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落语在耳边响起,这是回响在伊丹丽娜耳边的魔咒。
尽管先知紫目故作云淡风轻,但是,一想到这是战争,是不公平的角斗,甚至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因为无论战斗人员怎么样,一旦遇到对方的弱势群体,屠杀是在所难免的)在进行,那么,在这种风雨未开稀泥路,望天老者欲劝行的先知先觉的环境中,绝对是一种折磨。
伊丹丽娜在犹豫,她在思考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知大众。是啊,把这悲观的消息分担下去,这样兴许就有了能人志士,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地抵抗恶魔来袭!
她还没得意多久,就在船上一边摇一遍耷拉着脑袋。这不过是幻想,没人会相信自己的...
到了...
直到船尖狠狠地扎进沙滩里,差点摔在船上的伊丹丽娜也清醒过来。
有些错愕,没想到即使是想着其他的事,也能准确到达目的地。
她看向一旁最深的沙子槽痕,那是她经常停靠船的地方,居然这么近。
莫名其妙的,自从听了紫目的话语,她现在神经兮兮的,甚至把这种直觉也归为了大灾难之前的过度反应。
夕阳快要落下海岸线,她也跳了下去,站在了本岸岛上,还有十几分钟才到村庄,毕竟这儿还有可能涨潮。
“丽娜姐姐!”
远处有个孩子的声音,循声望去,是颜图。
放松了面部肌肉,做出一个不那么轻松的笑容,假模假样的挥着手做打招呼的姿态说:“哎呀,是颜图,怎么了,是在生气姐姐拿走你的船吗?”
“谁和你说这个啦!”他看起来的确很生气啊,伊丹丽娜摸不着头脑,等着他说下去,“事情大条了!鲸鱼死了后,那个鲸鱼吐出了一块石头!飞了好远,落在了村里,差点砸死人,好多人都围着看呢!”
这有什么好大条的?伊丹丽娜如此想。毕竟她也是先知先觉了,她知道这鲸肚子里可是居住着神明的。
“关键是,村长发现你不在了,托我们去找你!他说最近海妖横行,全村人都在等着你安全回去呢!”看着颜图真的生气的样子,不由来的,伊丹丽娜鼻子一酸。
什么大灾难嘛,还没有村里人的关心来的真切。
“那个,谢谢了,让你们担心了。”伊丹丽娜的确有些不好意思了,颜图却不生气了,“真是的,姐姐真是让人操心!”
他笑了出来,带着伊丹丽娜向村子走去。
“那个石头...没有什么特别变化吧...”伊丹丽娜这么问道,用有心套无心,这太卑劣了,但是,这都是为了能拯救世界呀!
尽管她还没有意识到,这话从一个十八岁且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口中说出是多么违和且又些幼稚。
颜图边走边想,似乎在认真思考那块石头和其他石头有什么区别。
“根本没有嘛。那石头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石头,就是又黑又硬!”
“有多硬?”虽然有些狭义上的可误解,但是也问出了她想问的话题。
在颜图看来,那的的确确,是一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石头,若不是鲸不吃石头,他真的要当面质疑村长把这次经历的不寻常放大的做法。
可是在伊丹丽娜看来,那就是种子,是神的力量。因此,有一种无论怎么说也不能与寻常相同的力量在她心中才是寻常。
这个问题可把颜图难到了,他的小脑袋装着无数词语想要构建出一句能形容那石头坚硬程度的话语。
“大概...比一般石头硬...”
这种比喻意外的很能陈述事实,但是却不能具体表达,说白了就是废话。
慢摇摇的走着,也到了村口,有着很大叶子的不知道名字的树下,村长站在树下。
“回来了?回去睡觉吧,这几天不要乱跑了,尤其是...”这话说对伊丹丽娜说的。
“尤其是那个有恶魔的岛,知道了知道了!”伊丹丽娜也这么回应村长。
“你这孩子...颜图,你爸爸妈妈也担心你,去吧,回去吧。”村长还算健壮的体魄在今天晚上显得意外的孱弱,有点瑟瑟发抖。
是寒风吗?摧残每一位屹立在夜晚的为着他人而付出的伟大者。
颜图离开了,他在路的拐角很是用力的挥着手。
“好了,告诉我吧,今天是去那个...那个...”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
“紫目,他的名字叫紫目,是位可敬的老人。”伊丹丽娜提醒道,顺带称赞了一下那位老人。
村长带着伊丹丽娜走入大路,说实在,现在只能叫作接近黑暗的夜未深,村路上就没有几个人了,有的也不过是赶回家吃饭,然后就休息了。
伊丹丽娜看着这偏僻的地方,依靠着海洋与大地,连油灯都显得那么奢侈和豪华,有时候,内心会对着向往的外界蠢蠢欲动。
“伊丹丽娜。”
“呃,怎么了,村长。”被打断了思考的她看向了村长,村长的眼浑浊的看着远方。
“那位紫目大人,一定对这石头很感兴趣吧?”村长的话是那么沙哑,似乎叫出“紫目大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开口说。
“去见石头吗?”伊丹丽娜很轻松地回答了。他也不否认,点了点头。
一路上,直到见到石头时,都没有说任何话,沉默的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树木、房屋、破旧的道路、栅栏、争吵的人们...
战争、屠杀、血洗着世界,如果不敌,会成为魔鬼的刀下魂还是成为奴隶?
胡思乱想着,一个没注意,撞到了村长,他停了下来,伊丹丽娜错过他的身躯,向前望去。
如同光滑的鹅卵石,不同的只是个头和着通体深黑的色彩,如同吸收色彩一般的黑色在吸收着伊丹丽娜的目光。
“这就是...”伊丹丽娜差点摸了上去,但还是忍住了,只是远远的看着。
“神的造物。”村长接着说。
伊丹丽娜一点也不意外村长知道这些,他既然叫出了紫目大人,那么,知道一些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村长...”伊丹丽娜只是在期待他的态度,大概是希望不要和她相悖。
村长没有胡子,没有白发,若不是有些颤抖,绝对是傲气的很的角色,他这次,弯着的腰显得是那么没落。
“我还是不希望你去和他交流,这点我不会退让。五年前,他和我聊过,这次,明天吧,我单独去找他。”
看来,村长是真的明白了什么,五年前的谈话,谈了些什么呢?
村长走了,一回过神来,眼前的石头没变,但是,那天上却布满了星辰,那海边也向岛上吹拂着不热不冷的风。
最后伊丹丽娜还是没忍住抚摸了上去。
冰冷、刺骨,似乎是一颗冰冷的心在拒绝这好奇的探测。伊丹丽娜急忙把手放回去,有些责怪的看着这巨石。
“真是的,摸一下都好冷。”捻搓着手,虽然并没有冻伤什么的,或者说温度还是和普通石头一般,但是,那股寒意,就像是锥骨的阴风钻进了精神的世界里。
颤抖了半天,还是不见好转,浑身瑟瑟发抖,就像猎物在寒风中遇到了残酷的猎人一般。
伊丹丽娜终于明白了村长为什么一路上看起来那么狼狈,大概他也是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摸了一把。
准备转身离开时,她听见了声音...
“彩云...不...你不是...”
!!!
是这块巨石?
伊丹丽娜转身,诧异的看着这巨石,然后四下望了一眼,却并没有什么其他人。
“喂,啊不,那个,神石大人,你刚才是在叫我吗?”入夜的村里,其他村民都看腻了这块巨石,唯独伊丹丽娜对它感到兴趣,且神经兮兮的想和石头说话。
路过的村民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这些,摇摇头叹息一声就走了。
伊丹丽娜急切的表述着自己的想法,“那个,神石大人,你还有多久才能从这束缚中出来呢?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被恶魔践踏...”
没有任何反应,这半个小时的不断述说表达,丝毫不能让冰冷的黑色巨石产生反应,这有些让伊丹丽娜叹息,但却不想相信刚才听到的是幻听。
“好吧,我明天会再来的,再见了,神石大人...”伊丹丽娜神色暗淡,叹了一口气就离开了。
周围重新恢复了寂静...许久,都没有海风和树叶摇曳以外的声音...
“呼,那白**终于离开了...”
“啊啊啊!我就知道你还会说话!”深夜里跳出来的金发少女指着巨石大声嚷嚷着。
这一下可把对面惹到了,“你为什么会听见我的声音啊!而且我的感知为什么感受不到你就在这么近的地方藏起来啊!”
“我才不管这些呢!神石大人,求求你出来吧,告诉大家恶魔就要来临!这个世界马上就...”
巨石发出叹息声,海风一拂,那个叽叽喳喳的金发尖耳女孩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就有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许久没有反应,之后,似乎是上天的不忍,几片厚重的叶子覆盖在女孩的身上。
“真像啊,你说是不是,夏林?”没有回应,那声音里的戏弄还未离去,“苦了你,和这个所谓的恶魔在一起哦,也苦了我,和你这个死脑筋在一起。”
海风依旧,明月光芒柔和而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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