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芬娅眨眼，带着少女的俏皮，“别人找过我没有，你很在意？如果你在意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啊。”
奥维亚断然拒绝：“不好意思，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感觉的。”
这直接的回答让芬娅气了下，不过很快，她又笑了起来。
“真失望，还以为你会想明白呢。明明你是勇者，为什么要跟魔王接触呢？你应该知道你的立场，难道你要违背你的使命吗？萨迈尔可不像你这样，他看似多情，但从不和黑暗的人接触哦。”
这种话题实在是没有什么回答的价值，奥维亚就当没听见，又重复自己的问题：“外边的人怎么样了，帝国派人来接管这里，为什么没看见？”
“你可真讨厌，那些无关的人我才不关心呢。”芬娅痴痴地笑了下，看着奥维亚的脸，目光渐渐危险，“你说……”
少女的眼瞳变了——深深的、混乱的红色，从瞳孔深处开始蔓延，扩散、布满虹膜。
“如果你死了，是不是也会在这里永远陪我？我没留下萨迈尔，但能留下你。”
她的语气很认真，奥维亚扶额头疼：“为什么一个个的愿望都这么可怕呢？这世界的根开始坏了吧？我说，我对你的感情没兴趣，不管你是怎么被萨迈尔坑骗过来的，与我无关。”
“怎么会无关！他为了使命欺骗了我！欺骗了海瑟！就为了让我们心甘情愿做一个永远不是活人、被困在这里的中枢！”
“我——”
无数的光亮起，虽然没有实体，但是一楼大厅的温度瞬间就上了一个台阶，接触了恐怕会被烫熟的吧……奥维亚紧张了下，又放松下来。
“弄好了 ？”她问魔王。
魔王已经及时从地下赶回，突兀地出现在了一楼空间中，红色屏障挡住两人，将外界的无数魔法攻击挡下。
“你就不能少惹事吗？”魔王难得说教，板着脸，内心却有点得意，“不能用魔法，你还准备用身体硬抗？别忘了你和那个赫尔德已经撕破脸了，没有防护，你找死啊！”
“啊……那个裙子没了还真有点可惜。不过也没事啊，真死了就不想着出去了，反正他已经不能进来，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哦，要把帕梅尔赶出去才行。”
“……谁之前一直说要离开这里的？”
虽然口头这么说着，但魔王笑得非常满意，一看就知道她很开心。
奥维亚耸肩：“人类总是善变的嘛，神可是人的原型，神当然也善变了。”
“哈哈哈哈……”
芬娅掩唇，发出了夸张地笑，看着奥维亚宛如在看智障：“你在自比神明吗？就连那位命运的窥探者阁下都不敢这么说，你不过是幸运成为了光明勇者，跟那个萨迈尔一样，有什么可自傲的？”
魔王干脆利落地合掌：“真烦。”
在魔王纤白的手中，幽幽的红色光辐射出去，在空中勾勒出了层层纹路，曲折、神秘，每一个弧上都流着深厚的魔力。这些红色纹路最终成立体状，在空中转了几下，落入地面中。
“你——”怎么会？怎么可能？这是萨迈尔设下的封印，为什么这个魔王如此轻易就做到了更改？芬亚很疑惑，但是没有机会问出口。
她的身躯扭曲了几下，就像是信号接受不良、最终缩成一线，消失。直到彻底消散，芬娅都没来得及发出尖叫。
或者可以说是根本发不出来。一个‘你’字之后，她就没救了。
做完这一切，魔王拍拍手，像是手上沾了灰。
“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啊啊，之前没用心去研究魔法原理，完全不懂。”
每次看到这个奥维亚就觉得神奇，但是魔王没心思解释，扯住奥维亚就往外走“说了你也不懂，想研究回头我教你。好了，现在就剩下海里的那个，走了。”
“这里之前还有很多人的，不知道为什么都消失了……”
“去问人鱼就知道了，别废话，走了。”
风语山脉，矮人族地。
多拉擦了一把汗，给法拉递过去最后一枚银色矿石：“你说那家伙是怎么找到这些的？这才几天啊。还直接用魔法传送过来——那家伙又撞上什么好运了。”
法拉低头捶着艾尔之剑，剑身虽然隐隐泛红、但是却没有任何熔化极像。不过这把剑本身锻造方法就不同寻常，他还是选择相信祖先的笔记，按部就班，一步步进行。
银色的矿石放在剑身上后，就跟冰融化一般，液体迅速溢满缺口，并且不停蔓延、渐渐将整个剑身都包裹住。
“我还以为会将我的手也给吞了……”法拉这才有空喘口气，“吞噬之银与隔绝的黑石，这怎么看怎么不合理啊。都是绝魔材料，为什么会给光明法术带来增幅？”
多拉耸肩，立刻忘掉刚才的问题：“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就这么一把古怪的剑，修了这次之后估计不会再有。”
“可是——”可是这是以前留下的财富，这么不思进取真的好吗？
“多拉！有人找你！”远处一个矮人突然高蹦起来，招着手，“说要跟你谈生意！送我们酒！”
法拉这边看到金属已经达到了状态，叹气，又低头专心干活，不再说话。
多拉一拍脑门，低声咒骂了一句“兔崽子”，不情愿地朝着洞口走过去。在经过那个小家伙的时候，她恶狠狠地朝着他的脑袋瓜捶了一拳，心中哀叹。
她真不想见到那个人类公主啊……
七转八转，走到了阴凉处，找她的人就在那边站着，身影窈窕。
“您好，人类的公主殿下。”多拉再不羁也不能忽视人类的掌权者，“不如坐下再说？”
维娜脸上挂着微笑，说话非常耿直：“不用，我没时间。今天我是想来听取您的回复的——你们提供武器，我回报以庇护，并提供你们想要，酒、美食、财富——什么都可以。”
耶罗迦在后边装背景，精灵温柔可亲的样子消失，只余严肃。
公主直白的话让多拉一噎，差点掏耳朵确定自己没听错：“……这个，您给的时间 太短了。昨天您才提出问题，我们还没来得及讨论。结盟这种事，还要看我们的朋友，月之森的精灵们……”
耶罗迦差点扶额，无声地叹了口气。
“明明是友族，为什么矮人决定要看精灵？”公主上前一步，俯视着多拉，“我想知道你们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风语山脉自虹之王国时期就是帝国领土，月之森是法例外的地方，这里可不是——在我国的领土上生活这么久，帝国遇上事情，你们难道不应该贡献你们的力量？”
她像什么都不顾忌，一点政客的表面伪装都没——这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耶罗迦知道，但是她不说，也没法说。一来这是人家公主的隐私，二来她根本不敢去感受公主的内心。
无尽的暴躁、黑暗、痛苦——比起曾经作为勇者小队成员出发前，这阴影扩大了何止一倍？说成百倍都成！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奥维亚离开队友，心情无法感知；她的队友黑暗面扩大，而且这还是一个人类王族，未来唯一的继承人……
精灵长老感觉前途渺茫。这样的国家，真的能战胜魔王？能战胜——多拉所说的雪夜军团？
怎么想都不可能。
她的生命剩百余年时间，可以和爱人一起迎接死亡，但是米丽呢？她还很年轻，这个世界动荡的话——
“暴君……”多拉小声嘀咕了句，然后也有点不耐烦，摆手拒绝威胁，“不行啊，殿下就算催得再急，我们没结果就是没结果，不如我们今天就商量下？”
场面死一样的沉寂，公主不说话，深沉地看着矮人，收起了笑。
多拉毛骨悚然：“殿下——”
“殿下，答案可否等十天后再说？我们需要跟族人商议，这并不是小事。”耶罗迦挺身而出，一开口比多拉推得更狠，“为什么您如此焦急？命运之神还未降下指示——”
“不，夫人，您错了。”
公主侧过脸，眼睛只留下了琥珀的光，不再有温柔。她原本清丽的五官沾染了某种黑暗的气息，悄悄发生了变化。有隐秘的冰冷在扩散，有病质的危险在浮出。
不过公主很快就转换了神情，将一切冰冻在冷脸下：“您错了。指示已经抵达。”
耶罗迦最近占卜非常频繁：“怎么会，星轨虽然模糊，但是仍然安稳——”
“我们已经失去了勇者。黑暗将勇者捕获，我们失去光明，只能依靠自己。这是帕梅尔说的话。帕梅尔是什么人……我想，应该不用我介绍？”
……
在同一时刻，所有在户外的人都抬头，惊愕地看着天空——
原本天空阴沉，灰云密布，此时却像被谁用大手一把抹去了灰尘，露出了清澈的蓝色。星芒在空中闪烁，即使太阳仍散发着光辉，也不能遮住那点点光亮。
学者之都——
帕梅尔原本躺在草坪上，忽觉心底颤抖。
她睁眼，看着天空出现了如晚上才有的星光。
“这么快？”她皱眉，“不是才开了三个吗……难道让魔王帮忙了？”
“老师！”帕索声音焦急，“星落打开了！”
这位占星师已经彻底白发，面容发青，像是很久没有睡觉一样。帕梅尔向来不在意人类死活，本来她占的也不是人类的身体，管他们去死。
“我没瞎，看到了。”帕梅尔说，“然后呢？我说过，没事别来烦我。”
帕索被噎了下：“那个，奥维亚订立的契约——”
“我没办法。”帕梅尔露出讥笑，“我已经说过了，我没办法。”
“可是您可是——”
“占星师不是魔法师，滚。”
老人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气得可以。到底不敢跟帕梅尔发脾气，他压着怒，道别后就离开。
于是克兰·道格拉斯又要听一堆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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