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诺璃并没有太在意艾卡从身后投过来的视线,虽然她也有问过这个女孩需不需要帮助,不过还是被对方喘息着拒绝了。
什么嘛,我可是好心打算提着你走哎?
虽然依诺璃也乐得不用给她当苦力,但是却也还是稍微——稍微有一点点不爽。毕竟这可是她犹豫了半天的好心好意,居然被这丫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依诺璃在这段路上一直都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而此时此刻,带队的秋本美久子却是停了下来。
也有打着让艾卡稍微休息一下的意图,但是实际上是因为她们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依诺璃凑近了眼前的东西瞅了瞅,这才总算确定了眼前这个怪异的玩意是一种植物。
看上去像是草一样的东西,只不过高度能够达到灌木的程度。分叉的叶片带着浓浓的白色,然而却并不是这种植物原本的颜色。
附着在上面的……是白色的灰烬。
“就是这个了,白屑草。虽然名字听上去特别屑,不过却有很多的妙用喔。这东西的茎叶搅碎之后可以做成外敷的伤药,效果应该会比市面上卖的要好大概一倍左右吧。”
在依诺璃看来,美久子对于草药学的了解甚至比她的手术技巧都要高深不少——这不仅仅是因为日积月来,更是因为她本身的兴趣。
就比如说,美久子为这次救援所收取的报酬,并非是价格昂贵的金币,而是从依诺璃的手中要走了她正打算吃掉的灵魂草。
据美久子所说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全新植物,脸上带着小孩子发现新玩具一样的表情,似乎是打算仔细地研究一番。
真的有那么新奇吗?这玩意在死亡之地长得到处都是哎……而且味道还特别难吃……
“这,这么厉害吗?”
兽娘莎娜听着美久子的讲解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植物,她歪了歪头,刚想要伸手触摸,却是被依诺璃抢先了一步。
“你傻了吗,还是说不想要你的手了?”
“哎哎?”
“不要这么心急啦莎娜。”美久子顺了顺莎娜的头发,微笑道:“仔细看看这些草上面附着的是什么东西?”
“唔……白色的灰尘?”
“哈,只不过是能要了你小命的灰尘。”
依诺璃拽下了一部分枝叶,用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捋了一下,沾染着那些白色的尘埃,果然不出她所料,是种熟悉的东西。
“这玩意……是魔力残渣?”
“没错。许多商人都知道白屑草的药用价值,只不过因为这些植物生长的位置偏僻,并且因为上面附着的魔烬存在,想要处理起来也比较困难。”
“但是为什么?”依诺璃不解道,“魔烬这种东西对于一般的生物不都是剧毒的吗?”
魔法对于这个世界的文明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学者们也渐渐的意识到了,过量的魔力和过纯的魔力,都会对生命体产生难以逆转的损伤。在当初依诺璃与那只巨象大战时,就有铺天盖地的魔烬挥洒而下——大部分都是因为那巨象临终之际那惊天动地的爆炸而导致的。
饶是以耐久度见长的亡灵生物们,在接触到了魔烬之后也免不得被这些污染物腐蚀掉身上的衣物或者皮肉,以至于在依诺璃上次调查那个爆炸的巨坑时,已经看不到附近有亡灵生物活动了。
这些没有理智的低级亡灵们,凭借着本能的趋利避害也会远远地避开这些东西。
“谁让这里是阿玛里荒原呢?在这片生态圈里面发生什么反常识的事情都不会奇怪,就算是迷宫之中的魔物,比起阿玛里荒原深处的生物,在怪异程度上也会差不少。”
“怪异……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吗?”
依诺璃看向了天空,在这几天里,头上的景色从来都是一片灰沉沉的乌云。一路之上能够看到的植物和动物的形态也都和依诺璃的常识相差甚远——拥有灵魂感知的她能够更准确地找到那些隐藏在植被中的魔物……该怎么说呢,这些东西未免也太丑了吧?
就连死亡之地的亡灵们看上去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至于为什么会产生出这样的情况……通过自己的观察,依诺璃也有了一种猜想。
“这里空气中的魔力……含量高的可怕。”
幽魂并不需要呼吸,但是在这个地方,真的可以做到每次呼吸都在吞吐着魔力。充裕的魔力环境能够加快法师们的魔力恢复,因此大部分法师都希望能够在合适的环境下进行魔法的锻炼。
然而,过于浓烈的魔力……只会成为毒药。美久子的行动方向是自外围朝着阿玛里荒原的内部不断深入,而随她们一行人的行动,依诺璃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空气中的魔力含量在直线上升。
简直……简直就像是置身于魔能矿脉的山洞里一样。虽然依诺璃自己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是艾卡等人就必须通过服用药物来避免出现不良反应了。
“这地方的生物是因为这些魔力的原因才变得与众不同的?”
“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个喔。现在你说看到的是魔力散去后的情况,要是放在百年以前,这地方的魔力辐射可是还要夸张几倍呢。”
美久子从背后的箱笼中取出夹子和药水瓶,示范着这些白屑草的尖端部分剪短之后丢尽了瓶子里进行清洗和浸泡,待到上面的魔烬全部被瓶中的液体所溶解之中,浅灰色的茎秆被美久子放在了一个袋子里保存起来。
这个框子到底有多大啊……?
依诺璃很确定她从背后的框子里取出了远超这个体积能够容纳的下的东西……和美久子的那所房子一样是装配了空间魔法的道具吗?
“不过,与其说这里的变异生物奇怪,小祈你才是最奇怪的东西吧?”
“啊?我又怎么了?你没见过亡灵吗?”
“没见过耶?你明明没有任何新陈代谢的反应,没有心脏没有大脑,仅仅就是一团能量聚合物,却清晰的拥有自我意识,还能和外界的能量进行交互……像你这样的,呃,幽灵还有很多吗?”
“亡灵可不是都像我这样的,硬要说的话算是特例?”
“难以置信,简直颠覆了我对生物学的认知,这种量子态的模式感觉更接近于尖端人工智能的存在方式……你能繁殖吗?是通过XX还是自我分裂?还是说只要是柏拉图式神交就可以?”
“……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对鬼说鬼话吗?”
“啊啊抱歉,因为实在太过奇特所以有点想要研究了。”
一把将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女人推开,虽然依诺璃明知道这家伙碰不到自己,但是还是有些反感被这种怪人直接抱在怀里……你甚至还在流口水哎?
不过……美久子的这种观念和想法,依诺璃倒是能理解不少。对于她而言,未知的知识同样也代表着一种诱惑。
那是不亚于生者的美味灵魂所带来的享受。
“或许亡灵生物的方向也是一种进化也说不定?如果真的如此的话,就连现在人类所定义的死亡也并非是真正的死亡了,而是向另一种生命形态的高级转变……只不过这样一来就会牵扯到更多的伦理学和宗教问题……”
美久子一边用夹子收集着周围的白屑草,一边小声地嘀咕着什么东西。她的视线转向了同样在帮忙的莎娜和依诺璃,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两位女孩提醒道:
“啊啊对了,要小心可能会隐藏在周围的白化生物哦。这些白屑草能够过滤掉大气中的污染转化成养分,因此对于这里的生物而言也是一种不错的……”
“小心——!”
反应速度比其他人更快的依诺璃率先发现了那个东西——那是突兀地出现在美久子身后的,一头巨大的白色怪物。那东西诡异地从空无一物的地方露出身形,张开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就连咆哮声中都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食物。”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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