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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羽毛都没有的第三章讲讲恐怖故事好了

那么在羽毛都没有的第三章讲讲恐怖故事好了

“我回来了。”我推开B615室,也就是我的宿舍的门。宿舍长陆光川正光着上半身,以他一米九的个子在宿舍最高的柜子里找着什么东西。大概是洗发水或是毛巾之类的吧。都傲和他的打扮差不多,只穿着一条大裤衩,正趴在自己下铺的床上看书。我瞟了一眼封面,正是全书充斥着“他妈的”的《麦田里的守望者》。我关上房门,顺手帮某个不要眼睛的死胖子开了个灯。那只胖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腿,被我一脚踹开了。陆光川在柜子里翻了好半天,终于找出了一盒香皂:“啊找到了。”都傲从床上滚下来,端起一旁放有换洗衣物的脸盆:“那走吧。”陆光川也拿起自己的脸盆,转向我问:“老宇陉,你不一起去洗澡?”我心说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手牵手上厕所什么的我忍了,但现在又出现了臂挽臂一起去洗澡是吗?你们是不是男人啊喂!现代人是一个人就活不下去吗?“你快走吧,都傲都要不耐烦了。我吃饭前就洗过了。”

随着房门关上,我长吁了一口气。一天军训下来,我整个人都累趴了。要知道,抓紧教官不注意的时候光明正大地偷懒,这也是一门体力活,累得我浑身舒畅只是良心有那么一点点痛。恰好学校里有一只流浪的小白狗,我就把良心拿去喂它了。不管怎样,这么厚颜无耻地混了一天下来,此时我只想静静地一个人待着。其实说起来,一个人活动才是最有效率的。看吧,我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宿舍,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洗完了澡;接着我又一个人去了食堂,在别人已经点好餐了的时候吃完了饭。如此一来,我可以说是完美地避开了人潮高峰期。我两件事都已经做完了而都傲他们才刚去洗澡,这时铁的事实不是么。所以说,一个人才是最理想的状态。那些群居生物是无法看透其间奥义的。我从自己的柜子里抽出一盒牛奶,悠然自得地坐在门后的角落里喝了起来。

门忽然开了。张一凡拔下钥匙关上门,转过头看见我时吓了一跳:“呀,你在啊!”我含着吸管应了一句,为自己的独处时间过于短暂而惋惜。一凡似乎也是刚洗完澡,回来之后便接水准备洗衣服。水龙头冲击着脸盆的声响之中,他大声抱怨着:“阿——这一次居然要住七天,好想赶紧回家啊!”我应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正常的男青年都应该有一颗家里蹲的心啊。一凡又接了下去:“回家就可以打撸啊撸了。在这边真的好无聊啊……”

“是哦。”

“宇陉你打LOL吗?”

“下载过,后来玩起来太卡所以就卸掉了。”我把空牛奶盒扔进垃圾桶,做了几节伸展运动。如今,以LOL,王者,部落冲突等等为首的电竞项目已经成为了一种风尚,在高中里随便抽上十组男性组成的小世界,有6组是在谈论此类话题的。剩下的嘛,两组是动漫,两组是黄段子。如调查结果与我所述有所出入,那……管我什么事。我随口说说的。接下来,一凡在洗衣服的半小时里不断给我讲他打LOL的故事。我带着一颗毫无波动的心毫不在意地听着,偶尔发出几句类似于“哈哈”“哇”“可以可以”的感叹。可恶啊……因为是舍友所以不能得罪……一中好歹是有化学实验室的我可不想被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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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六点半到八点举行了住宿生的集会。八点之后,到十点熄灯时间之间,住宿生可以在宿舍内自由活动。然而这两个小时该如何打发我们四人都毫无头绪,只能早早地洗漱完,坐在各自的床上聊天。

陆光川作为宿舍长,显然认为他应该给我们三人找点乐子。他在空调的微风中苦思了三秒,开口道:“哎,要不我们来讲鬼故事吧。”我们三人齐声叫好。至于我么,我只是不愿扫他们的兴,完全不是想听什么鬼故事哦。完全不是。随后我问了一句:“那么……谁来讲?”光川愣了一愣。都傲敲了敲下铺边上的梯子说:“没事儿我这有几个恐怖故事,推理的那种,只不过记得不是很牢了。我们大桥新校区的住宿生经常熄了灯之后在那儿讲鬼故事。”

“好好好。”光川说着就蹦下床(他是上铺)跑去关灯。一时间,室内只剩下空调吹出微风的声响,会转圈的电风扇发出的“咔咔”声以及走廊灯光透过宿舍门上的玻璃窗印下的矩形光斑。门外隐约还可以听得到别的宿舍的嬉闹声。这些家伙……到底有什么好兴奋的啊……我暗自不屑。

第一个故事:小明……

“哈?小明?”光川探出头笑了,“这一下子就不恐怖了好么?”

“靠,我又记不住名字,你凑合着听吧。”都傲踹了一脚梯子。

小明一早醒来,发现这个世界变得很安静。窗外的街上没有行人,没有车流,仿佛一夜之间全世界就只剩下小明一个人了。小明相当诧异,但看了一眼闹钟,发现自己上班快迟到后它也无暇顾忌太多,冲出了房门。街上确实一个人也没有。小明诧异地踱到他平时坐班车的地方,班车正好缓缓驶来……

“所以说恐怖点在哪儿?”沉寂了许久,光川终于开口。我叹了口气道:“你想,所有人都不见了,那是什么东西在开车?”光川若有所思地回了一个长长的“哦——”

第二个故事:婴儿在保护箱内去世了,而且看起来像是非正常死亡。护士十分惊慌,找了另一个弃婴递交至母亲手中,不料,母亲却失声痛哭:这不是我的孩子!

“呃……什么意思?”过了许久,光川又开口问道。

刚出生就被送入保护箱的婴儿,理应是不可能被其母识别出来的,因此只可能是母亲已经知道了自己孩子的死亡。这样会有很多种情况,比如母亲能通灵已经见过自己孩子的冤魂之类——反正是鬼故事嘛不讲科学——不过作者的意图似乎是:“母亲自己杀的。”我依旧是叹了一口气答道。

“哦——”

“哎呀,宇陉你可以啊。”光川下铺的都傲在床上翘起了二郎腿说,“很细致嘛。”我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见过有人夸自己兄弟细腻的吗?

“哎,”对面的光川坐起身,“一凡是不是睡着了?”

“没有啊。”我下铺传来声响。光川拍了拍床侧的栏杆道:“哎,一凡,你有没有什么鬼故事,来吓吓宇陉好了。”都傲也开口应和着说:“嗯,我的都是推理性质的不是很恐怖。你有没有什么纯粹闹鬼的故事?”

“嗯有啊,午夜凶铃算不算?”下铺的声音刚刚落下,宿舍的电话便响了。我处变不惊从容淡定地大叫了三秒,其他三人,包括伊凡居然也是被吓了一跳。还是都傲作为我大B615的驱魔勇士从床上爬下,打开了灯,举起了话筒。他认真地听了两三秒,然后和我们换了个眼神:“真特么没有声音。”我们三人背上都惊起一层鸡皮疙瘩。然而就在这时……

“小傲,小傲,什么没有声音?听不见吗?”话筒里传来了我在上铺都能听见的声音。都傲连忙重新举起话筒:“喂,娘啊斧子(不标准的无锡话,不是),那个偶理(我们)在岗(讲)鬼故事,然后你就刚好打进来……”光川和我对视一眼,不禁笑了出来。在这里我要澄清一下,我刚才大叫只是为了渲染气氛,才不是被吓到了。不是。一凡在下铺也笑出了声:“我靠我自己都吓到了,怎么样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没想到你还有拨号功能。”我开着玩笑。都傲那边也很快应付完了他的母亲大人,此时也放下了电话。他转过身靠在桌子上,又和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光川这时捏起嗓子学起了都傲他妈的嗓音:“小傲,小傲?”都傲二话不说,凭借自己一米八五的身高伸手向光川的床铺,想要抓住他。这样胡闹了五分钟后,宿舍里才恢复了最开始讲鬼故事的状态。一凡干咳两声:“我还是换一个故事讲讲吧,要是一会儿又有电话打进来那就有点吓人了。”

第三个故事:他跟她是青梅竹马,以为能携手看夕阳。35岁上,她得了肺癌。拿着诊断书,哭了笑,笑了哭。不抽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何以得了肺癌?她来到他办公室,却看到他桌上一袋自己素日最爱吃的干果,旁边,放着个药瓶子,说明触目惊心。她流下泪来,红色。三日后,她哭着为他点燃生日蜡烛,他不在。她点燃了34根长蜡烛,一根短蜡烛,低笑道:你真是瘦了。

“呃,怎么又是要推的……”都傲叹了口气。光川在床上翻了个身:“完全不知道恐怖点在哪儿啊……宇陉?”我叹了口气。这些人啊,说起大事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一遇到这种鸡毛蒜皮的小破事就没有头绪。可是我们这些人,到头来,又有几个是真正能成大事的?刘邦望着秦始皇说,大丈夫生当如此。后来他成了王,所以这句话为后人所知。其实我看着史书,也会有大丈夫生当如此的感叹,但因为我只是一个丑的毫不出众的男蜘蛛所以根本无人知道。比志向更重要的,是细心厚和脸皮。这个故事其实很好解啊,男的在给女的下慢性毒药,女的就把男的杀了做蜡烛。说起来女人都是恶魔啊……算了算了,给你们留点面子好了。我假装在黑暗中思索了很久,然后探头到下铺,用刚刚好能让光川听见的声音问:“哎,一凡,什么意思啊没听懂。”

“哈哈哈,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一凡颇有些得意。光川似乎很在意答案:“哎,一凡,你说吧。”于是,我就在一凡向光川解释的冗长谈话中睡着了。

学校的空调似乎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会让气温在任何人都无法感受到的时候忽然改变。凌晨五点出头,我在床上被冻醒了。见其他人也都是紧紧裹着被子的凄惨模样,我轻手轻脚地下床,关了空调。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会响起床铃,于是我顺手拿起都傲在睡前随手搁在桌上的书,躲到阳台上去翻了两页。天空有些阴沉,但已经大亮了。早风吹过楼下新种下的树苗,隐约送来了模糊的鸟鸣。这所十分接近市中心的学校内现在还十分安静,沉浸在空调冷气在这个闷热的早晨营造的甜美梦境中。挺好的。这两天校内应该只有新高一,而初识的时候人与人的相处反而是最简单融洽的,因为谁也不想彼此得罪,给别人留下坏印象。因此,我恐怕是可以断言,这段日子会是高中三年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再往后,等同学与同学之间互相熟识,人际交往反而就成了趟雷区。一个人永远也无法知道其他人在背后是怎么谈论自己的,而一旦什么负面谣言在什么小世界中传递开来,便会像滚粪球一样越滚越严重。真的到了那个阶段之时,我也不知道这三个昨晚还在于我讲鬼故事的室友到底会怎么对我。我的意志隐身只有在六至七人以上的群体中才能发动,所以这三个人到头来很有可能还是会在什么地方捅上我一刀——不过这样关系好像也不大,因为他们所在的小世界中估计不会有几个人知道我的存在。因此,所有的负面谣言根本就传不开来嘛。嗯。我的被动技能果然是完美的。毕竟像我这种丑的毫不出众,智商不高手脚不灵活没有理想没有未来毫无过人之处的平庸之徒,本身就很不起眼吧。这个世界有我没我都一样啊。所以只要能混混日子,好好活下去就很不错了吧。改变世界什么的,自会有一群智慧勤劳勇敢能干的现充去干的。老夫我就坐享其成好了。

保洁阿姨正好骑着三轮车从楼下经过,后面跟着那只吃了我良心的小白狗。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孤零零一个人,不必迎合谁,不必注意谁,有活干就来,干完活就走,带走一地杂乱的香樟落叶和一颗怡然自得的心。如果有这样的一只小狗跟着自然是更好啦。不强求彼此理解,这才是真正的友情。陌生人,不,陌生生物之间的情感往往更加真挚,这和那些手牵手去上厕所的现充们之间的情感可是完全不同的。这么说起来,猫不是比狗好一点吗?嗯。如果是黑猫就更棒了。白猫圣猫什么的也不错。(捏他《俺妹》)

阳台门忽然从屋内被打开了,光川眨着眼睛走出来:“哎,老宇陉,起这么早?”

“嗯,被冻醒的。”

“我也是。这空调后半夜怎么冷成这样?”光川依旧眨着眼。

“也许它是夜行性的……眼睛怎么了?”

“啊没什么,带的隐形眼镜。”

“哈?我还以为宿舍四个人就你一个不带眼镜呢……你睡觉的时候带着玩意儿干嘛?”

“矫正啊……这样白天就不用戴了。”

正说着,一凡也从屋里探出头来:“你们都醒了啊?哇,外面好暖和啊哈哈码的屋里冻成狗。宇陉你穿长袖不热吗?”

“还好啊。”

光川看了眼屋里,稍稍压低些声音:“哎,不知道都傲又要睡到几点。”昨天我走得比较早,不过貌似都傲是六点二十五分才起床。宿舍大门六点半关闭,作为宿舍长的光川为了等都傲,差点和他一起被关在宿舍里。我轻叹一口气,苦笑一声拍拍光川的肩膀说:“没事儿,到了六点十分我把他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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