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I love you forever. ——出云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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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的雪花在窗外安静地落着。
出云奏躺在寝室上铺的床上，目光斜向那玻璃窗。看着那安静落着的雪，她忽然露出了个小小的微笑，但却很快消失在黑暗与沉默中。
她又一夜未眠。
“那个…班主任找你。”
“西阑神若的音乐几乎都被我视为生命的一部分，尤其是Permanent Green…
夜魂焰……
“那么……明天也在这里碰面，可以吧？”
辗转。
“……出云同学？”
雪开始变大了。
“怎么感觉这片森林的精灵你都认识…话说你会的精灵语也太多了吧？！”
夜魂焰……
“咚咚咚。”耳畔响起了敲窗的声音。
？！
“木守宫？！”在黑暗中将玻璃窗拉开，出云看到了失踪了一个月的木守宫。
她因而震惊到差点发不出那轻轻的三个字。
也因而看到了希望。
但在震惊、希望之前，面对眼前烧伤严重到已将其主体颜色彻底改变、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意识的木守宫，出云知道应立刻将它拉入室内。
“恰莫恰莫……”面对几乎濒死的木守宫，出云忍住询问夜魂焰情况的强烈欲望，打算背着木守宫去附近的医院急诊。但前一刻还刚因疲倦与痛苦忍不住合拢眼的木守宫却再次睁开眼，示意出云自己还好，然后在喝下几乎大半瓶出云给的水、吃下2颗橘果后，开始向出云传达夜魂焰的情况。
(他这一个月一直被困在家里的地下室里，刚才因为Sierra被毁而念能力失控，从身体里冒出来的火焰在杀死了鬼毒轮丸后依然没有停下来。)木守宫停顿了一下，又喝了一口水。
Sierra，被毁掉了……？？！ ！出云因恐惧、震惊、悲伤而脸色惨白，双眼失神。但此刻，与夜魂焰的生死相比，Sierra对她来说已经显得有点无关紧要了。
（我因为念能力的觉醒而逃过一劫。在逃出屋子后，虽然考虑到打急救电话会增加警察能掌握的鬼毒轮丸被杀的线索，但当时实在刻不容缓，没有办法，所以我本打算用附近的公用电话打119和120……但刚当我从火海中逃离时，我就感觉到有一股比夜魂焰更为强大的力量忽然出现在了房屋中，然后火灾也被瞬间熄灭。而当我返回废墟时，却发现夜魂焰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出云扭曲的声音仿佛是在责怪木守宫一样。
（你别担心。）木守宫立刻继续诉说。（我当下便判断他很有可能是被突然出现的那个家伙用瞬移送去医院了，便立刻跑到了最近的柚冉医院，用字询问一个非前台的护士刚刚是否有被烧伤的少年被送到医院来，答案是有的，并且送到的时候程度就不是很严重，没有生命危险。）
“夜魂焰，还活着。”木守宫注视着出云的眼睛，将自己所有剩余的力气都倾注到这句话中，然后便昏睡了过去。
还活着……
还活着……
他还活着……
出云闭上眼睛，在心脏急剧的收缩中哭了出来。
“我要去见他。”出云抹掉眼角边的泪水，把木守宫放入被子中，准备从上铺下来 。
但忽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夜魂焰杀死了鬼毒轮丸。
他犯了杀人罪。
虽然按照木守宫的说法，鬼毒轮丸被烧成了灰烬，搜查起来会很困难。但是，杀人这种重罪，警察最后一定会破案的。
逃跑也是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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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只能这样了。
在嘴唇的微微颤抖中，出云握紧了右拳。
然后眼泪流了下来。
“再见，夜魂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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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寝室的门前，放弃了听某首歌而开始单曲循环Sierra的出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依然在熟睡的小叽与木守宫。
“对不起，小叽，提前把你丢下了。”
然后她转回头去，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回忆的冲动。
“就不带伞了吧。”
“对了。”少女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得把一些东西转交给他。”
“还有，得告诉他一些事情。”
背着那被塞得满满的米色书包，低着头的出云在等到Sierra一曲结束后打开了门。
一阵冷意。
但出云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似的，毫不犹豫地踏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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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松的镇中心遇到一辆夜间的计程车，出云奏便踏上了她最后的旅途，最后的怀念。
第一站是柚冉小学。
“结果到最后还是没能算出它到底多少岁了啊。”出云望着校园旁的那棵巨大梧桐，轻声说道。
然后她将一张纸条放入梧桐旁的泥土中。
第二站是麦田。
路途并不远，但对于被这寒冷的雪夜冻得瑟瑟发抖的出云来说，依然是一段艰难的路程。
可她却始终不愿意听一曲温暖的Permanent Green。
“这里也还是一点都没变啊。”麦田上，出云又将一张纸埋入土中。
最后一站是见语林。
极其遥远的地方。
但再怎么遥远，也不可能承载得下1064天的记忆、陪伴与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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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的森林很美。
或者说见语林一直很美。虽然因为是深夜而看不清那清新的绿色与纯粹的白色，也没有精灵出来玩耍，但还是能在一片飘渺中感觉到那深邃的宁静与怀念。
出云找到了小叽父母长眠的地方。
在那里听完了她生命的最后一曲Sierra。
然后她把耳机取下，将Planetes关闭，放入了书包中。
最后她把那米色的书包放在了附近的一颗树旁。
“这样，就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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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キミソラキセキ —EGOIST）
通向帷幕市警察局的寂静街道上，一个少女独自一人前进着。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同情呢。
不，用好奇与同情并不恰当。该怎么形容呢？那种仿佛邂逅了纤细的安静之乐的感觉，就好像Sierra一样。
也不对。Sierra是安静的，但也是带有希望的，是温暖的。而那时的我，却是安静得悲伤吧。
那时的你也是一样。
但我却因为你，邂逅了Permanent Green，邂逅了Sierra，邂逅了我生命中注定的物语，西阑神若。
生命的颜色因而改变。
但彻底改变我生命底色的物语，却必然是你。
永远不会忘记我睁开眼时看到的你那深邃、温柔而又感动无比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生命中最美的Sierra般。令我在那一刻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我，也是极其美丽的存在，也是除父母外某个人不可或缺的存在。
是你的sierra。
而当我们发觉，你与我眼神相交的那一瞬便令你知道我从未误解过你，并在那一刻彻底信任你，而我也因那一瞬而知道你明白了这一点时，我们便意识到，我们，是完美契合的。
如同Sierra里的那两个灵魂一般。
然后也因为你而遇见了Time，遇见了那个遭受了生命的磨难但依然乐观坚强的少女。在决定向她学习后，也开始渐渐获得了生命的勇气——当然，也是因为你。
但在那天回到家后，还是忍不住感叹，感叹自己生命的短暂。困惑、恐惧着要怎样告诉你。
是呢，一直都瞒着你。直到现在你都还不知道……
但如果没有这个病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快就做决定吧。甚至，可能变成留下的是我……
没有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吧，还是想想你吧。
第二天我们又巧合地相遇了呢。虽然其实也不是完全的巧合，因为我们都高兴地睡不着嘛。
然后我们开始讨论彼此的称呼，你决定开始称呼我为“出云”，而我决定继续称呼你为“夜魂焰”。
“夜魂焰”啊，这个名字在这一年多到底被我念叨了多少次呢？也是一个好名字呢，暗夜的火焰、灵魂的火焰，虽然我在赞美你时你笑着说这两个解读都太中二了啦，但确实像你一样，同时拥有灵魂之安静与生命之向上，在黑暗中给予我以温暖。
夜魂焰……
又流泪了呢……
真是的，即使与你相遇，我还是经常流泪、经常哭呢。
那个时候也是，因为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又感受到自身生命的短暂与无奈，于是突然又想哭了。结果却被你发现了，然后你开始担忧，一直到了麦田上才有所好转。当时我甚至想到要将事情告诉你，但那样只会更加增加你的担忧吧。
对了，不仅仅是那时，你一直都能察觉到我的异样呢，并且一直因为害怕伤害到我而没有问我。
对不起。谢谢。
那天也知道了你与我一样，有改变这个世界的打算。虽然当时觉得这个理想会成为你人生的一大负担，但现在看来，它却会是我离开后你活下去的一大动力吧。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夜魂焰。
差点又陷入无谓的担忧了，我在那里已经很认真很认真地向你请求了，你一定会照我说的做的吧。
还是继续回忆吧。
关于sierra的回忆。
然后，从那天起，我们开始每天一起上学……
好怀念啊，那种感觉……那种你就在我身旁，我就在你身旁，在清晨的微风中隐约感觉到彼此呼吸声的感觉……
还有在柚冉的小公园，在周末的空教室，交谈着那些或是相遇于遥远过去，或是相遇于最近，但都属于永恒未来的音乐，属于我们构想出来的美好世界的音乐……
也很怀念你每天送我一瓶温牛奶和一根口香糖，平时是在一起去学校的路上，周末通常是在公园或学校，从未忘过……而如果因意外没送，之后一定会补上……后来你觉醒了念能力，便开始用念来加热。是因为能控制好温度还是因为“生命的力量”呢，总觉得更加好喝了。
是从那天开始的。
那天，也是非常非常特别的一天啊。
Canon in Spring，刚听到的那一瞬真是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幻听。但直觉立刻告诉我是你，于是便一边哭一边静静地听下去，却发现你有一小段拉错了。“有一小段……拉错了哦……”那一瞬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在那条小路上的对话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因为从那天开始，我们学会了将对方对自己的重要性赞美出来，学会了告诉对方，TA所做的那些看似普通的小事是多么地令自己感动。
哪怕只是待在身边。
可你现在却不在我的身边。
好想见你……
我又开始……
“呼。”
雪，好像又变大了。
也更加冷了。
得想些温暖的事才行。
在市区吃午饭的时候我问你以后要不要“在我的门下学习小提琴”，你立刻就同意了呢。你天赋还不错，立刻就学会了两支CanonSierra与Permanent Green。但毕竟练习时间太少，一年后各自の心魂你还是没有参加，真是可惜。不然也许我们可以合奏？
那之后我又“任性”地让你继续翘课陪我去见语林。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小叽才没有被猎人抓去……
但当时真的好紧张好害怕，害怕那似乎没有尽头的战斗会对你造成长久的影响。但你却很快恢复过来了，真是令我不敢置信。
但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也意味着你又会迅速受伤吧……
不行，不能想这些。
不管怎么样，小叽被救下来了。真的非常感谢你。小叽，它是我在5岁时在见语林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那时我家刚养的小狗小然因为太小，到处乱跑而被汽车撞死。我当时真是伤心得再也不想交朋友了，却在1个多月后遇到了刚搬家来见语林的小叽一家。当时我正在拉Canon in Winter，明明还拉得不太好，它却一下子被吸引过来了。然后小叽的父母也找过来了，于是我们两家就成为了朋友。可惜由于Neuable的法律，只能我们去拜访小叽他们……
爸，妈……
对不起。
“叽咕……”
嗯？我好像听到了小叽的声音？
“叽咕！！！”
小叽……？
“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发生什么了？！？！你要去哪里？！？！）
“叽咕叽咕……”（你看到那张纸了吗？对不起，因为怕你会阻止我，所以没有把你叫起来道别就走了。)
“叽咕叽咕？？”（到底发生什么了？？）
（夜魂焰因为Sierra被毁杀死了鬼毒轮丸。考虑到我只剩下一年半的寿命，我决定代替他自首。）
“叽咕？”小叽在一瞬间彻底傻掉。
“叽咕！！！！”（不要！！！！）
（对不起。）
与身型不符的巨大眼泪从小叽的眼角掉落下来。
“叽咕！！！！！！”（不要！！！！！！）
（对不起。）
耀眼的白色光辉突然包围了小叽。
是如同念能力觉醒的，因剧烈情感而导致的非自然进化。
“小叽？？”
“Chi——ru——！！”
一只身型稍小的七夕青鸟在下着雪的寒冷黑夜中吼叫着诞生。
为了保护她最最重要的家人而诞生。
“小叽……”
“Chi——ru！”七夕青鸟挥舞着它那已变大的翅膀，挡在出云身前。
“对不起，我必须去。”出云停住了一瞬，但立刻开始摆脱七夕青鸟。
“Chi——ru！！”再次的阻挡。
再次摆脱。
“叽咕！！”七夕青鸟忽然稍稍向身后的上方飞去。
“砰！”
一道本不可能出现的龙之吐息被放出，落在出云身前的水泥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坑。
“小叽……”出云低下头，握紧了双拳。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Chiruchiru！”七夕青鸟使劲摇着头。
“对不起，我必须去。”出云抬起头，直视着七夕青鸟的眼睛说道。
“Chiru！！”七夕青鸟继续使劲摇头。
“因为我不想让夜魂焰死。我不想让他死啊。”出云又低下头，握紧双拳。尾音与身体一同颤抖，眼泪与悲痛一同流淌。
“如果他就这么死掉，我不可能开心地过剩下的一年半啊！不可能的啊！”声嘶力竭却又软弱无力。
“我明白我离开你后你会有孤独。所以，真的非常对不起。”
“对不起。”
“请让我走。”
七夕青鸟的心在滴血。
但她知道比起出云，这不算什么。
于是她安静地飞到了出云的身旁。
（那，让我陪你走完吧。）
“嗯。谢谢。”
七夕青鸟想要说点什么，但明白说什么都不合适的她只能把头稍稍扭了过去。
雪继续落着，落在小叽同色的柔软羽翼上，落在出云同色的稚嫩马尾上。
因仅存的一点温热而化为水。
那么，继续回忆吧。
出云继续向前走去。
回忆到哪了？
对了，到那里了。
依然记得你在小叽父母的长眠之地对我说的那段话。那时我因那段话而陷入了另一种哀伤，但现在却要用它来安慰你呢。
是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哦。
止不住的眼泪又从出云的眼眶里流了下来。
那之后……那之后坐在石头上听着Sierra，看着你受伤的样子，回忆着过去的时候，我开始确信：你，就是我今生的sierra。
是我今生的爱，奇迹，物语。
是我今生的君。
那时没有告诉你的这个意思，现在也终于可以好好传达了呢。夜魂焰。
君士坦丁堡之旅啊，那真是我们这一年多时光中最耀眼的一个奇迹与物语。虽然因为这次旅行我失去了我的“家”，我们被迫分开，各种事情都开始变得糟糕，Sierra也……
但我却从未后悔过。
从未后悔过这次旅行。
从未后悔过因像你一样自在地活着而缩短了自己的生命。
从未后悔过因你而起的生命中全部的光，全部的暗，全部的幸福，全部的遗憾。
不，还是有点后悔的吧。
但我最后悔的还是那时啊。
那时我为什么不再多凝视一会你的脸庞，把它深深地印在灵魂上呢。
距离警察局的路已经不到两百米了。
我承诺，从此刻开始，每天幸福快乐，直至永远。
永远……
本来就知道的，不可能有什么永远。
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要死了。
我不想死啊。
不想死啊……
出云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起来。她蹲下来，抱着自己哭了起来。
“我不想死啊。”
“叽咕……”小叽抱住出云瑟瑟发抖的身躯，想要再次劝说她放弃。
但她没有。因为她明白。
“我不想死啊……”
“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我还没有在你面前为你唱歌呢。”
“你还没有叫过我的单名呢。”
“我还没有作出能让自己感动的曲子，然后让你成为第二个听众呢。”
“我们还没能寻回我们的Permanent Green和Sierra呢。”
“我还想再和你一起上学啊。”
“我还想再收到你的温牛奶和口香糖啊。”
“我还想和你玩各种我们原创的游戏啊。”
“我还想看到你笑着吐槽的样子啊。”
“我还想再为你演奏Sierra啊。”
“还想再教你小提琴啊。”
“还想再跟你一起遇到各种精灵啊。”
“还想再跟你一起旅行啊。”
“还想和你分享对各种音乐、对生命的感受啊。”
“还想和你一起构思小说，构思这个世界未来的样子啊。”
“我还想……
再见你一面啊……”
“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也还是不能再见你一面……”
“但，”
那个永远绑着白色马尾，永远知道自己生命无奈却又乐观坚强，永远在那短暂的生命与纯粹的灵魂中想着某个黑发少年的少女停止了哭泣，站了起来。
“只要你能活下去就好。”
“遵守我们诺言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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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love you forever.”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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