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口咬碎手中的那支玉米棒子，弟弟则是呆呆地握着，玉米棒子上光滑得闪烁黄光，显然他是一口都没有咬过的。
一向乐观的释空，此刻也只有摆出苦笑来表示自身的无可奈何。
师傅抬头向天花板长叹一口，如临大敌时都没这么犹豫，真是烦死了。
事情是这样的，后来的比赛没有特别需要关注的，两人也同时成功晋级最后的决战。然而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人为的，大屏幕上正好停止的数字竟与之前组队数字相同，真是，倒霉啊。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就应该让实力强大的那一方直接晋级，另一人认输，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毕竟，到了最后了，留下的人只有四人了，正好都是自己的队友，三分之一的几率也不小了，早应该准备好的。
可他还是不能接受，难道自己的最后一场比赛就要认输吗？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就算不认输，以自己的实力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光是那个镜分身就是无懈可击的绝技，何况他的纵剑之术更是强悍，之前因为配合所以才不得不控制好精度。
两人的实力差距虽称不上是天差地别，但也不是能一朝一夕可以追上的。若是面对面决斗，唯有一个结果。
败。
「师傅。我，认输吧。」
「据目前来看，的确是应该这么做呢。」
「那……」
「你甘心吗？」
无言，接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甘心呢？虽说必败无疑，但连试都没试过，就说不可能，太过绝对了吧。从小到大，自己从来没有认过输，即使有比较大一点的小孩子抢他的食物，他也是混着鲜血和灰尘吃下去的。向现实低头，不会让这个世界那么称心如意的。
「最佳选项只有师兄，他的每一项力量都远在我之上。那次的战斗也只是勉强成功了，不然我只会拖师兄的后腿。」
「那得看他的选择了。」
三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少年，他呆呆地望着黑铁剑，乌黑得如一块被炼烧多次的煤炭，表面有些粗糙的棱角，坑坑洼洼的每一处都像是制造时的缺陷，可就是这样的一把笨剑陪伴了他一个个春秋冬夏。
少年拿起黑铁剑，一言不发，独自一人走入后院。
师傅让弟弟回去稍作歇息，明天一早到场上等候，就看少年的意思了。
弟弟若有所思，一时间忘了带走逆川，白鸦之影悄悄飞了回来，咬住逆川，乖乖的落在床头。赤红的双眼闪烁，盯着弟弟看了几下，在窗户上啄出两个洞，视线所见，少年扶剑盘坐巨石上。白肥猫招呼一声，白鸦重新融入暗影。
「怎么样……」
微微摇头。
「掷筛子？」
少年忽然愣了愣，看着从身侧伸出的手上放着一个六面筛子。他摘下面具，坚毅得有些犹豫的筛子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弧线，硬生生地刻进墙壁。
「小兔崽子，我的这面墙就是让你们给拆了的。」
师傅笑骂道，可脸上罕见的微笑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
一人一剑，挺立台上久久未动。
少年缓缓走上台，然而并没有说什么。
弟弟期待一句话，无论是好是坏，他都想要得到个答复。
今天，少年的佩剑换了，原本又黑又钝的黑铁剑已经替换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奇形怪状的灰剑。
当灰剑出现的那一刻，弟弟就感受到逆川的蠢蠢欲动，那种像是渴望又像索求的感情瞬间浮现在他心上。另外，灰剑同样是如此，如两只凶猛的野兽一般，都希望彻底击溃对方。
霎时，全场上遍布浓郁的肃杀气息，和之前所有的比赛都不一样，没有一次比赛会像今天这样安静到不敢呼吸。
就连裁判都愣住大半天，之后突然意识到还在比赛。
「那么双方都准备就绪了吗？」
弟弟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从少年右手握上了那把剑之后，他就一直能感受到强烈的杀戮欲望，似乎从心底传来的呼喊，虚无缥缈的魔力令他坚定地握紧逆川。
「吾之剑:【逆川】」
弟弟随即将佩剑左握，立于脖子与心脏之间，右手突然拔出剑光，摆在平行腰部右侧，左手剑归鞘。
少年睁大了双眼，仅一个呼吸，平复下来，他没想到弟弟居然懂得这套【礼剑】，这是剑士之间最为庄重的礼仪，战，即是拼上自己与剑的尊严。
这也是少年最想要得到的一次决战，即使穷尽一生，也要完成一次。
少年用十分晦涩的声音吐出几个模模糊糊的字样，这是弟弟释空以及所有人包括师傅，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这声音像是层层黑布包裹住的画像，根本分辨不出声线的变动。
「吾之剑:【晴问】」
飘扬的一束黑发，银色面具遮挡住心中喧嚣。
犹如镌刻虚无幻想之兽，灰光恍惚。
世界仿佛在此时停止，一双双瞪大的双眼全部紧闭，似是害怕锐利锋芒刺破双眼。
消失的时间，无形的锋利如逆天之川刺破空间束缚，刻在晴问之上的虚无幻想之兽一跃而出，两者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来自远古的轰鸣而同时消失。
他们彼此之间都知道了，这完全是剑与剑的比拼，与实力毫无干系。
瞬间，世界又再次活动起来，然而两人还是像原来那样一步未动，可他们清楚，胜负已分。
亚时此刻悄悄地闭上时间裂缝，刚刚真是一出好戏呢。
魔术小丑抚摸着光滑的下巴，不对，是小萝莉抚摸着他的下巴，他总觉得在哪里感受过这种力量。
逆川入鞘，藏锋。
晴问归鞘，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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