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休息多久,在天明之时,两人已经到了云岩村,晨曦的光辉洒在片片绿色田野和山丘之上,风中能闻到清新的泥土味道,错落排布的民宅赋予了这片土地的归属,只是此刻却是一片寂静。齐纳德默默地一路走过,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山林,又加快了脚步。千月也看着那片山林,明明是晨光最亮的时候,却有一块阴影落在山林的上空,看着齐纳德就快消失的身影,她开动飞行器跟了过去。
应该是片不大的山林,可是走在里面却非常容易迷失方向,浓雾几乎阻挡了所有的视线,齐纳德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在树间飞快地跃动着,千月无奈地只能借用防风镜上的电子系统追踪而去。不一会儿,许多帐篷和木质小屋出现在面前,男人们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几个妇女拿着罐子倒着水,一个小男孩正对着一棵小树尿尿,饱满的小屁股上还有几个小虫叮咬过的痕迹。视野所及之处都有走动的人影。而就在千月出现的瞬间,这些人都像被定格了一般失去了所有反应。
“啪!”是罐子碎裂的声音,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奔过来扑在了齐纳德身上。
齐纳德温柔地拍了拍女孩不断抖动的肩膀。随着他的视线,人群中走出一个苍老的男子。他拄着木质拐杖,轻咳了一声。
“小梅。”齐纳德低声唤道。
女孩这是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擦了擦眼泪。
“齐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齐纳德笑了笑,拂过女孩的发丝,女孩乖巧地回到了老者的身边。齐纳德对着老人行了个礼。
“村长,我回来了晚了。”
村长只是点了点头,便示意两人进屋。一进屋,无数审查似的眼神便落在了千月身上,千月倒是毫不介意,淡然地喝着茶。
齐纳德赶忙讲明了来意,人群一阵骚动之后,另一个年长的男子微微地开口。
“我已经去其他几个村调查过,只有我们这里,一年比一年的繁重的苛税,还强迫征兵,是要逼着我们舍弃这块土地,我们只想被公平对待,齐纳德,你是最好的猎手,也是最适合去谈判的人,只要还我们一个公正的待遇,那一切都好说。”
“勇叔,只要把那位小姐放回去,我就能见到镇长,到时候我想我能说清楚问题,而且也已经保证了我们的安全,我们不会有性命危险。如果我们就这样僵持着,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现在是千小姐接了这个任务,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就不好说了。”
“我不赞成这个提议,齐儿,现在我们是孤注一掷,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们都已经做好了觉悟!”何勇说着扫视众人,但却看到了无数双躲闪的目光。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如果把人还回去,那是才是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韩斐会放过我们吗?用脚趾头想想就能知道结果,他的保证还不如一个屁响!这么多年被他压榨奴役,你想让子孙后代也尝这种苦役吗!”何勇越说越激动,最后气喘吁吁地看着村长一众人,最后望向千月,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跳出不大的眼眶。
“勇叔,你看看大家,除了不足百人的壮年男子,其他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儿童,如果能有和谈的机会,为什么不试试呢?”
说话的是小梅,从齐纳德出现,她就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恢复了以往的活泼与生动。何勇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本来不当她说话,可这个时候已经今非昔比了。
“当初也是你提议要这么做,可是这么多天来我们除了在山中等消息以外,根本就做不了别的事情。”
何勇看着大家没有和自己一个立场,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我相信你,齐儿我们现在的处境艰难,如果你能做到,那你就是大家的恩人了。”
老村长说完又干咳了几声,仿佛这句话就用掉了他一半的力气。小梅眼睛闪动着光泽,她对着齐纳德用力地点了下头。
村长发话之后,大家似乎都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决定,只有何勇默默地转过头。
云岩村的人坚守在山林中已经快五天了,三百多人的起居用食已经消耗了大半的存粮,好在山林中有遍地的野菜和野果,还能捕到不少猎物,但就算如此,这片营地也已经引起了不少大型猎食动物的注意,回到家园,才是首选。千月在一间小木屋里见到了被俘的女孩,大约十四五岁,和养尊处优的贵族一样,有着雪白的皮肤和傲气的眼神,只是此刻眼中多了一丝不安和恐惧。看到千月后,她闪过一丝惊讶,但又失望地转过了头。
“你是父亲派来救我的吗?真是像他的作风,就算这个时候也在算计着自己的成本和利益。”
“这话怎么说?”千月问道。
“你看到了,这里都是些没有什么武力的民众,要救我出去其实很简单,一个小队,不,只要几个法术师就能把我带出去,可是他就想把事情变得复杂,让第三方出面,这样无论什么结局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没有任何损失。”小女孩说完认真地看了一眼千月。
“如果要带我走,就快点吧。”
千月看着她的眼神转为期盼,反而慢慢地坐了下来。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能说说吗?比如你是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游玩,又被人抓住,或者可以谈谈现在的天气也不错。”
千月指着窗外,此时雾气已经散开许多,但光线越来越暗淡,已经看不出原有的天色。随着这随意的一指,小女孩背脊陡然挺直,她有些呓语一般地说着话。
“不,不要,我会乖乖听话,我已经记起来了,我不要呆在这个鬼地方,父亲,父亲”小女孩说着冲向了屋外,刚跨步走出,后颈被重击,倒在了在门后守着的齐纳德身上。
原本想要从女孩口中套出点什么,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齐纳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她冲的太快,我本想阻止她。。。出手重了点。”
千月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中午11点多,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这时,村长和其他几个代表正做着下山的准备,何勇则盘腿坐在一堆树桩上,突然,他睁开眼睛,伸长了脖子望着远处。此时,众人也开始抬头四处张望。
不用细听,一阵阵低沉的野兽咆哮声在四周不断响起,由远及近,【呼啦啦-】周围的树叶无风而落,鸟群在上方飞过,千月看着暗沉的天空,不安的情绪正在蔓延,危险,极端危险的感觉渗透到了全身,她跃到高处大声喊道:
“不好,全部的人都赶紧离开这里,快,东西都不要拿了,赶紧跟我走!”
“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回事。”
“妈妈,妈妈,是暴风雨要来了吗?”
众人互相环顾,眼中一片迷茫,小梅拉着齐纳德的衣角,她坚定地看着他。
“请大家听从千小姐的话,此处看来不能留了,你们看,山林中所有兽类飞鸟都在躲避逃离,看来是要发生什么事情。”齐纳德不安的看着天空,此时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暗沉,但却没有一丝风,完全不是暴风雨来临的征兆,而直觉告诉自己,这将会比暴风雨更为糟糕。
“快,大家快走吧!”
随着小梅的一声呐喊,众人才仿佛如梦初醒,都赶紧拿了最重要的东西涌向出口。齐纳德抱着昏迷的女孩在前方带路,千月和何勇几个人则负责殿后,一行人匆忙地离开了营地。
此时已近正午,金色的阳光铺满了大地,若是在阳光下站久了也会热出一身汗,韩斐坐在黑色桥车中,时间在指示器上一分一秒地走过,突然,他放在酒杯跨出车门。门外是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到他出现一个领队便小跑到跟前请示。
“大人,离预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有什么吩咐吗?”
韩斐看着山林的方向,在山林的上方,有一片黑云在弥漫,但若仔细看,那绝不是什么乌云,而是一群在不断增加的物体,像是有生命般地正在蠕动着。韩斐笑了笑,一滴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超过那条线的人只有小姐一个人,明白吗?”
随着他的指示,领队看了下在百米外用机械划出来的一道沟壑,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服从命令永远是不变的宗旨。
而就在此时,山林的方向有了新的情况,一个人影出现,随即在他的身后不断有人走了出来。韩斐脸上闪过讶异,他一挥手,十多个士兵便迎了过去。
齐纳德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时心中有些不快,但还是一个人先走了过去。
“镇长大人,我按照约定把人带回来了,请您也遵守诺言。”
韩斐用手帕擦了下额头的汗,笑着说道:“当然,你救了我的女儿,现在请先把她还给我吧。”
“在这之前,我希望大人能看到我们的真诚和本意,我们没有任何不良的企图,只是希望能得到和别的村落一样的待遇。”齐纳德一说完,身后便发出许多请求的声音,有些人甚至还跪坐在地上。
韩斐哈哈一笑,直接走了过去。
“年轻人,你放心,我会好好调查清楚还你们公平,我保证,以无上尊者的名义起誓。”
齐纳德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把怀中的女孩交给了他,刚想再往前踏一步,熟悉的机械声响,一个枪口正对着他的脑门。
“不急,等你们都出来了,不要往前走,我不想浪费任何一个生命。”韩斐边说边往后退。
众人哗然,齐纳德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斐,羞辱与愤怒充满了他的全身。
“别动,我不会杀你们任何人,只要等我们离开,你们就自由了。”韩斐已经走到车前,眼神却不时地往上看,当千月最后一个走出山林的时候,黑色影子已经已经逐渐成型,浮动的利爪和额角不断在变大。
深渊巨兽!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飞跃到一棵树的树冠之上,俯身一看不禁大惊失色,一个巨大的召唤阵出现在眼前,而连同自己的所有云岩村几百号人正在阵中,韩斐等人却恰好在镇外。不好,所谓的预定时间恐怕是巨兽完成召唤的时间,而这些人将会是唤醒巨兽的最佳材料。
此时外面的人也都已经发现了黑影的存在,只是看到那片巨大的颜色便有人因为恐惧而尖叫,一时间人群骚动了起。
【砰!】枪声过后,粘热的鲜血溅到了齐纳德的脸上,他看着眼前的士兵睁着惊恐的眼睛倒下。
“是恶魔召唤阵,快带所有人出去!”千月高喊着,人已到了齐纳德身后,齐纳德猛地跃入半空,一把刀锋闪着寒光的焰型剑已握在手,他怒吼一声,仿佛把之前的愤怒都化作了力量,一道如烈焰般的剑光挥下,机枪的轰鸣声只持续了几秒,取而代之的是士兵们筋骨被斩落所发出的哀嚎,千月左手持刃,在刀身交击的火花和飞溅的血舞中如幻影一般移动。士兵们的身体依次倒下。
“哈哈哈,已经迟了,现在没有人能阻止我!”韩斐双目通红,他手中不知何时升起一个光球,就在千月做好防御之时,光球猛地砸入韩斐怀中女孩的胸口。女孩的身体开始抖动起来,两道鲜血从眼部流下,韩斐惊恐地连滚带爬地躲到车后,但脸上却露出无比兴奋的表情。
空中的巨兽此时突然转过了头,,天空原有的光芒在它的动作下一边褪去,一边往远方扩散,最后消失在厚重的灰色之中。女孩胸口的光芒愈发炽烈,巨兽伸出尾巴横扫而来,狂风终于来临了,带着无尽的黑暗和恐惧,女孩犹如一个小小的光点淹没在黑影之中,一道道银色魔法阵的符文从巨兽尾部开始向四周扩散。
【吼——】如浓缩高能炮一般的吼声,半个山体的树木在空中变为残碎的木渣,人们的脚下突然失去了重力的牵引,透明的光球包覆了全身,它们一个个浮到空中,巨兽张大了嘴巴,光球如虹光般飞了进去。
“不,不要啊!”凄厉的叫喊声四起,齐纳德面如死灰,手上的剑也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芒,烈风吹着他的脸庞,他茫然四顾,似乎在寻找什么。
“快说,有没有什么方法阻止它,不然你也一样会死!”千月拎着半瘫的韩斐,血刃抵在他脖子的动脉处。
韩斐却是惘然不顾,眼睛一直盯着巨兽的方向。
“为什么还不出现,我召唤了恶魔,为什么还不出现,黑暗的大门对我敞开!”他凄声喊道。
利刃刺破皮肤经脉的声音传来,千月吃惊地看着他撞向了手中的利刃,韩斐冷冷地说道:
“放心,我会解决掉它,不过是在你们都死亡的前提下。会来的,黑暗使徒的大门将为我敞开!暂时的死亡只会给我带来新的重生!”韩斐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突然他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震惊,恐惧,以及深深的不甘,体内所有的鲜血都在沸腾着,争先恐后地涌向脖子上的那个出口,不,是所有的生机,灵魂在颤抖,一种真正死亡的感觉灭顶而来。
“你。。。为什么你有这种力量。。”他张大嘴巴,但却已经呼吸不到任何东西,身体像个瘪掉的皮球一般迅速干枯,最后在狂风中化为灰烬。他的一切计划,抱负都化为虚无,或者说在他把灵魂卖给恶魔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跑偏了方向。
千月无暇顾及这突来的变化,她转身看着烈风中不断在上升的光球,而巨兽在吞噬光球的同时已经慢慢开始实体化,尾部已经有了清晰可见的硬甲。齐纳德搀着半昏迷的小梅在法术护盾的保护下艰难地行走着,他并不擅长法术,一次性释放了十多个守护术,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
扑通,扑通,心跳声在不断加剧,千月大脑在飞速思考着,但没有任何一种方案可以击败眼前的巨兽,这需要史诗级的封魔咒,或者有绝对的强者出现,而自己完全没有胜的把握,虽然还在不断地分析之中,但脚却扭转了方向,对着烈风,她像一支离弦之箭一般,带着一道刺目的红光破空而去,巨兽停顿了一下,它低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打搅了它的进餐,但就在刹那之间,一道红光迎面而来,它在持续地变大,变亮,仿佛要刺破这片黑色,尽情地吞噬殆尽。
没有任何物体被击破的声音,在齐纳德的视线中,他只看到黑暗中飞起一束红色的闪光,但就那么一瞬间,那道闪光消失了,狂风持续嘶吼着,他用力眨了下眼睛,再睁开时,他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任凭几乎要撕裂喉咙的空气灌入口中。
一道星光坠落,连同巨兽在内的一切黑色在接触星光的瞬间,便化为无数细小的星点飞散而去,那比白昼更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大地,人若直视,视网膜恐被烧毁而眼盲,但齐纳德却不敢眨一下眼睛,万物化为一种静谧的颜色,在这抹色彩之中,一个人影飘渺晃动,他慢慢从光影中出现,仿佛他原本就在那里。挺秀高颀的身姿,令众生怯望的俊美脸庞,迎着若有似无的风,他慢慢地走了过来,如缎黑发逸动,袍服雪白,纤尘未染,他微微抬头,眼中绽放的光芒,连空气都为之惶恐。
齐纳德突然低下了头,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他不敢直视那犹如星辰的双目,身体在无边的气势下变得不堪重负。
“不用惊慌,这个女孩暂且交给你。”
齐纳德浑身一凛,如清泉般的声音让他找回了自己的五感,抬起头这才发现他的手中还抱着一个人,是千月!惊愕之余一辆马车在一匹如雪白驹的牵动下来到了眼前。
“去沐邺城吧,等她醒来告诉她,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他微笑着,话却是对着昏迷中的女孩所说。
还未等齐纳德有什么反应,那人便如来时一般消失在余辉之中。天空恢复了原本的色彩。怔了几秒后,齐纳德才如梦初醒般说道。
“谨遵您之命令。”
他伏拜在地上,再次抬头时,眼中迸发出了一种别样的光芒。如果说以往的生活无论多么困苦,他都只想守着自己的一片家园,但此刻他却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束光,对,去沐邺城!
齐纳德带着剩余不到百人的村民们回到了云岩村,心有余悸的村民们在恐惧,惊慌和悲伤中几乎失去了情感的表达能力,只是互相依偎着,安顿好众人后,何勇拖着受伤的腿来到了马车跟前,他似乎一直都那么坚定果决,扯了扯嘴角,算是做了个微笑的表情。
“你们走吧,带上小梅,沐邺城我年轻的时候也去过,不过还是回来了。”说罢他在身上摸索了一会,摸出半根烟,拿在手中若有所思。
“若是有能力改变这片土地,你再回来吧。”
萧瑟山林之中有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人望着巨兽消失的地方,那里现在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斑驳树影照在她的脸上,但除了那绿色的瞳孔,再无其它可窥视。
“伊尼莎,你似乎看走眼了,那女孩的凡人之躯差点就毁灭了,不是吗?”
身后巨树之上,站着一个几乎融入周围环境的淡蓝色身影,他手中长长的法杖前端是一团凝聚着光华的水球。幻影般的身体呈现不稳定的波纹型。
伊尼莎取下风帽,露出一头飞扬的灰色长发和梦幻般的容貌。她不屑地说道:
“冰川区现在正在肃清中,难得你这么有闲情雅致,来关心我的事情,达纳斯。”
“最大的收益者不就是你们树海的人吗?不过我不是来和你争论这些的。”达纳斯蹲了下来,脚下的巨树发出一阵艰难的咯吱声,看着伊尼莎毫不动容的面色,他无趣地叹了口气。
“算了,要是在这里动手,那个人肯定会察觉到,不过你也该庆幸,虽然他灭了你一只小兽,却没有灭了你。”
伊尼莎笑着说道:“我没有看错,只是你们都不愿意承认罢了,他的出现只会更加肯定我的想法。达纳斯,你和陆烈其实也在试探我的理论,并没有否定,不然我不认为我可以活到现在。”
达纳斯摇了摇头,他很想把眼前女孩的脑子挖出来分析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甘愿冒着风险把远古神启的能量用在一个普通的女孩身上,还导了这么一出戏,组织的其他人现在恐怕也瞒不住了吧。想到这里,脑中突然出现萨莫拉阴沉的脸,身体波纹不稳定地幻动了一下消失在了原地,伊尼莎翻了个白眼,把自己隐藏在灰色斗篷中,走入了山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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