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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洗礼

第九十五章 洗礼

“灵魂”

无形无质,却又根植与人类最深处。无法摆脱,无法改变,是人类思维的具现化,亦是人类成为智慧生灵的象征。

肉体是容器,亦是依存地,脱离了肉体的灵魂如若脱离的烛心的明火一般随风而逝。但在特定的情况下,灵魂可以透体而出,由此便产生了遍历于野史中的传说。他们观测自己的身体,好像视角骤然改变,世界在“眼中”成为了另外一副模样。

脱离了容器的灵魂便可以窥见世界表面下潜藏的轨迹。那由“信息”所组成的基础规则,确定了数学法则,奠定了物理规律,于是世界由此运转……

未知是人类最深沉的梦魇,脱离于文明之外。面对无法被普通灵魂所解析的“知识”,人们会恐慌、恐惧。流淌的信息几乎被视作魔鬼,他们会看到地狱,会看到岩浆,会看到七头的海德拉,还可能看到牛首蛇身的怪物。

战栗的灵魂在朦胧之间寻求安慰,他们渴望救赎,渴望忏悔,希望救赎他们的人能够给予他们下跪的空间。由是那灵魂便看到了神明,光辉万丈,慈爱无比,虔诚的信徒禁不住掩涕失语,张皇下跪。仓皇间却又找不到身躯的实感,漂浮于体外的灵魂缺少肉体的联系。

这样人类产生了欲望,灵魂渴求自己的身体,眨眼之间,灵魂归体。眼皮死命的睁开,瞳孔映射出头顶的天花板,熟悉的场景令他们感到熟悉,又令他们感到阵阵失落。

光辉万丈的神明究竟是什么?井其实也并不清楚,她只是遵循自己的本能。她只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做,于是便这样做了,她的灵魂引导她的动作,身体如同牵线木偶一般活动。人类的肌肉会记忆身体的惯性动作,灵魂亦是如此,当她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变成为了魔法的宠儿。古时有多少炼金术师妄图做到这样近乎于神迹的魔法,却又无计可施。少女抛却自己的身体,所以近乎于道,魔法接纳了她。

“神明”和人类的灵魂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因而一旦出现便握有巨大权柄的他们所向披靡。单一的灵魂在“神明”面前如若风中残烛一般不堪一击。

那脚踏如雾白云的神明对这个触怒它的卑微之民施以惩戒。基督教徒常背的《圣经》中说:“被赐予如地面蝎子般能力的蝗虫伴随着浓烟来到地面。它们被告诫不许伤害地上的草、树和其它植物,惟独要伤害额上没有神之印记的人。它们没有被赐予杀掉人类的能力,只会叫他们痛苦五个月。”

神明对他们施以痛楚,却又不妨害他们的身体。

普通的学生在这一刻只看到营突然之间放弃了反抗,触手耷拉下来,瘫软在地。整个人在刹那之间被制服,如同癫狂的囚徒被握有警棍的特警一击,电流让人瞬间失去意识。但有少数几名同学在惊讶之余咬了咬嘴唇。这有着些许的不同,他们敏锐的动态视力捕捉到倒下的瞬间。

“不对,”潮田渚说道,“他完全没有反抗的迹象。”

完全没有反抗的迹象,是说他的肌体在一瞬间便耷拉下来,甚至没有丝毫的应激反应——一点也没有。并不是像巨大的外力击溃了身体本身的保护能力,而是悄无声息的瓦解,从内部崩坏了一般。

只有井几人看得到,冰雹与火焰将营的灵魂带离。灵魂被抽离之后身体便失去了反抗能力。接着那漫天如同烟火一般的“灾害”带着营的灵魂砸到了教室的墙壁之上。

灵魂仍是人形,或者说,将它带出来的“灾害”将这个灵魂塑成它身体的模样。然后手腕被钉上钉子。钉子没有被钉在掌心,因为身体的重量会让掌心撕裂。

双臂伸直,脑袋耷拉下来,双腿并拢,足部也如此钉上长钉。不知何时,营的灵魂后浮现出一个十字架。那原本应该是墙壁所在的位置,这个时候看过去却是一片火海。冰雹与火焰轰击在它的身体上。

伴随着这一过程,营那疯狂的脸上溢出痛苦。苦难降临在他身上,灵魂的痛楚让他无力再产生其他的情感。这是来自神明的洗礼,冰雹与火焰穿过来自真理的界限轰击他的心灵。这并不会伤害他的实质,但却会让他痛不欲生,并且使灵魂受到洗涤。

井看出来了这个看起来像是被激怒的小狗一样的男孩只是一枚棋子,是被迫害的小子。虽然不论如何他都应当受到惩罚,但过错不在他。

于是她用了这个魔法。

近乎神迹般的,触手在灵魂被轰击的同时枯萎。那原本如同魔神长鞭一样的触手缺水似的干瘪,变硬,然后在一声咔嚓的裂解声中倒下去。

神明不允许这人存有污浊。根植于大脑中的触手几乎是营七宗罪之一“愤怒”的根源,这是罪恶的象征,必须予以根除。

于是灵魂与触手之间的连接被强行切断。那趾高气昂的罪恶之物,那几乎是人类科技的最高产物,禁忌的实验,无以计数的财物堆砌而成的触手就此土崩瓦解。就好像露天曝晒的玫瑰,在烈阳的照耀下,那娇艳欲滴的花瓣与带刺的茎叶也凋亡为干裂的枯木。

营再也没有了与杀老师分庭抗礼的能力,有史以来最可能接近成功的刺杀计划落下帷幕。

井放下号角,肃杀如战争金戈之音的号声戛然而止。刻印有律令的大门突兀地关上,隐没与无形。分开的云雾重新汇合起来,整个教室再次变得如同安宁的伊甸园一般。

而被拷打的营的灵魂也再一次飞回原本的身体,不过这下并没有让他醒过来,灵魂的拷问最为精疲力竭。钉在身体的长钉化成云雾,原本就只是耶稣落难的象征,并没有为他带来实际的痛苦。

但仍然还没有完。井的灵魂宝石仍然有一半的光泽。

刚才的魔法并不会消耗多少魔力。

白袍的男子终于注意到少女的视线,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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