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摊开了手，将蓝色的光团展示给奥维亚看，神色竟然有点忐忑：“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杀了他哦，它的灵魂本来就在痛苦，所以我这才赐予了他永恒的安宁。他可以选择成为魔族、忘记一切过去重新开始。”
这忐忑当然是伪装给奥维亚看的。
奥维亚看着光团：“……”
她在惊讶自己为什么对少年人鱼之死无动于衷——她明明看到了魔王又一次剥夺了生命，为什么毫无感觉？
难道就是因为死的是人鱼，而非人类？
阴影一层层布满心头，但是她不想说出来。没到爆发的时候，她就继续埋着头，看看能走多远吧。
勇者勉强笑笑：“那个少年为什么想要毁掉这个岛？”
“这个啊。”魔王看起来松了口气，“这个我知道。他原本有个恋人在岛上，却被另一个女人夺走，后来这个恋人让人鱼来验证爱情，结果人鱼吃下了背叛者的心脏，得到了永生，却也陷入了永恒的心碎痛苦中。他想要毁掉过去，顺便毁掉打败了他的女人。”
“等等，”奥维亚扶额，“我不是很明白。少年原本有个恋人，然后恋人被另一个女人……夺走？然后怎么就突然……”
“没错啊。”魔王说得很坦然，“他的恋人本来就是一个男的。”
奥维亚：……好吧。她觉得大概能理解，这种事情完全无法单纯从性别看的……
她是女人，不照样和同为女人的魔王相恋了吗？
——等等。
仔细思考一下，记忆只有一个对话和一些莫名的感觉，没有明确地表示出她以前的性别——她好像一直有一个错误的认知啊。
啊啊啊啊！！！
魔王当初要杀她的时候不是说过吗——‘我的奥维亚才不是女人’什么的！以前——
以前她竟然是个男人吗？！
天崩地裂，五雷轰顶。
可是她现在确实是个女人啊，魔王还不知道她的真实性别吧？
糟糕，为什么觉得很心慌？
“那个，你知道我是个——”
“什么？”
“我是——”
女、人、啊！
海滩。
帕梅尔踮着脚，走近了海瑟。
这个人鱼王者正在海滩上翻滚，容貌失色，并且痛苦呻吟着——看起来状态并不好。金色的鱼尾在摆动着，鳞片下不停溢出冰蓝色的血液，打湿了沙子；原本娇嫩的、堪比丝绸的肌肤也出现了裂纹，就像干涸至极的土地。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怎么了？”帕梅尔弯下身，语气平淡到无法让人感到关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你不应该是成为重生的身体、得到崭新的灵魂吗？”
她也确实不是在关心海瑟，而是在审视。
审视一下，纯真之心的使用效果如何。
海瑟仍然紧闭着眼睛，精疲力竭，仰面躺倒在沙子中，不再挣扎。
帕梅尔脸上浮现出了疑惑之色，对海瑟的现状很不理解：“生命力在衰竭……似乎有些危险。可是为什那么？纯真之心有点不适用吗？怎么会呢，明明唯一的办法就是这个了……”
心里思考着，帕梅尔在海滩上坐了下来。
东方已经泛起了些许白色，世界的一切都在一种静谧的暗蓝中，朦胧又美丽。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子上划拉着，柔软的细沙被拨开又拉回，最后成了一道道奇异的纹路，而帕梅尔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她很快就挪动了身体，将那块儿纹路重新压平。
“是因为带了怨恨吗？”
帕梅尔沉思着海瑟痛苦的原因。
“因为是非自愿献出的，所以缠上了诅咒？”
可惜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海浪一波波的冲上海滩，然后又退下。
海瑟更加不会回答帕梅尔的话，光痛苦就已经消耗了她的所有心力；帕梅尔只好呆呆地抱着双腿，看着地平线发呆。
“灵魂……真的好难得到啊……”
由于魔王的实力惊人，奥维亚和魔王回去的时候，另外三个人类没发现她们出去过。
传送魔法非常便利，可是也只有魔王这样的存在才能得心应手，仿佛魔力消耗仅仅是一个呼吸而已。
维娜她们没有在大厅中。该感谢这个地方的隔绝魔法够厉害，一点动静都没有传进来，否则她们肯定不会这么安静的。
“薇薇安，你……”
奥维亚本来想问“你们魔族是不是都魔法水平很高”，想了想，这种探听情报的事情用在魔王身上总觉得很怪异。
于是她话说了一半就收了回去。
在心底，怪异的不和谐感觉又开始了争斗。
“怎么？”魔王追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真是厉害。人类留存的传送魔法只有超级复杂的定位对点传送。跟你对比起来，简直落后了一个千年啊。”
魔王挑眉，切入重点：“想学？”
“我是很想……但是，这种从恋人身上学技能还要在后反用在恋人身上……这种设定怎么看都很渣好么。”
“你还真是老样子，总是想太多。想学我就教你啊，反正——我已经对毁灭世界没兴趣了。你现在应该小心的，是我那几个领主。”
“……如果我现在说请你回去继续当魔王，你会有什么反应……”
魔王微笑着提起手，莹白的指尖泛起了不详的绿光——
“如果你敢这么说的话，那这次世界就直接结束吧。”
“……我就问问！我就问问而已！啊啊啊不要挠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别挠了——”
勇者第一次体会到：原来‘隔靴搔痒’，真有人尼玛能把人挠的痒死啊！
隔着她的两层衣服都低挡不住魔王的手指，真是够了！
闹到最后，奥维亚气喘吁吁，而魔王神清气爽，对比鲜明。
“你年轻时候真的很嫩啊。”魔王突然对着奥维亚说，“腰比以前软多了，脸也比以前嫩多了，从莉莉丝的记忆里看到你的小时候那次，我还真以为你是女性。”
“……”这次奥维亚全身僵硬，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了。
——这见鬼的制约！
“不过，到底为什么要让你当成小女孩长大呢？为了迷惑我们？魔族可不是靠外表辨识勇者的。”
最后，奥维亚用尽全力挤出几个字：“我也不知道……”
她只希望快点转移话题，不然她全身都动不了啦！！！
“算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幸亏这次你还是男性，不然我们要如何孕育孩子呢……”魔王抛出了劲爆的话题却不继续，转而突然捧住奥维亚的脸，“你这次喜欢被当成女孩子吗？”
她问的超级认真。
但是奥维亚很想咆哮：能不能把孩子的事情说清楚？喂喂喂！这个有点不太可能吧，是在开玩笑吧，请务必这么告诉我！
“快点回答啊，你是不是喜欢被当做女孩子？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没关系的，你扮演女孩子的话，我可以扮演男孩子啊，这样不是更有趣嘛！”
奥维亚：……
很好，现在那股制约的力量都退去了，看起来现在没有什么敏感话题。
“那个……这种事以后再说可以吗？我也不清楚啊……”
一定会被当成性别认知障碍的吧，而且男女身份互换谈恋爱哪里有趣了？
非常识时务的星落枢纽核心此时才开口，将这怪异的气氛驱散了少许。
“欢迎归来。”
姗姗来迟的问候仍旧是用着机械化的声音。
半透明的‘芬娅’悬浮在地面上方不远处，面无表情，等候着奥维亚的吩咐。只要奥维亚踏入这个塔中，‘芬娅’就会出现的她身后不远处，随时等候着她的命令。
虽然知道这不是个人，但是奥维亚还是尴尬了。
魔王斜睨着她，嘴角露出了笑。
奥维亚似乎随时都能愉悦到魔王，到现在奥维亚也不明白魔王的笑点在哪里。
白日里村民的表现突然跳入意识中。
今夜的巨大海啸声势浩大，相信这个岛屿的人都能看到。那么……恐怕这群人更加认定奥维亚是恶魔、是灾星了吧。
说不准还回来这里尝试捣毁‘恶魔的巢穴’呢。
“那个，”奥维亚含糊带过称呼，询问核心意识，“这里的防御怎么样？我是说，如果岛上的人想来破坏这里，要怎么办？”
‘芬娅’机械化的声音响起：“可开启武装模式，摧毁入侵者。”
“……就不能将这里隐藏起来吗？”奥维亚可不想让这个塔血洗全岛。
‘芬娅’的形象点点头：“可开启隐藏模式，能量消耗加剧，若在不破坏平衡的条件下，可运行一年；当能量到达警告值将强制关闭。”
“……那还是等到我离开的时候开启再开启。能源补充都有什么方式？”
“魔力，晶石的源动力，自然魔力风，日光，以及陨星，都可以提供能源。”
“……没事了，你可以消失了。”
这些材料，魔力、晶石的源动力、日光，这些奥维亚都知道；但是那什么魔力风、陨星……什么玩意儿啊！这东西听起来就没办法人为使用吧？
“咦，萨迈尔竟然还知道这么多吗？”魔王突然惊异出声，“魔力风和陨星的技术——他难不成搜刮了我的书房啊？真是讨厌啊。”
这话听起来信息量就不小。
“你的书房？”
“对呀，这一次为了等你，我之前都老老实实没有抵抗，还压制了不少力量。不然萨迈尔时代的条件，他怎么可能顺利推到我的永夜城！啊啊，我只是稍微来了点兴致做了些推算，竟然被他直接拿走了，生气！奥维亚，我好气啊！”
“魔王……魔法之王……”奥维亚望天，“话说，我真的觉得我是在做梦吧。魔王在我身边吗？”
魔王立刻毫不客气地揪住了她的双颊：“感觉到我对你的爱了吗？嗯？你说我在不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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