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喧嚣与吵闹,在小镇的打谷场上进行着。
飞扬的彩旗与无数从天空飘扬下落的彩带,礼炮和孩子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虽然是在打谷场临时建起的设施,但是这里俨然成了一处乐园。
穿着肥大布偶服的卡洛儿,感受着一群又一群孩子们的围拥。但是有碍于布偶服狭窄视野的限制,卡洛儿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孩子在抱着自己的腰和腿,甚至还有不少恶劣的孩子对自己拳打脚踢。
粘人的孩子真的是麻烦,卡洛儿前所未有的第一次这样想。
因为穿着布偶服,与他人亲密接触的不适也姑且能克服,因为气温不高,也不会觉得太热。但是果然光是穿着这种衣服应付小孩就是一种痛苦了。
唉,难得的工作也没啥可抱怨的啦,卡洛儿这样想。
要说抱怨,卡洛儿原本的工作预定才是值得抱怨的事情。
穿上女性吹笛人的衣服,在游乐场中引导客人什么的,才是雅利安推荐给卡洛儿的工作。
但是那件吹笛人的衣服,在另一种程度上比这件玩偶服还要糟糕,卡洛儿感觉自己光是去回想就已经面红耳赤了。
毫不吝啬露出大量肌肤的抹胸短裙,不光有着颜色夸张的红黑花纹,蓬松的褶裙加彩色吊袜的性感组合也真的是让卡洛儿不敢去直视镜子里的自己。
半强迫的给自己换上这套衣服的雅利安却一脸惊喜的表情。
“看上去纯情的卡洛儿和这种性感的衣服相配更具有杀伤力了呢!”不知所谓的评价,真是让卡洛儿现在还感觉的到头痛。
最最让人感到无地自容的,卡洛儿的这幅样子竟然被塔洛斯撞见了。
“光是看着卡洛儿的这副样子,就有一种仿佛在逼良为娼的罪恶感啊。”塔洛斯像是在故意捉弄卡洛儿一般,用了超级危险的词汇。
后面的事卡洛儿大概是因为过于羞耻和愤怒所以记不太清楚了,好像踢了塔洛斯一脚然后跑掉了什么的,卡洛儿事到如今也没有实感。
这就是所谓的逃避现实吧,看来有机会要向塔洛斯道歉了。
卡洛儿在玩偶服里不被人发现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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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阳的逐渐爬升,游乐园里的气氛也随着温度的高涨越来越浓。
卡洛儿在熙攘的人群中发现了一脸悠闲、啃着苹果的塔洛斯。
不过卡洛儿现在全身都被玩偶服包裹,相比这样的状态就算是塔洛斯也认不出来自己吧?想着这些天一直被捉弄的自己,卡洛儿也想要趁着现在去报复——
“卡洛儿,你在这里啊。”仿佛在嘲笑卡洛儿,塔洛斯一眼就认出了有着卡洛儿的布偶。
卡洛儿的表情现在一定很沮丧,但是幸好这种东西应该还是不可能隔着玩偶服被看出来的吧。
“喂喂,小鬼们抱的很爽吗。”塔洛斯很不客气的把粘着卡洛儿的孩子们从卡洛儿的身上拽开。但是这种强硬的行为对孩子来说大概只会适得其反,要是激起了他们的逆反心理,没准会被当成做对的对象纠缠不休吧。
但是卡洛儿的担心对于塔洛斯来说大概是多余的。
“我说你们啊,我已经从那边的大姐姐哪里拿到了糖果了,现在该轮到我和这个布偶人一起玩了!”塔洛斯很不负责任的指着路过这里的雅利安?
“哈?什么塔洛斯你说啥?”突然被塔洛斯指着的雅利安感觉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你们不去要吗?晚了就可没了。”塔洛斯仿佛在证明自己的话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个一颗用锡纸包裹着的看起来很高级的蜂蜜糖扔进了嘴里。
果然不出所料,看见糖果的孩子们眼镜都发出了贼光。这种偏僻的地方糖果这种奢侈品恐怕真的很少见吧。
实际上卡洛儿都没有吃过糖果。
“啊啊啊!大姐姐!给我糖!”孩子们一窝蜂的向雅利安跑了过去。
“哈?什么啊啊?我没有糖啊啊!”无视雅利安的哀嚎,塔洛斯拉着卡洛儿的手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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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洛斯!”卡洛儿越来越觉得塔洛斯没准真的是很坏心眼的人,“为什么要捉弄雅利安姐啊?”
“要问为什的话?也只能说她恰巧从那里路过吧。”塔洛斯的样子很无辜,“虽然只是雅利安而已,打发一群孩子还是能做到的吧?”
“什么呀这种坏人一样的发言!”卡洛儿隔着玩偶服用含混不清生声音大喊,“你打扰到人家的工作了啦!”
“迎接身为里基马戏团贵客的我也算一种工作吧,不要啰嗦了。”塔洛斯大言不惭。
“唉……哪有自己这么说的人?”卡洛儿面对耍起无赖的塔洛斯也有点无能为力。
“总之,摘下你的蠢蠢的头套领我四处转转好了,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马戏表演啊。”塔洛斯难得的用任性的态度和卡洛儿说话。
“唔,也不是不行啦……”卡洛儿想到昨晚,难道是塔洛斯离别在即所以才变的奇怪的么?
率直的态度,偶尔有些奇怪的行为,明明才刚刚相处几天却仿佛习以为常。卡洛儿思考着,恐怕对于身为孤儿的自己来说,塔洛斯是她生命里第一个朋友吧?
虽然还有很多其他的好人,但是像塔洛斯这样认真的注视着自己、直言不讳的诉说着自己的人还是第一个。
“别被人责怪就好吧,”卡洛儿已经坚定了决心,“是随便一起转转就好么?”
“当然,”塔洛斯很不客气的把卡洛儿的头套摘了下来,原本就流了一些汗突然和冷空气接触让卡洛儿打了个喷嚏。
大概是小小的声响却十分可爱吧,四周的人向卡洛儿投来了视线。
穿着臃肿玩偶服的可爱女孩,还有为人熟知的帅气诗人。恐怕接下来卡洛儿都要努力的去承受人们的视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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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帐篷里坐着相当数量的人。
虽然肯定和在城市的演出没法比,但对于这个小镇来说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数量了。
卡洛儿和塔洛斯转来转去最后在中午时分转到了这里,四周都是专注于表演的人让不习惯被注视的卡洛儿松了口气。
“下一个节目就是,我们里基团长的成名绝技!小丑高空杂技!”是因为雅利安还在被孩子缠着么?报场的工作是由一个卡洛儿没有见过的高大绅士着装的男人在做的。
“真是好运,貌似一来就赶上了最精彩的节目啊。”塔洛斯浅笑着对卡洛儿说。
“是呢……”看过多次的卡洛儿已经没有了新鲜感,“但是对已经没有神秘感的戏法,我是不觉得有趣啦。”
“是吗?我倒是觉得即便是看过多次甚至知晓机关窍门,也总是会再次被表演者出神入化的技艺说折服啊。”塔洛斯这么说的一瞬间卡洛儿觉得塔洛斯十分老气横秋。
小丑出场,最先出来的应该是吉尔吧。照例滑稽夸张的形体动作逗的观众们捧腹大笑。
很快,小丑爬上了数米的高台。滑稽与危险性兼具的演出让人的一颗心仿佛在坐过山车。
很快吉尔就要脚下一滑了吧,然后假人下落爆开,里基饰演的另一个小丑从观众中出现,在之后的就是满堂的喝彩吧。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事情就应该朝着卡洛儿想的那样发展才对。
但是,意外发生了。
脚下一滑的小丑,坠落的同时空气中出现了一声不自然的撕裂的脆响。
然后,两个小丑伴随着哀嚎从数米的高台坠落了下来。
观众不明所以,但是马戏团的人都在那一刻明白了正在发生的事情。
吉尔的绳子断了。
但是突发的事情,夺去了大家的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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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如期进行。
举起准备好的折叠弓,搭上准备好的强化过的箭支。
认清下落的小丑的真假轻而易举。
瞄准坠落的人物也易如反掌。
松开手指,箭如疾风。
命中目标,意料之中。
成功的把小丑钉在了木柱上。
血流如注,这种伤恐怕此生不能表演了。
虽然死了一个小丑,但终归还是保住了一个废人。
这在另一方面也是一种保险。
但这都是后话。
现在更重要的是,身边少女的表情。
聪明如她,应该瞬间就能把这件事归为自己的错吧?
绝望、焦急、自责、悔恨,从来不会欺骗自己,从来选择正面承受的她能够承受住这次打击么?
是啊,我在毁掉她的生活。
但是只有所有的得过且过全被碾碎之后,人们才会做出真正属于自己的选择。
看似出于自己意志的选择,实际上却是被我掌控的必然,这才是我想要的棋子。
孱弱如我,需要更多的棋子。
为此,要毁掉名为卡洛儿的少女。
毁掉和自己有着相似命运的少女,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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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呼之下,马戏团的大家已经知道了这已经不是表演了。
报场的高大绅士下意识的向木柱跑去,隐藏在观众中的里基也不管不顾的跳出来大叫。
这样下去,吉尔哥会死。
可靠又温柔的吉尔哥,会因为自己的粗心死掉。
第一次想要否定自己思考的答案,但是这就是事实,不容否定。
救命。
快点来人啊。
救救吉尔哥。
人也罢,神也好,只要能救吉尔哥。
卡洛儿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但是救赎的疾风,却从卡洛儿的身侧飞驰而出。
似曾相识的凌厉,宛如那天夜晚的再现。
快要忘却的事情,塔洛斯难以置信的箭技,离弦之箭宛如有着必中的意识,一瞬间贯穿了坠落的吉尔,钉在了坚实的木柱上。
假人小丑掉到了地面,爆炸的烟花掀起了一阵烟雾。
里基和绅士男人不管不顾的冲进了烟幕之中,察觉到事情不寻常的观众们渐渐起了骚动。
很快,烟幕散去。
穿着小丑装痛苦呻吟着的吉尔,被钉在了离地面三米左右的木柱上。
鲜血从吉尔的伤口流出,宛若鲜红的毒蛇一样顺着木柱蜿蜒而下。
“吉尔哥!”百感交集的卡洛儿在喊出这三个字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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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拥挤的帐篷里,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马戏团主要成员全员都围坐在一起,而作为团长的里基则站在人群的中央,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根断裂的绳子。
绳子断口附近有明显的老化侵蚀的痕迹,大概是因为放置不当所以腐坏了吧。
里基死死的盯着这个绳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暴跳如雷的发起火来。
“负责检查道具的是谁?”里基的语气中有明显压抑着的怒气,安全一直都是艺人最重视的事情,因为这种愚蠢至极的纰漏而令同伴丧命,这绝对是不可饶恕的!
但是其他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因为这次负责检查道具的好像就是吉尔本人。
“是我。”虚弱的声音从人群外围传过来。
脸色苍白的卡洛儿似乎十分艰难的从人们自觉让出的道路中走到了里基身边。
“卡洛儿,这绳子是你检查的?”里基也惊异无比,“我不记得我允许你你做过这种工作!”
“是……是我缠着吉尔哥,才让他让我帮忙的,都是我的错。”卡洛儿深深的低着头,仿佛纤细的脖颈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知头颅的重量。
里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手掌颤抖的似乎都无法握拳。但即便如此里基的怒气还是不断的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虽然里基平时一副随和的样子,当时他确实是里基马戏团名副其实的领导者,恐怕现在这样的里基要做什么都没有人敢去阻拦。
但是里基什么也没做,只是把绳子丢到了卡洛儿身上,然后甩手大步走出了帐篷。
被丢在原地的卡洛儿再也无法坚持,抱着头痛苦的哽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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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虽然保住了命,但是……中箭的腿恐怕再也没法站起来了。”兼职了抢救医生的塔洛斯坐在村民提供的房间里,这样对里基说道。
吉尔现在正躺在屋子里的床上,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
“无法站立?!开什么玩笑!”里基一瞬间失去了理智,作为一个表演者,如果成了残疾人就意味着表演生涯到此为止了不是吗。
“抱歉,当时我也是情急之下就……应该有更好的办法吧。”塔洛斯也少见的收起了平时常常挂在嘴边的自信的微笑,转而露出了一副内疚的表情。
“……不,我才是要说对不起,您明明救了我的同伴的性命……真是失礼了。”面对这样的塔洛斯里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把从高处坠落的人仅用弓箭就钉在了木柱上,这恐怕已经是神迹一样的技术了。
“说的是啊,比起追究更应该接受现实吧……说起来,你打算把卡洛儿怎样?”塔洛斯试探的发问。
“你知道这件事啊……如你所说,比起追究更应该接受现实,就算去追究卡洛儿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吧?”里基思考了一下说。
里基的说法虽然无懈可击,但是里基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愤怒和无奈并没有逃过塔洛斯的眼睛,塔洛斯认定这后面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是这样啊,但是恐怕你也知道,以卡洛儿的性格如果没有别人来追究自己的话,那她又会怎样自己追究自己呢。”塔洛斯无不担心的说。
“这……是什么意思?”里基一时间无法理解。
“为了补偿因为自己而断送了人生的吉尔,卡洛儿就算以死谢罪……不,恐怕赔上自己的下半生都是有可能啊。”塔洛斯笃定的说。
“啊……那个卡洛儿的确有可能会这么做。”里基感叹着自己的迟钝,同时也因为塔洛斯的提醒而陷入了深深的烦恼。
“不过那样恐怕对你也不坏吧,失去表演能力的同伴能够得到卡洛儿与其尊严相逞的照顾,没准也不错。”塔洛斯决定进一步试探里基。
“不、那是不行的!”里基忧虑的否定,“我受到的委托是把她带到帝都去……”
“委托?”塔洛斯快速的捕捉到了关键点。
里基惊讶的看着塔洛斯,实际上他应该是在惊讶于自己的失言吧,吉尔的伤残也好、卡洛儿的处理也好已经让他有点心力交瘁了。
“如果是外人的你的话……应该也没关系,告诉你好了。”沉默了一会以后里基似乎想通了,“是圣法里宾的酒馆老板雷诺阿拜托我的,他是卡洛儿的养父。”
“原来如此,怪不得像你们这样成熟的马戏团团体还会这样随意的招收新人。”塔洛斯露出了意料之中的浅笑。
“是啊,那个人年轻时可是个了不起的家伙,我也是有事拜托他才……反正只要到了帝都就没我的事了,那边好像会有个富商打算照顾她,另外对卡洛儿保密也是要求之一。”里基交代了全部。
“这样啊,看样子卡洛儿赔上自己的话你们就无法完成任务了,但是你有信心说服卡洛儿么?”塔洛斯的浅笑显得胸有成竹。
“难道你有解决这个事情的方法?”里基看出来了塔洛斯别有图谋。
“反正都是护送,不如让卡洛儿跟我走好了,只要把她送到帝都就行没错吧。”塔洛斯说出了提案,“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一大笔保证金,只要数额够高你也没理由拒绝吧。”
里基看着塔洛斯高深莫测的浅笑,清楚了他的早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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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却温暖的房间,正是好心的村民给吉尔让出来的休息之所。
卡洛儿坐在躺在床上的吉尔的旁边,用痛苦的有些麻木的眼神望着吉尔。
本来还是有不少马戏团的伙伴在和卡洛儿一起看望吉尔的,但后来不知道是因为同为艺人的吉尔的末路是在让人不忍看,还是因为想要让卡洛儿一个人静一静,大家都慢慢的离开了。
“……卡洛儿?”从失血的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吉尔,有点疑惑的看着床前的卡洛儿。
“吉尔哥!”卡洛儿惊喜的握住了吉尔的手。
“为什么哭啊,卡洛儿。”吉尔似乎想要伸手去摸卡洛儿的脸颊,却在半空中淋到了卡洛儿的泪水。
眼泪没有自觉的流淌了下来,被提醒的卡洛儿有些慌张的用手背蹭了蹭脸。
“吉尔哥,你感觉好点了么?”卡洛儿用依旧带有哽咽的语气询问着吉尔。
“感觉你比我的脸色都糟糕,难道是因为这次意外而自责么?”吉尔语气虽然虚弱,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没什么可自责的,表演前我也是仔细检查过绳索的,既然我这种专业人士都没看出来的毛病,你没有检查出来也很正常吧。”
绳索是因为明显的老化断裂的,但因为吉尔还没有看过断掉的绳索所以不知道,卡洛儿也把这些话当做是安慰自己的话而并没有在意。
“吉尔哥,放心好了,这种伤只要休息几个月就绝对会完好如初!”卡洛儿用乐观的话欺骗吉尔,也是在欺骗自己。
“不会的卡洛儿,我之前已经醒来过一次了,因为左腿没法动我就看过了伤口……没准就是在接受了那样的现实以后伤心的又晕过去了也说不定……膝盖的箭伤是没有医治的办法的。”吉尔苦笑,亲自说出这样的话大概十分残酷。
卡洛儿的眼泪再次向断线的珠子一样纷纷滚落。
“吉尔哥,就算你今后没法再上台表演……我也会一直到你身边作为你的腿来照顾你。”卡洛儿如同塔洛斯预测的一样坚定了赔上自己的一生的决定。
“哈,说什么蠢话?照顾我一生怎么可能?”吉尔虚弱的嘲笑着卡洛儿的天真。
“我会说道做到的,既然是因为我才让吉尔哥变成这样,我就会负责到底。”卡洛儿再次强调自己的决心。
“那才更可怕,约定一生的话你还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呢。”吉尔装出夸张的语气,扬手打断了卡洛儿,“别说了,我想要再睡一会,卡洛儿你也冷静冷静吧。”
吉尔再次闭上眼不在理会卡洛儿,擅自被人决定要照顾一生这种事情即便是现在也是吉尔不想要的吧,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动摇卡洛儿的决心。
恰在此时,塔洛斯仿佛掐准时机一样走个进来。
“卡洛儿,跟我出来一下。”塔洛斯这样单方面通知,然后又走出了房间。
卡洛儿看着默不作声的吉尔,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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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自己无法拒绝的提案,被里基干脆的否定。
等于暴露自己目的的冒险之举,本来以为没有选择的里基无论如何都会接受,但是对方似乎就算是强行把卡洛儿带到帝都也没有想要交给我的意思。
塔洛斯诅咒着诗人这个职业在女人问题上的低信用,但所幸自己也因此知道了跟卡洛儿有关的雷诺阿的事情,算是失败的唯一安慰吧。
意外的事情很多,本来认为制造卡洛儿的失误就能让里基抛弃卡洛儿,然后自己便能顺理成章的接手,但是事到如今这种“和平”的方法似乎并不能奏效了。
被逼无奈,只好用更残暴的手段摧毁这个团体了,塔洛斯这样想。
既然这样决定了,首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身处团体之中的卡洛儿的安全。
“塔洛斯,到底有什么事啊?”卡洛儿的声音在身后站住不懂了,回头望去,她果然满脸都在写着自己还在挂念着吉尔。
真是强过头的责任感,这责任管大概总有毁掉她的一天吧。
“我决定要走了,卡洛儿,成员出了事故这个马戏团恐怕也需要时间调整吧,我要自己一个人继续我的旅途。”用这种理由应该还是能奏效的。
果不其然,卡洛儿显示惊讶,然后又露出了伤心和失望的表情,这份表情最后却又变成了坦然的微笑。
“没想到这么快……这就要走么?”卡洛儿询问。
“是啊,所以想向你道别,能在我的旅途中和我结交的人不多,你算是一个啊卡洛儿。”虽然我自认为谎话连篇,但这句话是发自我内心的。“最后能和我一起吃午餐么?”
“当然可以,在老地方么?”卡洛儿答应的很痛快。
“不,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咱们相遇的空地,有始有终才是歌啊。”那边远离这个小镇的郊外,大概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
“这样啊,当然可以。”事到如今卡洛儿也变得宽容起来。“中午我会去那里找你。”
“谢谢你应邀,这次可要当心捕兽夹了。”最后留下了浅笑,转身飞驰着离开了卡洛儿。
今天会是毁灭一般的屠杀吧,这一刻起诗人的塔洛斯已经死了。我会代表塔洛斯本人用最卑鄙的手段,得到名为卡洛儿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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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卡洛儿和吉尔的事情烦心的里基,暂时不用为这些事心烦了。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大难临头。
“团长,布鲁托他、他被人杀了!”里基听到佐恩这么说的时候还只是莫名其妙,但是等到他看见布鲁托的尸体以后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有可能死期将至。
里基马戏团首席乐师布鲁托,沉默寡言却能把小号吹的深情款款,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几乎无法辨认到底是谁的尸体。
尸体是在树林中被发现的,要不是驯兽师佐恩的猎犬闻到了血腥味追踪到此恐怕现在大家都无法发现。
整个头颅被不知什么东西打击的满是淤血,脱臼的下巴松弛的下垂,手臂被活活折断,腹部有三处已经血块凝结的贯穿伤,但致死的还应该是将肋骨尽数折断,粉碎的胸腔的一击。
胸口留下的是比常人大三倍左右的巨大拳印,恐怕有着这样手掌和筋力的人不用任何工具就可以把人的头颅捏成布鲁托这样吧。
“这到底是……”里基的大脑否认着眼前看到的事实。
“没错团长,这个恐怕就是……来自兽人的复仇。”望着里基团长的佐恩说出了让里基感到战栗的话,原本稀疏平常的树林在里基面前突然显得寂静的可怖,好像来寻仇的兽人随时会从树林的隐蔽处冲出来把他大卸八块。
曾是一线艺人的里基差点腿一软跌倒在地,还好佐恩及时的扶起了他。
“快、快去通知所有人马上收拾行囊在营地集合,把养伤的吉尔也带上,我们需要马上离开这里!”里基丝毫没有了平时的沉稳的大喊。
就这样,两个人连布鲁托的尸体都没有顾及,奔跑着企图逃离自己内心的恐惧一样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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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会少这么多人?!”里基在吉尔生死不明之时都保持着冷静,但现在却狂躁的在人群中跳着脚。
负责后勤的人员全部到期,但是核心的表演成员却有很多人没有到齐,其中就有卡洛儿。
“没法联系也没有找到他们,要不然我们派人去……”雅利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里基,收起了平时随随便便的样子小心的询问里基。
“不!我们冒不起风险!把还没有出现的人先留在这里,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他们总会归队的!”里基心里清楚,这时候分散人马是非常危险的,复仇的兽人数量不明但不会很多,只要人们集中在一起即便是那种怪物也不敢随便出击。
但是如果给他各个击破的机会反而会增加伤亡,更不用说失踪的人没准已经遭遇了不测。
“团长,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身材高大却穿着标准的绅士三件套的男人是后勤的负责人奥尼,他完全不知道兽人孩子的事。
实际上整个里基马戏团的人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佐恩、里基和吉尔而已,可怜的布鲁托,恐怕临死的前一秒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被怪物盯上了,如果不快离开这里大家很有可能都会被杀死!”里基含糊的回答。
虽然对这件荒唐的事奥尼还保有很多疑问,但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信任身为团长的里基。
“那我们应该一起走么?”奥尼这样询问里基。
“不,你们就当这边演出顺利完成去往下一个地点,我们往圣法里宾的方向逃命。”里基深知兽人追踪的东西其实在自己的马车里。
“虽然莫名其妙,但这是团长命令吧。”奥尼有点忧虑的谈了一口气,被隐瞒着什么的感觉让他有种不信任感。但是奥尼还是简单的指挥大家踏上了行程。
奥尼为首的后勤团队离开后,佐恩悄悄的靠近里基对他说。
“我们为何不把那个小兽人丢下,或者让小镇联系警卫队……”佐恩觉得里基的做法很奇怪。
“你蠢货吗!要是我们向异教徒走私兽人奴隶的事情被发现,我们整个马戏团的信用都会被否认!我们四处行走的自由就会被剥夺!”里基压低声音却咬牙切齿的说,“就算把我们的性命断送,我也不可能自己砸掉‘里基马戏团’的招牌!”
曾经在旅途中偶然发现的濒死兽人和被其保护的小兽人,企图以此获益的里基冒着风险走私被国家禁止的兽人奴隶……这也是里基来偏僻的法里宾山区巡演的根本原因,也正是里基拜托雷诺阿牵线的交易。
“逃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丢下小兽人,再逃到圣法里宾请求保护,就这么干!”里基断言定下了计划。
这样也确实是最合理的对策了,带走小兽人即便是留在此地的成员也不会再次被袭击,事情平息后还是能汇合的,支开后勤组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吧。
但是这个计划忽略了一点——这个计划的前提是,只要他们抱成一团兽人就不会再向他们出手。
这一点很快就被证明是错误的了。
“啊啊啊啊!!那是什么!魔鬼!怪物!”突然间营地外乱作一团,紧接着营地帐篷外的成员的哀嚎响彻营地。
里基和佐恩冲出帐篷以后看到了触目惊心的场景。
被撕碎的人体,各种原本应该好好保存在体内的零件伴随着鲜血横飞。
撕扯着地面上蝼蚁一样的人类的黑色飓风,和被黑色飓风像蝼蚁一样被肆意吹飞的马戏团成员。
单方面的屠杀,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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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基那个家伙这么了?这副神经质的样子真是前所未见。”独自在车队最前列驾驶着马车的奥尼自言自语着。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总之再解决了之后一定要好好的在酒桌上嘲笑那个家伙一番啊。”这样像着的奥尼爽朗的笑了起来。
但是突如其来的脊背一凉的惊悚感打断了他的笑声,他四下张望,却在自己身侧发现了不知何时出现于此的美男子。
有些印象的人,似乎是听里基夸赞过的,名叫塔洛斯的诗人。并不是很熟悉的人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旁边,奥尼着实被吓了一跳。
到不如说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在马车上的塔洛斯实在是太诡异了。
“你也是里基马戏团的干部呢,和他关系很好么?”清凉的嗓音,塔洛斯开口询问着奥尼。
“你、你这家伙到底是……”奥尼感受到了塔洛斯身上清凉气质之下的恶意,像是被猎手盯上的小动物一样的感觉,难以名状的恐惧让他一时间无法做出行动。
“既然是核心人物,那就只能死。”塔洛斯毫无表情的扬了扬手,等奥尼意识到的时候一柄粗糙的自制石斧已经凿碎了他的喉咙。
骨头和血肉被碾碎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气管也被切断的奥尼已经无法出声。留在他生命中最后记忆的竟然只有塔洛斯例行公事一样的精致面孔。
这家伙,把人命当什么啊。这样想着的奥尼,离开了人世。
“自制的武器真是难用,但这样人类的检察官们就能认定这是兽人所为吧。”塔洛斯感慨着,轻描淡写的起身,从高速行驶着的马车上跳了了下去。
塔洛斯稳稳的落地,好像只是迈下了一个台阶。
而与此同时的,一块巨石从山路一侧恰好滚落,结实的撞击到了马车上,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巨石夹携着已经变形了的马车马车一起滚落了山崖。
虽然是不高的小断崖,但只是制造混乱早已足够,毕竟要杀的人已经死了。
塔洛斯松了口气,转头眺望着不远处小镇上空盘旋的黑色飓风。
“那边已经开始了呢,看来我也要抓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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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快去森林里避难!”里基从一个帐篷窜进了另一个帐篷,里基离开的帐篷转瞬就被黑色飓风撕成了碎片。
空中呼啸的黑色飓风仔细看来,原来是一只翼龙型的魔兽。那大概是兽人的坐骑之类的东西吧,有着明显的饰物和鞍具。
在平原肯定无法避开这种怪物的俯冲,脆弱的帐篷也不足以成为掩体,但只要离开空地进入森林,即便是这种巨大的翼龙也是不敢轻易的冲击树木。
里基的呼喊产生了效果,人群开始有意识的想着森林移动,只要进入了那里,就能得到一线生机。
飞龙似乎看出了猎物们的企图,但是它好像不具备降落作战的能力。它再一次俯冲下去,却并没有攻击人群,而是朝着人群和森林的空地上,降落了一个声音。
“什么?这是……怪物?”被挡住了去路的人们发出了惊呼,虽面前的人只有一个,却散发着高墙一样的魄力。
近两米的高大身材,不丰满但是紧实的肌肉,巨大獠牙从口中向下延伸。丑陋的怪物发出了震骇人心的怒吼,被挡住生路的人类们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飞龙失去了骑手却依然在自主攻击,再一次俯冲撕碎了数人,和阻挡着道路的兽人一起一龙一人竟然把十几个人类逼上了绝境。
“开什么玩笑!”事到如今反而变得冷静下来的里基率先反应了过来,事情发生之前他一度被恐惧所支配,但是事情发生了之后就开始思考解决的办法了。
阻挡着道路的只有飞龙的骑手一个人,反而再此停留过久空中的飞龙总会把所有人都绞杀。
解决的办法很简单,看来追来的兽人就只有他而已,也就是说只要打倒面前的骑手,就意味着自己的胜利。
“不要慌张!只不过是一个体型大一点的人而已,只要干掉他我们所有人就都能活下去!”里基大喊。
里基的信心并不是没有根据的里基马戏团虽然是艺人团体,但作为四海为家的人们,随时都有可能会遭遇野兽、强盗甚至魔兽的袭击,里基马戏团作常年游历也并非没有战斗能力。
“没错,只要杀了这怪物!”佐恩一马当先的朝着兽人冲了过去,他曾经是个猎人,在马戏团中也是战力担当。
佐恩拔出了腰间的短刀,朝着兽人劈砍而去。
没有任何技巧的挥砍,同时也是最简单有效的攻击,单纯以力量为主的这一下,即便是熟练的战士也不会选择去硬接这一刀吧。
让他闪避就是目的,佐恩十分清楚只要兽人退让一步,自己就会接近安全的森林一步。
但是出人意料的,兽人反而上前一步,右手握拳在佐恩的挥砍落下之前就用勾拳明中了佐恩的腹部。佐恩因为吃痛而脱力,挥刀的手短暂停滞,紧接着就被兽人抓住了手腕。
得手的兽人仿佛只是孩子在挥舞人偶一般把佐恩摔倒在地,毫无犹豫的跟上一脚踩碎了佐恩的胸腔,佐恩甚至没有发出像样的哀嚎就一命呜呼。
佐恩的死让所有人都看出了双方势力的绝对差距。
丝毫没有犹豫,也没有一丝累赘的动作,直接赌上性命的厮杀。兽人显然有着大量实战的经验的积累,这个兽人恐怕一直以来都是在以命相搏的战斗着吧。
相比之下依靠着团队不痛不痒的狩猎着野兽的人类,即便是输给盗贼也只是会失去财物的人类,生存的环境恐怕与温室无异。
兽人再次怒吼,佐恩的惨死让所有人都丧失了斗志,人群开始四散奔逃。
但是跑的再快的人在飞龙眼中也只是在努力爬行的虫子,飞龙精确的一次又一次俯冲,撕碎了一个又一个人。
“畜生!明明只是怪物……”里基愤怒的拔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十字弩,这种强大的机械近距离连野狼的头颅都能贯穿,里基坚信只要射出决定性的一击就是自己的胜利。
兽人头一次的抽出了腰间像是用什么魔兽头骨制成的盾牌,面对里基的十字弩兽人丝毫没有架势的一步一步向里基逼近。
“死吧!”里基怒吼着向兽人的面部射出了箭矢。
兽人几乎是连肩膀都没有晃动的偏头躲过了箭矢,手中用本来以为是盾牌的武器的锋利刃角向里基刺去。
到此为止了,里基盯着向自己挥来的骨盾,心想这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刻了。
“团长!”熟悉的声音,以及喷涌到脸上的温热液体,吉尔突然冲到了里基的面前。
依靠着拐杖蹒跚前行的他似乎是因为太过脆弱反而没有成为飞龙的目标,此时他却冲到了里基的面前企图用木质的拐杖去阻挡兽人的盾击。
击断拐杖,在吉尔的腹部留下了巨大伤口的兽人依靠着盾牌的惯性顺势摔飞了被刺穿在盾牌上的吉尔,飞向空中的吉尔留下了一地的内脏,像是沙包一样沉重的摔落在地。
温柔又处事周全的、里基认可的继承人,吉尔的鲜血染红了里基的双眼。
“混蛋!畜生!恶魔与牲畜留下的肮脏废物!”里基用着最污秽的话语诅咒着无情的怪物,兽人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举着还在滴落着鲜血的盾牌向里基迈出了最后一步。
“把我的吉尔还回来!佐恩还回来!”里基被兽人掐着脖子单手举起,徒劳着挥舞着手臂的他留着悔恨的泪水。
一手经营的团队、朝夕相处的伙伴,在短短的一天内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血腥的回忆、悲惨的死亡。
兽人像是看垃圾一样把里基扔了出去,仅仅是这样里基的颌骨就已经被捏碎,喉咙的不知什么地方也跟坏掉了一般刺痛着里基的神经。
到此为止了,一切都结束了。完成了复仇的的你让此地血流成河,至此也应该心满意足了吧。
里基看着兽人,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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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骋天空的魔兽,毫无压力的虐杀着地面上的人类。
即便是弓弩魔弹都难以追上的速度,这样丝毫没有武装的人群对他们来说数量再多也是砧板上的肉。
高傲的魔兽自从被骑手驯服的那一天起,就自信只要努力就没有理由输给任何生物,曾经跟随着骑手的它连“领主”级的魔物都打倒过,猎杀这种弱小的生命在它看来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但骑手的意志不可抵抗,即便是毫无意义的去屠杀这种廉价低贱的生命,它也会顺从。
这样想着的飞龙,再一次俯冲下去,逃亡之人的动作在它的眼中慢的宛如一只蠕虫。
再一次品尝鲜血吧,这样想的飞龙却突然感到侧脸被一股意外强劲的风拍打了一下,然后便丧失了一半的视野。
侧脸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刺痛感很迟钝的渐渐传入大脑,飞龙这才理解,自己被攻击了。
藏匿在气流中的箭支,对风的流向与飞龙走势完美的预判,这一箭连轨迹都无法看穿,想必是观察了很久才发出的一击吧。
但是飞龙却不能理解这么多,莫名其妙被刺瞎一只眼的飞龙开始在天空中尖啸,企图用刺耳的声音引起主人的注意。
然后飞龙并不灵敏的听觉仿佛听到了耳边响起的“咔嚓”声。
飞龙的意识,到此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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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走向濒死里基的兽人,听到了自己坐骑的呼喊而抬起头。
黑色的飓风仿佛发狂了一样高速盘旋着,刺耳的尖啸声不断从它的口中发出。
疑惑的兽人还没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飞龙的头就炸裂了开来。
空中绽开了血花,刺耳的尖叫也戛然而止,只有回声还在山谷中回荡。
失去了头颅的飞龙保持着惯性摔向了森林之中,与树木相撞发出了闷响。
成熟以后从未离开过天空的高级魔兽“无足飞龙”,莫名其妙的被一击秒杀了?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兽人根本来不及感到伤心或是愤怒,能这样一击致命杀死自己的坐骑的人绝对不是可以小看的存在。
兽人收起了面对人类时无所谓的姿态,老老实实的摆正架势警戒着四周。
很快兽人就发现了,正在大大方方的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纤细男人。
男人的身材和兽人似乎是两个极端,纤细且不超过180公分的身高与全身隆起肌肉与身高超过两米的高大兽人,男人明显是属于劣势一方。
但是兽人却丝毫不敢小觑这个人,自己的坐骑即便是没有人在操控也是一般人类绝对不可能伤害到的强大生物。
眼前这个闲庭信步般走过来的男人也充满了人类绝没有的危险气场。不像是兽人一样粗暴的、强势的气势,而是宛如滑腻的毒蛇的冰冷的残酷。
但是即便兽人并不清楚自己的坐骑是怎么被这个人秒杀的,他也有着能够赢过这个男人的自信。
“风骑士罗辛瓦族,即便是站在地面上也是威风凛凛啊。”男人仿佛在嘲笑着严阵以待的兽人,毫无架势的走进了兽人的攻击范围。
这个距离兽人只要出手,恐怕可以直接粉碎男人的纤细的身体吧。
“呵呵,看来你们兽人不是很傻呐,不要乱动啊。”没有瞬间就被攻击的男人似乎很满意兽人的判断,把拉在身后的笼子甩到了前面,而笼子里正是昏迷不醒的兽人孩子。
兽人看到笼子里的兽人小孩陡然露出了急切的眼光,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救出自己的孩子,却又因为忌惮笼子后面的男人而不敢上前。
“交换,”正在与兽人僵持的男人突然开口,喊出的竟然是兽人语言的词汇,“孩子,给你,你,离开。”男人有些生涩的吐出了兽语。
“你是何人?”兽人盯着自己的孩子看了一会,第一次开口问到。
“塔洛斯,暗精灵。”塔洛斯诚实的用兽语回答。
兽人点了点巨大的头颅,把武器收回了腰侧。他直接把这个笼子抗到了肩上,朝着塔洛斯身后的森林里走去。
“保护人类,必有报应。”兽人大概是把塔洛斯当成了英雄吧,经过塔洛斯的时候丢下了一句类似于忠告的话。
听到这种误会的塔洛斯别有意味的勾了勾嘴角,心想即便是具有智慧的魔兽也只是魔兽,如此坦诚实在愚蠢。
兽人渐渐走进森林消失了踪影,塔洛斯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思考着这件事的结果。
兽人已经帮自己几乎杀光了里基马戏团的核心成员,有些跑掉的则也被自己解决嫁祸到兽人身上了。这样一来艺人团体“里基马戏团”也就完蛋了吧。而带着孩子离开的兽人,这边的屠杀很快就会被发现,失去了坐骑的他也难逃人类的追捕吧。
说起来那个兽人孩子貌似是罗辛瓦兽族与普鲁姆兽人族的混血,那个罗辛瓦族的**也像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啊。这后面大概有一个足以写进诗歌的奇妙故事吧。想到这里的塔洛斯感慨的摇了摇头。
“塔洛斯……”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塔洛斯的思绪,重伤的里基已经奄奄一息。
“团长啊,你可曾想过这就是你的末路啊。”塔洛斯对将死之人也没有了尊重或是隐瞒之意。
“我,已经没机会向大家……道歉了。”里基垂死的眼中满是悔恨。
“你至少还能去地狱给他们道歉,安心上路吧。”塔洛斯其实并没有听濒死之人忏悔的兴趣,只是确认里基的死亡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这样想的塔洛斯勉为其难的留了下来。
“灾难……都是因我而起,至少……替我告诉奥尼,无论如何都要将里基马戏团……延续下去。”里基说完了这句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可悲的里基,至死都还抱着这样的夙愿吗?
塔洛斯突然回忆起了自己毁灭秋之域之后张望着无边无际的废墟之时的空虚感。
里基马戏团已经完了,没有余地的,彻彻底底的。
“啊,转眼已经是下午了,去找卡洛儿吧。”塔洛斯自言自语,事已至此最不该有的就是迷茫,塔洛斯如此对自己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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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空白”也许是形容现在卡洛儿状态的最佳名词了。
吉尔重伤,塔洛斯要走,卡洛儿觉得本来事情已经够多够让人烦心,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却让卡洛儿真的难以理解。
大家,都死了?
吉尔,佐恩,奥尼,里基全都死了?
“卡洛儿,你没事吧。”塔洛斯冰凉的嗓音让卡洛儿稍微冷静了一点,她扬起头看着塔洛斯,神情呆滞。
“呜啊啊,卡洛儿……”活下来的雅利安扑进了卡洛儿的怀里痛哭了起来,经历了地狱一样的屠杀的雅利安觉得,恰好去应塔洛斯的约不在这里真的是非常幸运吧。
“里基瞒着大家偷偷走私兽人奴隶,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自食其果吧。”塔洛斯冷酷的说,但这也是事实让人无法反驳。
卡洛儿依然呆滞,明明自己上午的时候还下定决心要照顾吉尔一生,并对此反复坚定自己……仅仅是几个小时后所有的一切却都……没了?
稍微有了一点实感的卡洛儿突然感觉到沉重的疲惫,仿佛无法支撑自己身体队伍虚弱感侵袭了卡洛儿。
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想想。只想闭上眼睛昏睡过去,在梦里度过自己的余生的欲望。卡洛儿控制不住的瘫倒下去,幸好塔洛斯扶住了她。
“雅利安,卡洛儿也想要自己待一会的样子咱们先出去吧。”注意到了卡洛儿的状态的塔洛斯,拽起了卡洛儿身上的雅利安,把卡洛儿抱起来轻放在了床上,然后和雅利安一起走出了小屋。
从未觉得床是如此柔软的卡洛儿,放弃了抵抗,把意识交给了睡眠。
宛如意识的中断,卡洛儿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你醒了啊,我还以为你会睡更久。”塔洛斯一如往常的样子,坐在卡洛儿旁边。
他在守着自己么?卡洛儿有点感动,但是看到塔洛斯毫无悲伤的自信微笑卡洛儿又莫名感到有些恼怒。
塔洛斯是真的没有在乎过遇到的那些人,常挂在脸上的冷酷的微笑好像从没有变过。会不会自己死了这个人也依旧是一副从容而充满余裕的样子呢。
卡洛儿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些怨恨的情绪毫无意义,塔洛斯不知道为何很在乎自己这是早就确定的。
啊,说起来自己也是因为去赴约才逃过一劫,兽人最后好像也是由塔洛斯亲手退治的,还能有人活下来应该感谢塔洛斯才对。
自己痛苦就想要别人一样痛苦什么的,太没有理由了。
“还没睡醒吗?”塔洛斯对恍惚的卡洛儿有点不安。
“不,不是啦……只是感觉有点累,抱歉了,塔洛斯。”卡洛儿为自己心中不切实际的揣摩而由衷的感到抱歉,同时也对塔洛斯表现出的冰冷的温柔感到十分安心。
“哼?”敏锐的塔洛斯感觉到了卡洛儿情绪的波动,但是他也并不想在这种地方计较什么,“其他的事暂且不谈,卡洛儿,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何打算?”
塔洛斯握着卡洛儿的手,认真的发问。
“未来……”卡洛儿迟钝的思量着这个词语,是啊,马戏团的大家死伤惨重的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容身之所岂不是又没了么?
“雅利安她们也决定各自回帝国找新工作了,而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塔洛斯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诚恳。
但是,“跟着我”什么的?
卡洛儿又混乱了,身为诗人的塔洛斯是不可能跟自己表白的吧!但是这个气氛……好像除了这个没别的意思了!
什么嘛?总是在人家对他感到安心的时候再度让人混乱起来!卡洛儿乱七八糟的瞎想着。
“什么表情啊,我可不是以诗人的身份询问你的,我是以真正的‘塔洛斯’的身份在请求你,跟着我,给予我帮助的同时我也会给予里你崭新的命运。”但塔洛斯自己否认了表白的向意。
“真正的?塔洛斯不是诗人么?”卡洛儿脑中疑惑太多,但从嘴里问出来的却只有这一句。
“诗人是我用于掩饰的身份,很抱歉在你给我回答之前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因为得知了我的身份就势必会参与进我的事情,所以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塔洛斯好像是除了唱歌第一次说出这么多话。
“……我不懂你的意思。”卡洛儿感觉自己在今天是不是遇到的事情太多了?“你需要我的帮助?可我只是一个孤儿;你会给我新的命运?那命运又是什么啊?”卡洛儿接连发问。
握着卡洛儿手的塔洛斯凝视着卡洛儿,好像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一样突然起身。
“卡洛儿,你竟然还会对未知恐惧?你从未掌握过自己的人生不是吗!被抛弃所以被收养、被收养所以被盯上、被盯上所以去逃跑、去逃跑所以加入马戏团……一直被命运推着走的你难道不想去自己做出一次选择?”塔洛斯的语气冷静但是目光已经变得炙热。
仿佛内心一直努力去忽略的伤口被无情的撕裂,卡洛儿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虚幻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你从没有选择生活的权力,只有被选择的命运,在这一点上我和你一样。所以我在这里许诺会给你选择的资格。你有着我需要的才能,无需怀疑,只要使用这份才能就会对我有着帮助,相对的你也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塔洛斯仿佛在指责卡洛儿的软弱一样控诉着。
说完这些的塔洛斯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够多了一样重新坐了下来,卡洛儿也在思考着什么一样闭口不语,短暂沉默笼罩在塔洛斯和卡洛儿之间。
“我可以相信你吧?”卡洛儿开口。
“啊?”塔洛斯似乎没有想到卡洛儿会这么问。
“嗯,我决定跟你走。”卡洛儿很轻易的说。
“……这么随意?”塔洛斯有点惊讶,似乎残念着什么似的挠了挠头。
什么啊,这个反应!
卡洛儿叹息,大概就算是塔洛斯不说这么多话卡洛儿也会答应吧,不过既然他许诺要给自己崭新的、能自己把握的命运,那多少是可以期待一下的吧?
毕竟是第一个主动了解自己、救助自己、在最危难的时候依然陪伴自己的人,要是说现在自己这种走投无路的状态下还有谁可以依靠的话,那自然只有塔洛斯一个不是么?
虽然诗人在女人上的低信用让人担心,但如果是塔洛斯应该也没问题?卡洛儿不知为何脸有些发烫。
“啊啊,真是感谢你的信任,作为回赠,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实身份吧。”塔洛斯似乎不在烦恼的把脸凑近卡洛儿。
“看好了,我族的证明。”
似乎在响应塔洛斯的语言,夕阳在群山中隐没了所有光明,黑暗瞬间笼罩了世界。
塔洛斯这次没有随着光源离去,卡洛儿看着近在咫尺的塔洛斯的脸庞,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光线完全消失,然而黑暗的房间里,一对紫色的光灯却缓缓亮起。
“这是……”卡洛儿看着塔洛斯刻印着紫色光印的双瞳,不可言状的悚然之感浸透全身。
“暗精灵的证明,天生魔眼‘夜瞳’。”塔洛斯点燃了一盏灯,注视着光源的他眼中的紫色刻印才逐渐消失。
卡洛儿无言以对的呆然的看着塔洛斯,似乎有点难以接受。
“我乃被放逐的暗精灵贵族,在人类社会中诉求复仇的力量。”塔洛斯简洁的解释,“而你则是我与你们的王子的约定,既然选择追随我,就做好改变世界的觉悟吧!”
在再一次傻掉的卡洛儿面前,塔洛斯笃定的说出了这些话。
名为塔洛斯的诗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名为塔洛斯的冷酷的暗精灵。卡洛儿在多年以后回忆此刻的时候如此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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