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东西在跟踪我们
冒险行动进行到这已经没有办法停止了。即使我在疯狂寻找一个可以一票否定继续下去的理由，但最终都无济于事，维持冒险的巨大开销几乎让我这个有着一年多冒险经历的小队队长背上了债务。
我几乎是被残酷的现实反剪住双腕推入了暮霭森林。
混合了焦虑和紧张的睡眠很难撑过六个小时，地平线之上才露出淡淡的灰色我就已经站在旅店门口，显然我是整个旅店里第一位醒来的房客。
“嘿。”
我不知道旅店老板睡了多久，仅凭声音和脸上的气色并看不出他的疲惫，而我那张忧愁的脸与他相比一定憔悴了十倍。
“今天不是进入暮霭森林的天气。”
我知道。
细小但密集的雨珠夹杂着坚硬的冰粒在屋檐外呼啸，与昨日截然相反的刺骨寒风呼啦啦的涌进我的牧师袍。
“不行，今天必须出发，哪怕踩一下点也好。”我紧了紧牧师袍上翘起的领口。摇头的动作在说出回答之前便下意识做了出来。
旅店老板可能见多了像我们这样“鲁莽”或者被生活所迫而泛险的冒险小队，应和似的叹了口气后回到记账的吧台后面，不再劝说我。
面对一夜翻脸的天气，我只能闭上双眼，低下额头虔诚的为大家祈祷。与神明沟通而产生的信仰之力让我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望着双手散发出淡淡荧光，我最终还是决定今日就进入暮霭森林。
“赞美全知全能之神……”
一碗热气腾腾但没有太多甜味的木薯粥下肚，身体也热乎了起来，木薯粥是旅店里常见的早餐，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冒险者也只能吃到这种只能提供单一热量的食物，至于味道怎么样就别想啦。
我放下木碗扫过队员们的脸庞，除了惠特的兴致有些许低落，其他人都没有因为天气而困扰。
“大家再检查一遍装备和背包，三个小时候后出发。”说完这句话，我便先点头示意道尔随我一起去楼上检查大家的装备。
……
“队长，今天一定会很顺利吧。”道尔从上楼就一直抿着嘴唇，我知道他有话想说。
“应该会很顺利，今天不过是去踩点，不会有正面的遭遇战斗。”说实在我也没有太多底气，但我不能在行动没开始前就折损队员的士气。
“嗯！我相信你。”身高就快追上我的道尔还是这般单纯的像个孩子，只要听到我的承诺就会充满信心。
等正式离开旅店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阴沉的天空不过比清晨时分提高了一些亮度，扎脸的冰雨依旧没有退去。
五个人，每人披上一件兽皮雨衣，开始了泥泞的冒险之旅。
密集的杉树林远超我的想象，雨水更是没有因为树叶的遮蔽而削减势头。饱含水汽的空气流经森林上方，被森林散发的热气激发，直接变成了可以遮蔽视线的暴雨。
这时我们已经在森林里行进了两个半小时。
有关水的声音从各个方向传来，头顶的树冠或是脚边的灌木丛，暴雨产生的噪音掩去了所有森林原有的声音，可能站在十步以外就听不到队友的呼喊了。
嘴里呼出的热气在兜帽里翻涌几下，熏到脸蛋泛红后溜走。光是从帽檐上溅射的水花就迷的我睁不开双眼，有些混乱的大脑在此刻能分辨出的信息就是自己的心跳和逐渐沉重的呼吸。
“停！原路返回！”
不能再向里面前进了，人迹彻底消失后的树林已经彻底沦为了半个沼泽，来不及渗入地下的雨水充当最好的粘合剂，将腐烂到一半的树叶和细腻的泥土黏到我们的靴子上。看上去像是水肿的靴子在不断消耗大家的体力，每次抬脚都极其费力。所以，我们不能再向前了。
磅礴的雨声吞噬了我的大部分声音，但依靠手势大家还是立刻理解了我的命令。
惠特一声不吭，来到队伍后面为大家打先锋，水雾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查看他的状态——我需要时刻警戒周围可能出现的魔物。
现在唯一一个好消息就是米佳作为水精灵，暴雨对她产生的干扰很小，可以帮我承担很多警戒的压力。
小队在满是枯木的林地里艰难地摆过阵型，由惠特带头准备离开这片在雨中保持沉默的森林。
“队长……”
不知何时米佳已经从队伍最后面凑到了我的身边，扯了一下我的雨衣然后轻声叫住了我。
“怎么了？”
风雨交加下我必须扯着嗓子才能让对方听清楚我的话。
“有东西在跟踪我们……”
虽然米佳的声音在雨中断断续续，但我手臂上的寒毛立刻竖了起来。米佳的判断不会有错，她本就是经验丰富的游侠，对森林这样的地形了如指掌，何况还是水精灵最喜欢的雨水天气。
所以我身体的本能反应似乎比大脑的反应还要迅速，之前在心中种下的不祥预感的种子瞬间爆发，未知的恐惧立刻占据了整副躯体。
现在敢在森林里跟踪一只配置齐全的冒险小队的生物，除了委托里提到的魔狼我想不到其他选项。
尤其米佳用的词语是东西，不是人类的生物通常比人类还要凶残。
短暂的慌乱之后我立刻被冷风吹醒。决不能紧张，紧张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情绪。
夹在牧师袍下的魔法典在此刻给予了强大的精神支持，我立刻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
我先是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剪刀状，指了指自己眼睛，然后用同样的手势扫过周围——注意警戒周围。
米佳看清我的手势之后，立刻拍了拍前面斯嘉蒂的肩膀，重复同样的手势。就这样，通过一传一的手势动作，所有人都收到了警戒周围的命令。
当然，当这个命令下达的时候，一般就是可能要遭遇强大魔物，不需要我再多做解释，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了当下的处境。
传达完信息，米佳悄无声息的退到队伍最后方，一是容易发现尾随在后面的魔物，二是方便将整只队伍都纳入自己的视野范围，一旦有队员遭遇突然袭击米佳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并提供支援。
虽说大家都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但暴雨和森林的组合让我们中的大部分人成了瞎子。米佳和斯嘉蒂两位女精灵，依靠两对敏锐的尖耳还能尝试监听周围不太远的区域，惠特、道尔和我三个人类则只能靠酸涩的眼睛来目视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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