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伴们心急火燎，柳泽欲除之而后快的当下，井和心在干什么？
“心！”声音夹杂着风声，剧烈的加速度让她的话语于多普勒效应的验证下开始失真。
“姐姐，和我念！”
《忘川路》，原本是死者必行的道路。但是生者并不能进入，在进入之后会退返回来，随机的传送到某一个位置。现在三人处在数百上千米的高空，高速战斗机航行的高度。
下方是海岸线，可以看得清浅海到深海颜色的过渡，由浅蓝到深蓝。这种景象一般人只有在卫星拍摄的照片中能看到，而普通飞机上的乘客虽然可以从舷窗斜着看到这种景象，却无法感受到这种拥抱海岸线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并不是特别好。
至少现在高速坠落中的几人腮帮子已经不听话了，说出来的话也是含含糊糊听不清楚。
井的裙子被巨风吹得向后扬起，可是没有人关心这一点。
“祈福！”心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高亢的女声回荡天地。
“祈福！”音量小一些，那是井的声音。
“我以双腿为祭。”心似乎急不得下文，连忙将自己的书唤出来。
“我以双腿为祭。”心怎么说，姐姐就怎么做。
“擢发为矛，换人鱼之躯，得片刻海神庇佑。”奇怪的是，心的面前一直摊开着那本书，不管心在什么地方，这本书都无视物理距离和速度跟随她。散发着似明似暗的光泽。她念完咒文，对井说道：“姐姐，拔一根头发！”
“擢发为矛，换人鱼之躯，得片刻海神庇佑。姐……”井跟着心的话念，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忙闭上嘴——这也让她好过一些，气流实在剧烈，她为了念出寥寥的几句话费尽心力。
她拔下一根发丝，于风中飘摇。
井的双腿渐渐变化，光洁的小腿开始生出细密的鳞片，而后越来越多，填拢双腿。她像是重新生长了一次，又像是鱼尾是人类最后的最完美形态，井只是提前了这一个步骤。在堀部营惊骇的注视下，双腿变成了鱼尾。
可正巧在这个时候，海平面已经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看见下面几条不明真相的小鱼正仰头向上方探。无法望见尽头的深海已经不足一百米。海水的波涛混合着咸腥味滚滚扑来，他甚至感到水汽的存在，这个地方的湿度已经和高空出现了明显的差异。
“准备！”
“噗！”水花溅起的声音。
大海以博大的胸襟将三人拥入怀中。尽管声势骇人，不过在这个时候似乎三人身下的水莫名的松软了下去，像是海绵一样。
水是难以压缩的，当从高空落下时，海平面其实和水泥地板没有什么差别，人咣当一下落下去，很容易就半身不遂。但现在物理定律在一定程度上失效，大海十分欢迎这个“人鱼”小姑娘的到来，甚至也对旁边的两人给予了一定程度上的优待。
绵的、软的、柔和的。
“姐姐，好了。”在落水的前一刻井一下子紧紧抱住了自家的妹妹，牙关紧咬，眼睛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不分开。
“哦……欸？”
这个景象实在是很奇妙。几条小鱼被他们落下时产生的冲击震晕过去，几条小鱼齐刷刷浮在水面上，翻着鱼肚白，就像是被水雷炸了一片的样子。
井觉得自己有些别扭，她的双腿暂时消失了，换成了随意游动的鱼尾。水的阻力似乎不再是问题。
“那么接下来？”井问着。
心试了一试，发现自己在井的身边也可以水中呼吸：“姐姐你看见那边了么？”
“哪边？”顺着妹妹手指的方向望去，是一片岩层。
“那里是海岸线，一个基地不可能不用水的，我们要从那里进去。”
井眨眨眼：“那个，不会是下水道吧？”
心点点头。
井就有点犯怵了。
“不过不用担心，目前为止他们还属于地下组织，为了不被发现行踪应该是做了水净化处理的，况且我们又不用进去。”
“啊？”
“姐姐，你刚刚不是担心我攻击那个机器人的时候暴露行踪吗？”
井想了想是这么一回事。
“那个时候我就是特意让柳泽重视‘我’——”心说道，“那个人偶。我这么做可以让对方投鼠忌器，至少在潜艇到之前对方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我估计对方会将大部分防卫力量放到前面。”
“那这又和我们现在做的什么关系，我们又怎么才能不走下水道？”
果然，只要是一个正常人还是不打了一从下水道进去的。
“姐姐，你应该知道的……”心摇摇头，“那个魔法的作用。”
“什么意思？”
“木马的作用不仅仅是隐藏，它更是为了攻击。在关键的时候，那是可以爆炸的。”心带着姐姐往前游。
井虽然有着鱼尾作为帮助，可是此刻她却惊讶的发现妹妹比自己还快那么一些。甚至比起她自己，这个时候心才更像人鱼，而井只是一尾小鱼苗。
“在那边爆炸的时候，我们就趁机进去。”
“什么趁机进去？”
“炸开它。”
井沉默了一下，旋即说道：“我的魔力可能不够了。”
“没事，炸开，然后交给我就可以了。”心叹道，“辛苦你了，姐姐。”
井摇摇头：“没事的。走吧。”
炸开这个基地的下面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尽管井使用的这几个魔法并不是大威力的，破坏性的魔法，可这会儿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井的鱼鳞是白色的，皮肤也是婴儿般的白皙，除了她的一头黑发和一汪黑瞳以外，她的灵魂宝石也渐渐透出黑色的污迹。那些人世间的恶念随着少女的魔力渐微开始趁虚而入。
黑色、黑色。
不过井又觉得是值得的，因为那是妹妹的要求。
心的话一般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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