告诫老汉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然后插着兜,喝着酒走了。临走前看到了院子里的艾比菲,过去摸了摸艾比菲的头,跟她说:“过几天,叔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懵懂无知的艾比菲高兴地看着眼前这个只知道他经常来老汉家玩的人,说道:“真的吗,我可以带上我哥哥吗?”
人贩子没有说话,搓了一下艾比菲的头发就走了。
艾比菲还在期待着下次见面的时候,艾尔诺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老汉没有再叫艾尔诺和艾比菲他们出去卖花,院子里别的孩子都在羡慕这对兄妹的清闲时,艾尔诺却越发地坐不住了,他深怕明天就是人贩子来的时候,到时候直接把艾比菲带走,不单自己再也看不见艾比菲了,而艾比菲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艾比菲看着哥哥艾尔诺焦虑的神情,她并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焦虑。艾比菲所能做的,只有将自己的食物分一半给哥哥,让哥哥不必受饿,这也是她觉得自己唯一能为哥哥做的事情了。
艾尔诺这些天,白天一早,如果老汉没有交代自己任务的话,艾尔诺就会出门,在老汉家周围到处逛,他想摸清周围的道路和建筑,整理好逃跑路线。但老汉家在郊外,其实并没有太多可以提供隐藏的建筑,而道路,也就只有一条主干道是通往市里的,其余的全是山路。
艾尔诺想找到一条能通往城市的山路,他觉得走主干道的话,人贩子发现他们逃跑,开车肯定会走主干道,如果自己和妹妹走主干道,就肯定会被发现,只有走山路才有机会避开人贩子,才能到达市中心。
艾尔诺还思考到,即使自己和妹妹到了市中心,又该如何,他只知道市中心有警察,可以帮他们,但他和妹妹从来没见过警察,艾尔诺也并不相信警察就会救他们。小小年纪的艾尔诺,此时的心里只相信妹妹和自己,除此之外,他谁都不信,但艾比菲似乎不是这样,他相信着任何人,任何话,不去思考他们是不是错的,错了又会怎样。
艾尔诺白天很早就出去了,晚上很晚才回来,这引起了老汉的注意。有一天早上,艾尔诺如几天前一样,周围孩子都在熟睡的时候,自己就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却看见老汉站在了院子里。
“你这几天,为什么总是这么早出门呀?”
“……”艾尔诺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想逃跑,离开这?”
“!!!”艾尔诺怎么也没想到,老汉会这么直接地质问自己,这一下子,让艾尔诺感到有点懵了,他不知道老汉知道了他的想法后,他还有什么机会能带着艾比菲离开这里,他是不是也会像其他孩子一样消失,他绝不信那些孩子像老汉嘴里说的那样是去享受新生活去了。艾尔诺觉得,自己可能会死,至于什么死法,就无法想象了。
“你觉得自己离开我这里你可以生存吗?”
艾尔诺没想到老汉会突然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遵从着自己的内心,艾尔诺回答了“能”。
“如果你觉得能,你就走吧,但走了就别回来了,这里已经没有属于你的地方了。”
艾尔诺没想到老汉居然就这么放他走了,他原以为老汉会把他关起来,但回想起以前,老汉在他和妹妹最饿的时候,给了自己和妹妹两块馒头,虽然有所企图,但最起码让自己和妹妹得以存活。现在,艾尔诺自由了,艾尔诺又一次无家可归了。
老汉转身回屋了,没有再回头。
艾尔诺看着老汉的房间,环视了一圈,推开院子的门,离开了这里。
艾比菲从起床到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都没看见哥哥艾尔诺回来。艾比菲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但也只是呆呆地看着窗户,一动不动。
老汉来到了艾比菲的床边,对她说:“艾尔诺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艾比菲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问出了声,问完的同时,她感觉到自己说话的嘴巴有点抖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迸发出来了。
“今天早上我问他,最近为什么这么早就起床,一出去就是一天不回来。你也应该注意到他这几天的行动很奇怪了吧。”艾比菲点头示意自己注意到了,只是不好去问。老汉接着说:“艾尔诺跟我说他想离开这地方,不想再呆在这里。”
“我没有继续去问他原因,他这几天出去其实是在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你哥哥你已经厌倦这里了,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我知道我这里条件不好,还整天让你们挨饿干活,所以我也就没有问原因,放他走了。”
“那我……”艾比菲没有说完。
“艾尔诺应该是顾不上你了,也有可能是……总之,是走了。”
“……”艾比菲不相信哥哥会这么做,但哥哥没有回来,她想不明白。
“艾比菲,如果有人愿意收养你,你愿意去吗?”
“我…不知道。”艾比菲的大脑已经不再思考了。
“你想离开的话和我说一声,我也会允许你走的。好了,吃饭吧。”
说完,老汉牵着艾比菲的手,把她带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支好了桌子,小伙伴们也难得地聚在一起,桌子上摆的,居然是热腾腾的饭菜。从他们来到这,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过这样的饭菜了。
“好了,今天给你们煮了顿饭,大家赶紧吃吧。”老汉首先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小孩子们见状,有的直接掏手去吃,大家都狼吞虎咽了起来。艾比菲将饭用勺子盛进了一个破木碗里,一口一口、慢慢悠悠地吃着,她看着周围的孩子,没有人一个人注意到艾尔诺并没有出现在这里,或许是注意到了,也没有人吱声,大家只是自顾自地吃着。
就在这时,人贩子到了。
“呦,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些小家伙怎么都有饭吃了。老头,我提的主意你想好了没有?”
“进屋聊吧,你们继续吃。”
人贩子不耐烦地跟着老汉进了屋。
不一会儿,老汉的屋子里传出了东西摔碎的声音,艾比菲看向了老汉的房子里,却看不见屋里的两个人,院子里的孩子还在狼吞虎咽,没有人注意到屋里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屋子里传出了争吵声,声音越来越大,但似乎只是人贩子一个人的,艾比菲又看向了老汉的屋子,依然看不到什么,再看看小伙伴们,他们还在吃着,虽然桌子上已经没有什么食物了,但没有人愿意放过一粒米饭。
艾比菲还在想着哥哥艾尔诺,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即使嫌自己会拖累他,那跟自己说一声,自己也不会死缠着他的。
就在艾比菲想着哥哥的时候,她听见屋里有瓦片摔碎的声音,吃饭前老汉曾告诉过她,今晚如果有人来了,听见瓦片摔碎的声音就赶紧离开院子,出去。
艾比菲虽然不知道老汉有什么意图,但还是照老汉说的走出了院子,来到了门前,她推开了那扇其实就是块废铁皮的门,看了看围墙的两端,突然看到墙角处蹲着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她想也没想就跑到了那个身影旁边,恶趣味地“吼”了一声。
吓了艾尔诺一大跳。
“艾比菲,你怎么出来的?”
“我趁着屋子里的人不注意,走出来的呀,你为什么在这?”艾比菲有些抱怨道。
“我是来带你走,我正愁怎么把你救出来呢?快,跟我走,时间不等人。”
艾比菲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艾比诺拉着走了,渐渐离开了老汉的家。
看着焦急牵着自己逃跑的哥哥,艾比菲会想起了小时候自己也是这么被哥哥牵着跑的,还有他们从麦地离开,哥哥也是这么牵着自己。顿时,艾比菲有点感动,也有点自责,自己怎么能觉得哥哥会不要自己了呢,自己太不相信哥哥了。可为什么老汉要跟自己说,哥哥不要自己了呢?
来到了一个半山腰上,从这里能隐约地看到老汉的家,艾尔诺从这里看到一辆车驶进了老汉的家,又驶了出来,开上了大道。果然,如艾尔诺所想的那样,还好自己今天一天都在老汉的家附近,没有离开。
转过身,看到艾比菲呆呆地看着自己,艾尔诺一五一十地把自己那天听到的,看到的,也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艾比菲,艾比菲听完虽然也不是很明白,但她知道哥哥一直都是关心她的,哥哥这几天奇怪的举动都是为了救她而做的准备,艾比菲忍不住地抱住了艾尔诺。
艾尔诺被艾比菲突如其来的抱,搞得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摸摸艾比菲的头作为安慰。
虽然两兄妹并没有就此安全,人生也没有去处,但从此刻开始,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一种隐形的力量。
艾尔诺和艾比菲艰难地在山路上行走,夜已经深了。
山路上有许多的荆棘,艾尔诺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了艾比菲的身上,为的是让艾比菲的皮肤不会被沿路的枝叶灌木划伤、刮破。
就在艾尔诺和艾比菲走了不知道多久,他们终于看到远处有一点亮光。
他们拼命地跑,可天却好巧不巧地下起了毛毛雨。
这条山路在靠近森德市区的时候还是有水泥路的,道路变得好走了,天上下的雨却越来越大了。艾尔诺和艾比菲都淋着雨前行。
就在他们扛着雨,赶了十几里山路终于到达森德市中心的时候,此时,森德市的街道上根本就没有人,大多数店铺还没开张,房门紧闭。
而艾比菲因为淋了大雨,渐渐地发起了高烧,意识模糊;她倒在艾尔诺的怀里,无法再前进一步。而艾尔诺自己也不好受,身上到处都是擦痕,有的口子还渗出了血。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有力气,还能支撑着自己的意识不被摧毁。
艾尔诺抱着艾比菲,走到一条街道的小巷里,这里因为头顶有许多抽烟机的存在,让他们可以暂时地避一下雨。可不妙的是,艾尔诺的注意力也开始变得涣散了,周围的事物都开始变得模糊,他很想睡觉,有种意识告诉他,一旦他睡了过去,自己和妹妹可能就再也行不过来了,所以他一直勉强自己保持着意识,可是他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艾尔诺快要晕过去的时候,一道巨大的从天而降的淡蓝色光束从天而降,就落在艾尔诺身旁的街道上。艾尔诺将艾比菲放在一边躺好,自己朝着那束淡蓝色光束走了过去,他对这光束丝毫没有惧意,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想伸到光束里面去。等他回过神来,自己的手已经接触到了光束,指尖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下一秒,艾尔诺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等到艾尔诺再醒过来,自己已经在躺在病床上了。他紧张地看向四周,发现妹妹躺在旁边自己旁边的床上。他将自己接触到那术光束的手从被子里拿出,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上缠着一丝淡蓝色的电流,而自己似乎可以控制这股电流的走向。
此时,耳边传来了一声,“小家伙,你醒啦?”
看向旁边,是一位将他们从路边救回来,并且改变了他和艾比菲生活的女医师,当时的艾尔诺还不知道,这名女士的名字叫艾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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