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偌大的床,厚重的帘阻隔了外界。
男子不安的躺在床上,双眉紧皱,微张着嘴,盖着半截被子,露出指骨分明的手,手指微微弯曲。
突然男子用力的攥住被角,神色痛苦,双目紧闭,眉毛狰狞的翘起来,终于汇聚在嗓子眼里细小的声音,放大,再放大,挣扎着逃了出来。
“不!”
沈白猛的弓起身子,大口的喘息,好多场景在脑海中不断放映。身上很黏,四周一片昏暗,他拿起手机,顾不得刺眼的光,时间显示是4:17,还有好多条静静躺在那里的信息。
头好痛,他用力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旁边青色的血管鼓动着,默默地开始对自己进行哲学上的人生三问。
我不是在上课吗?我怎么好像刚睡醒的样子?
终于大脑接管了这具身体,低血糖的眩晕结束,世界开始变得清晰。
是梦吗?
为什么比起自己近二十年来的人生会更加真实。
他下了床,拉开窗帘,浅青色的斜月钉在前方的天空上,若隐若现,十分安静,望着前方的楼层,寒冷的空气不停地侵蚀着自己的肌肤,黑夜正在慢慢苏醒,所有的不和谐都消失不见。
他打开窗户,寒风迫不及待的涌进来,刺激着沈白的每一寸感官,浅青色月光映出他的脸,眼睫、鼻梁投下立体的阴影,将冰冷的眼窝和唇角隐没在黑暗里。
是梦,他终于确认了,真是个了不起的梦啊!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做梦,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为什么总是这样的真实,他倚在那里,寒风吹过,就像个无助的孩子。
浴室中水流击打在地面的声音,蒸汽在玻璃上凝结,沈白仔细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回想一遍,他的生活的确出现了偏差,需要矫正。他突兀的想起父亲很久以前说过的的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在想作为普通高中生的沈白,或许也到了要承担他该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仔细翻阅了叶昭昭的信息轰炸,大体意思是让沈白周末陪她约会,沈白放下手机,他现在才懒着理她,换句话说,现在最紧急的事情并不是叶昭昭,而是安木栖——明天去探望安木栖。
不,今晚就行动。
白天上课的时候,沈白添加了苏言的微信,得到了安木栖家的位置,晚间放学,他告别了白大片,独自一人离去。
安木栖家离学校并不近,地铁要做二十分钟,之后大约还要走上十分钟。
这是一家高级的私人别墅,大门口生长着一株年老的梧桐,尽管沈白有这栋别墅的钥匙,但这样直接进去搞不好会被当成变态,于是他站在大门前,按响了眼前的门铃。
稍等片刻,传来了清冽的声音。
“谁呀。”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稍微安心了许多,沈白答到:“安木栖同学,我是沈白,老师很担心你,让我把今天的作业带给你。”
迟疑了一会,电话那头:“你把作业放在门外的信箱就好了。”
随后传来的便是嘟嘟的电话忙音。
这样便好了吧,确认了她的无恙;这样就可以回去了吧,把作业放到信箱里;这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愧疚了吧,是她不让我进去的。
沈白再次按下了门铃,怎样都无法做到呢。
“安木栖同学,我来的时候班任特意嘱咐我把作业当面交给你,要确定你的身体情况,如果你不开门的话,我就只好一直在这里等下去了。”
电话那头并没有声音。
呵,自己都活不明白呢,却要去管别人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接这个烂摊子,拯救什么轻生少女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你可以救她。”
“我只相信你。”
“是你的话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在怕着什么呢。”
“安木栖同学昨天下午在家里不幸去世.......”
梦境和现实不断地在脑海中交错,重叠,果然,怎样都没办法就这样回去呢。
门开了,安木栖家的大门打开。
沈白都已经拿出钥匙,准备顺理成章的当一次变态,没想到安木栖家的大门自己就打开了,可能是因为安木栖发现他真的没有离开的意思吗,沈白这样想到。
沿着两旁有些衰败的花卉,沈白径直走进了别墅的房门。
房间里特别空旷,除了少的可怜的家具之外只有墙上的十几幅画作。
那是一把长刀,刀锋很尖,刀身修长,只略微有一点弧度;柄很大,而且很厚,半边刀身附着暗红色,鲜血沿着刀刃的边一滴一滴的流淌,被一个女人握着,握的很紧,她侧着身,只看得见半边脸,身上缠绕着寸缕的魔鬼躯干般的恶灵。
她站在那里,侧着身,面前是隐藏在浑黄色远方,星星点点般猩红的眼。
整个画卷色彩黯淡而朦胧,透露出一股清冽残酷之美,看着又令人宁静平和,就仿佛那女子提着刀站在那里便支住了整个世界,没有人能够越过她。
这幅画沈白是认识的,因为两年前它挤进了当代百幅名画,而且排名位居亚洲第一,当时听说某知名收藏家愿意天价收藏此画,真没想到这幅画的作家竟然是安木栖。
除了这幅画之外,还有几幅油画和黑白素描,风格各异,精妙绝伦,所有的画框的下方都用小楷标注着安木栖的姓名,还有作画时间。
“为什么不继续绘画了呢?”墙上的画作都有具体时间,基本上每年都有一至两幅,但到了前年就没有了。
安木栖并没有回答,而是站在门口,用不满的眼神望着沈白,仿佛在示意你已经看见我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沈白没有理会少女的目光,而是自顾自的向客厅里面走去,认真的研究起墙壁上的画作。
任何艺术都会包含着艺术家的主观表现和客观再现,伟大的艺术家是可以用作品和人沟通的,安木栖在一个冰冷的王国,这一幅幅画作便是他王国世界的具象,有旋转的星光,有慈爱的女人,有超现实的梦幻.......
“出去。”冰冷的声音拉回了沈白的思绪,安木栖站在沈白的身后,面若寒霜。
“我放学就跑来看望你这个病号,好歹也要喝杯茶再走吧。”沈白真诚的看着安木栖说道。
厨房中少女正在忙碌,沈白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安木栖的画作很高级,从技法上来看几乎完美,从情感上来看,沈白可以从画作中看到太多的情感,顽强的,善良的,敬畏生命的,如果说人生如画的话,那么墙上画作的主人一定是一个热爱生命,渴望生活的人。
这完全不是安木栖啊,墙上画作的主人和现在厨房中的少女完全判若两人,无论怎样沈白都无法将二人重叠。
“吱,吱,啦啦——”
厨房里是榨汁机轰鸣转动的声音。
“给你,我家里没有茶叶,只有果汁。喝完赶紧走。”少女将刚榨好的果汁端给沈白说道。
一个小小的玻璃杯,装满了橙色的汁液。沈白拿起来抿了一小口,还有些冰,应该是刚从冰箱里取出的橙子,味道还不错。
面前的少女,穿着浅灰色的吊带睡裙,踩着灰色加绒的拖鞋,头发散落在两侧,脸色苍白,可能是感冒好没有好,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
“为什么不继续画画了呢?”沈白再次询问道。
安木栖皱眉,看向沈白,那目光很危险。
“不想画了。”简单而又直接的回答。
“为什么不想画了呢?很可惜呀,墙上的画都很好看呢。”沈白知道这应该已经触及到少女的危险领域了,像这样愚蠢的问题一定会引起少女的反感,但他得知道,然后帮助她打碎它,就像打碎一面镜子,很简单,一拳,就算手会受伤,但镜子一定会碎的。
他知道既然苏言选择了他,他就有肆无忌惮的权利,他会是那个有机会打碎镜子的人,只要找到那面镜子。
沉默,无言。
沈白不知道自己赌对没有,他只有静静的看着少女的侧脸,很美,却少了生气。
“你喜欢这些画吗?”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尴尬,安木栖并没有转头看沈白,而是望向了墙壁上的画作。
“当然很喜欢,它们都有拥有着情感,被赋予了灵魂。”沈白很认真的回答着安木栖的问题。
“那没有灵魂的人又怎么能画出有灵魂的画呢。”仍旧清冽的声音,但沈白却听出了不舍,那是对它们的不舍。
“我会帮你的,帮你找回灵魂,让你重新拿起画笔。”沈白站起身来,走到安木栖的面前,微笑,神色郑重的说道。
就像骑士对公主的宣誓,不要怕,我会帮你的,无论怎样我都会救你出来。
安木栖木然的望着面前沈白的身影,神色恍惚,你会帮我吗,就像曾经那样。不,你不可以帮我:“不,够了,你不可以帮我。”
“果汁你也喝差不多了,可以走了。”安木栖站起身来,起身时却有些踉跄,三步化两步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一股冷冽的风吹进来,扬起少女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掩盖住了少女那有些起伏不定的神情。
“安木栖,我可以帮你的,相信我。”沈白放下手中的橙汁,真诚的对安木栖说道。
“不需要你的帮助,谢谢你今天可以来看望我。”安木栖的神色愈加冰冷,她已经下达了最后的逐客令。
沈白不得不从沙发上起来,走向打开了的房门。
“我以后可以来看这些画作吧。”走到门口的沈白突然回头对着少女说道。
“不可以。”
“那我们总归算是朋友了吧。”沈白终于狡猾的把这句话说出口,他今天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句话。
他需要得到一个承诺,得到一个可以进入她冰冷世界的通行证。
少女怔怔的看着沈白,却没有回答,而是猛的跑到沈白面前,野蛮的将他推出房间,关上了房门,随后传来了一声呐喊:“赶快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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