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被卷入人类社会这一棵大卷心菜的菜心,还多亏了两样东西。一样是“法律”,另样一是“钟”——一口可供我随意敲打的“钟”。
但现在回想起来,倘若没有这样的“寻钟敲打”说不定这辈子,我都不会和深藏在人类都市里的星辰之门发生交集。
好在我足够争气。
整个邂逅绿洲机兽的始末,都要从一次“伟大”的坠落说起。
绿洲建起了星辰之门,打通了连通2017年地球的大门,这也就意味着机兽会卷入人类社会的纷争。尽管萌萌的机兽们只是想搬运一点文献——在大寒灾中,百分之九十九的文献都被极寒抹除了。
给机兽们找麻烦的组织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大多数只是只会拿枪突突,拿炸药炸炸的蠢货,但极少数成功进化成了能够处心积虑出动战机、发射导弹的极品大蠢货。
我第一次遭遇机兽的那天,当然也不例外。
这个大蠢货组织的名字,在绿洲人人皆知,但我不能在这儿把它公之于众。这一行为会严重违反《战术保密法》,更有可能会让我死于非命。
所以,倘若读者哪一天看到我公布了这个组织的名字,那就意味着他们全员已经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监狱,或者是地狱。
当然,这些都是我加入绿洲之后才得知的。
第一次和绿洲有了“第三类接触”的我,只知道一件事:有一个东西重重摔进了近郊公路旁的田地里。而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时是凝晨两三点,我刚刚坐了一趟什么堵车都赶上了的长途客车,正在回家的路上。但听得一声闷响,就像有什么人栽进了田地一样。
我的第一反应是,杀人抛尸。
我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四下观望。没有可疑的停车,没有人影,没有动静,虫鸣依旧响起。方才发出躁动的农作物也安静得仿佛睡着了。
我的第二反应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但四周的虫鸣实在没有恐怖片的氛围。
一走了之吧,好好活着不好么?
但你猜怎么着,我做了第一个“寻钟敲打”的决定,我走了过去。
借着月光,我只能看到一点金属的反光以及模糊的轮廓。那好像是个人,又好像不是,于是我做了个可谓反面教材的决定:我将它拖到了路灯普照的街上。
随着光线越来越强,那不明物体的真实面貌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我先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是有些懵,最后是彻底愣在了原地。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机兽时的情形。
一个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另一个站着,目瞪口呆地盯着地上躺着的这个。凝晨两三点的街道上,我不知道自己保持这种姿势了多久。
眼前这个是一个猫猫兽人的机兽,黄白的配色,女性——这只是从隆起的胸部和长发判断的。而且一丝不挂——对机兽来说,衣服的确有点多余。
我先检查了一下她的死活。对于既没呼吸又没心跳的兽人,我一个工科笨蛋当然无计可施。但外壳都是完好的,充充电应该活得过来吧。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
报警吗?假若真这么做,我很确信一个月后这只机兽就会回到零件状态了。
拖回原地不管吗?后果可参见报警那一条。
于是,我做出了第二件“寻钟敲打”的事:我将她像麻袋一样扛了起来,然后像个人贩子一样溜之大吉。
而这一路上居然一个人都没遇到,保安也在岗亭里睡得像死猪一样。
我就这样把她抱回了家,放到沙发上。多亏了材料科学,搬运她才没费多少劲。
就在这时,我做了第三件“寻钟敲打”的事。我找来乱麻似的一堆充电线,一个一个试她的接口。
是腰部两侧的接口。
有一个居然成功接上了。
好了,万事大吉,我回卧室睡觉去了。
第二天,阳光明媚。我本来想多睡一会儿,但陡然想到客厅里还躺了只机兽,霎时睡意全无。我一骨碌就翻了起来,穿上衣服就去了客厅。
看样子,充电似乎成功了。
因为我一到客厅里,就听到她在哼哼唧唧的。似乎想说什么。
我凑近过去,但哼哼唧唧听起来依旧是哼哼唧唧……这也有可能不是中文,反正我是没搞懂她想表达什么了。
我耸耸肩,摇摇头,然后听得这只猫咪清晰可闻地叹了口气。奋力移动起手指。
真的是“奋力”移动着手指啊!过少的电量承受不了手臂的功率,于是她干脆用手指挪动着整个手臂,整个手就像一个小人从沙发上走到了左肋,然后一摁。
机器启动的那音调由低到高再到无的声音响起。猫娘又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然后扭头看向不知所措的我。
“ Привет?”她说道。
哈?
她顿了顿,又说道:“こんにちは?”
啥?
“Bonjour?”
这是法语吧?我依旧如堕五里雾中。
“你好?”
“你好你好。”终于听到能我能听得懂的语言了,我赶紧回应道,看起来一定特傻。
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会喵喵喵地叫出来。
“能告诉我在哪儿吗?”
“中国,四川,我家。”我一边说,一边找个小板凳坐下。
“什么嘛,就差一点……”猫娘开始自说自话。
“哈?”
“别介意……”机兽道,“一会儿充能完毕,你得跟我走一趟。”
“不是,去干嘛?”
“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她说道,“你获得了一次加入我们的机会。”
以下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绿洲的《保密法》,第二十一条规定:人类可在一定情况下成为绿洲的知情者但必须加入绿洲,该情况包括但不限于:向绿洲机兽施以援手,并见过机兽真面目且保有该记忆的。
换句更直白的说法就是:你救了我,所以加入我们吧!
以上。
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条法规,更不知道这条法规的另一层意思。所以我本能地拒绝了。
猫猫侧着身子,把脑袋用用手掌撑着看着我,道:“那么你要接受记忆清除哦?”
所以,这就是我三次“寻钟敲打”的结果。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但有一件事是确切无疑的:这和引狼入室没什么区别,至少我当时看来是这样。
我慌了——这就是外星人搞绑架吧。而且这突如其来的这一切,搞得我像在做梦一样。小猫倒是一脸得意地看着我的反应:
“怎么样,这就是绿洲的法律,厉害吧?”
而这就是我第一次听到“绿洲”这个名词的时候
“绿洲?”
“没错,绿洲,绿洲组织,反正你也是瓮中之鳖,告诉你也没关系吧,”这机兽得意道,“其实呢,地球在2014年遭遇了大寒灾,绿洲就相当于一个……怎么说呢,庇护所!对。我们就是从2318年的地球穿越回来的,这个能理解吧?”
能理解才怪呢。
倘若能把这些忘掉的话……“那我还是选择洗脑吧!”
“你说什么?”小猫楞了一下。
“洗脑。”
“哇,你是不是傻呀,”小猫惊讶地说道,“未来世界向你敞开了大门耶!只要跟我去一趟绿洲的据点,就万事大吉了呀!”
“那个,”我想到了办法,“可以只做一个空头公民吗?”
“人类不行,机兽可以。”
“为啥呀。”
“还不是怕你们到处乱说啊。”
“那机兽是怎么回事?”
“人类机兽化,往手术台上一躺,睡一觉,完事!”
“要多少钱?”
“换算过来的话,要十万多元。”
“十万?!”
“美元,嗯。”
“讹人吧!”
“谁讹你啊,笨蛋。当初你要是肯把我放那儿不管,哪会有这么多事啊。”
“要是真那样你早就变零件了吧?”
“不用你操心,我们的同志很可靠。”
“所以你是怎么搞的,2318年的人流行睡田里吗?”
“当然不是啦,我自己坠机了……”
“坠机了?”
“我们的运输机被你的同类偷袭了。我以为自己能一口气飞回来,结果……嘿,这关你什么事啊,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嘿嘿,一口气能飞回来。”
“你想吃哪种口径的炮弹?43毫米?还是58毫米?”
“58毫米。要5mm的子弹做配菜。有前菜没?”
“有啊,混合汽油喷火器。”
“来一份。”
“你就别贫嘴啦,上一个记忆清除的家伙,已经成白痴了哦。”
虽说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对当时的我来说,简直和晴天霹雳没什么两样。
所以直白一点,这个贼船我非上不可了?
现在又有两个选项摆在了我面前:继续谈谈,或是拔腿就跑。
于是,我做出了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寻钟敲打”的决定:我选择了拔腿就跑。
有意思吧?试想一下,一个人和你谈着谈着,突然对方就抽屁股一溜烟跑没影的情景——什么招呼都不打,连预兆都没有,就这么跑没影了。
但是作为机兽的一大好处,就是拥有肉身人类所难以想象的身体素质,以及功能,譬如:你能从手指尖发射电脉冲吗?
倒霉的电脉冲,也可以说是“伟大”的电脉冲,让我刚刚跑到门口,就感到整个人瞬间被酥麻感包裹,眼前一白,然后是一黑,摔在地上。
记忆断层。
之后就是被转移到绿洲基点机兽化的事情。而且有一点特别要说:机兽类型和配色方案,都是那只拟猫机兽选的。
那只死猫,叫做“米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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