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气势宛若巨象冲锋的一枪,我只有余裕做出一个动作。
我可以选择自己跳开,然后伊芙利特就死定了。这一枪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直刺,而是一位大人物标志性的破阵绝招,不是龙骑士小姐这种半吊子挡的下的。
或者我可以选择把龙骑士小姐推开,然后正面硬吃这招……在不解放属于神使的力量的情况下,我的硬实力和尤里安基本是不相伯仲,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正面迎接一击豪龙破军,差不多也可以回去换身体了吧?
第三个选择是什么都不做,从速做出防御应对。这样的话自己还是能活下来的,只是龙骑士小姐搞不好还得死。
嘛,该选哪个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一把抓住龙骑士小姐的衣领,反手把她向厅堂里抛去,这种情况下我已经顾不上讲究落点了,希望能抛到离爱娜近一点的地方吧。
接下来我轻轻跳了一下。
剧痛。
一瞬间的剧痛让我的思考都停止了,似乎是脊椎被截断,我已经完全没办法感应到下半身、就好像自己的身上只存在手臂和头颅一样。
鲜血不断的从嘴中涌出,我敢打赌现在我的脏器至少有一半都遭到了不正常的破坏,肋骨什么的还能剩下三四根就是极好了。
啊,真糟糕,四年前的时候我也没受到过这种程度的致命伤吧?顶多就是腹部被开了个洞或者被从肩膀劈到肋下之类的。
因为灵魂是来自别的世界,即使在这种疼痛中我也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不如说已经痛过头了,最开始之后就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了,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
耳边杂乱的声音在不停的回荡,我仿佛能听到自己鲜血喷溅而出的声音和骨骼被长枪碾碎的音响。金属的撞击?啊,这是我背在身后的剑被直接撞飞了吧……话说回来好像那两把剑还坏了,真是糟糕到不行。
后背一瞬间有了冰凉的触感,然后耳边就响起了巨大的轰鸣。这大概是厅堂的墙壁被直接轰破了,这也是当然的,这记枪可是要冲阵的啊,连这点力度都没有怎么可以。
在我的感官里,我被尤里安顶着大概跨越了有三四百米的距离,穿过了两堵房间的墙壁、一堵院墙、三堵不知道什么房屋的墙壁。
然后被牢牢的钉在第四堵墙壁上。
嗯?好像位置还挂的挺高?他最后上挑了么?
低头…行吧,其实只是因为惯性的作用被强迫着低头,我才第一次从自己的视角审视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从锁骨以下整个胸腔都塌了下去,大约在胃靠上一点的位置、扎着一把闪亮的银枪。右边整个侧腹消失,顺带没了一半的盆骨和一条腿,估计是掉在路上哪里了?身体的器官和软组织,从那个大洞里延伸出来,样子真恶心。血…不说了,我很惊讶人体内居然有这么多血可以留,顺着来的方向都是、现在的地方更是极为夸张的流成了一潭,而且就在这种时候我的嘴里还在不断的往外泛着血沫子,真腥。
双臂无力的垂在身侧,不如说它们居然还完好无损的安在我身上这一点实在是值得惊讶。也就是说我在硬吃了一记豪龙破军后还保持着基本的人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大概也得归功于我跳了一下吧,要是硬接的话可能就是直接被带走半边身体、而不只是一条腿和半个腹部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我是看不到了,但是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极为糟糕的。大量失血后面色惨白嘴唇发青瞳孔放大?估计是这样没错了,即便灵魂再怎么强悍,这幅身体说白了也只是相当于锻炼的极好的人类而已。
不过…这幅身体不是人类的身体哦。
“我、我、我赢了铜骑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这是什么奇葩的状况?操纵着身体中几乎已经流失殆尽的力量,我的视线从脚边一点一点的爬升,然后定在一个模糊的人形上。在好不容易对准焦距后,我所看到的,是本来俊秀的银发青年,爬满扭曲的笑容的面庞。嘴角咧到异常的角度,连带着面部的肌肉都开始不自然的抽搐起来。一双眼睛盯着我,闪烁着屈辱、兴奋和大仇得报的复杂神色——好吧只有复杂神色,但很亢奋是没错了。
我的感想只有一个,莫名其妙。
说穿了我和这货的交集,只有四年前护送鸡腿小姐进塔拉的时候那三招,略胜了他半筹。确实我当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冒险者,尤里安当时是王国上下公认的枪术天才,但是又不是我赢了你?那胜的半筹只是一时,就好比这次你一招豪龙破军把我打得半死并不表示你能一招把我打得半死……等等说的我自己都好乱。
总之,就是因为我一时赢过你这种小事,你就要通过杀死我来证明自己?
人类这种生物,真是不可理喻啊……要不要干脆在这里解放把这座城打沉算了?
就在我的情绪逐渐向失控的方向发展的时候。龙骑士小姐追了上来。
我想我现在这幅惨样一定给了这没上过战场的孩子以相当大的精神冲击吧?反正伊芙利特看到我这幅样子,几乎就尖叫了出来,只是她好像还保持着自己作为一名龙骑士的尊严,勉力用双手紧紧的捂住,只是透明的泪水已经从她脸上涔涔而下。好像是受到了太大的冲击,伊芙利特已经没办法支撑自己的身躯,就那样坐倒下血泊当中。
“巫师……?”
我当然没办法回答她,基本上现在的状态、连转动一下眼睛都很困难了。
在已经开始逐渐模糊的视线内,我看到伊芙利特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向着尤里安攻了过去。有点没办法理解,明明我和她只是说过两次话而已。
等等…这种无条件就信任别人的傻瓜,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个啊。
仅仅因为我顺手帮了她,就从始至终信任我的家伙。
在阵前,面对着相熟十数年的友人、毫无道理的选择了相信我的家伙。
哪怕经历过血亲的背叛,仍然选择哭完之后、依旧信任每一个第一次遇到的人的傻瓜。
哪怕我一路上都对她的那番真话嗤之以鼻。
就算我一路上其实并没有把她当个公主来尊敬。
尽管这种无条件的信任,让我和她一路上都吃足了苦头,但我仍觉得那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现在我从这个火红的龙骑士小姐身上,好像又看到了她的影子。
“真是的,伊芙利特,你这混蛋难道是和奥尔良混在一起长大的吗?一个两个都天真的让人真想把你们揍一顿……”
没了枪的枪使和没有龙的龙骑士,都转过头来,惊讶的看着我。不同的是,他脸上的表情是惊惧,而她脸上的表情却是喜悦。
鲜血在倒流,逐渐的回到体内。断肢的地方冒出金黄色的光芒,在那光芒掠过之后,一条完好无损的腿就再次出现。短短数秒内,我就恢复到了能够自己伸手拔出插在胸腹之间的长枪,再度站在了地面之上。
“天…天界民!?”我能看到,枪使的面庞因恐惧而扭曲,而龙骑士小姐的脸色也不太好。这也是当然的,在你面前刚才还重伤垂死完全没救的人,几秒后就莫名其妙的变得生龙活虎。这种拥有怪物一般恢复力的家伙,还能称之为人吗?
“看起来,那边也待不下去了啊。”我用手搭着凉棚,大刺刺的望了一眼已经略有距离但仍能看到已经在烟尘四起的城主府,丝毫没有去管枪使的动作:“那我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让这个身体寿命缩短了三十年,你说我该怎么算呢?银枪尤里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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