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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女主人的帮助下，我被塞进了马车的后背厢里面，和一堆瓜果蔬菜一起运送出了这座城市。
而我的目的地，是去往一个由人类居住的“自治区”。
我很好奇，全都是奴隶的地区会是什么样子。
我听从指示，在车厢里面潜伏了三天三夜之后，趁着马夫和卫兵不注意，跳下了马车，带着不多的粮食穿过了一片丛林，来到了这里。
眼前的景象让我很惊讶，是一些穿着漂亮整洁的衣服的人类——对，不是尖牙大嘴的兽人也不是高贵漂亮的精灵，而是和我一样，身材矮小瘦弱，五官平淡无奇又不擅长魔法的——人类。
我不安地在这陌生的小镇里面晃悠，周围的同类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而我则是还以同样惊讶的眼神。
“我听梅朵阁下说过了，会送过来一个新成员。想必就是你吧。”
这时，一个穿着整齐的男人出现在了我面前。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样的人，应该都是手中握着皮鞭抽打我们的人。我想，一定是我的小女主人把我送给了这个新主人。
但是事实上并没有。这个人只是负责人类自治区的13区区长。
在这接下里的几年里我也是在他的照顾下生活在了这片区域。
一开始我还不习惯这种名为“自由人”的生活方式。因为这种生活和舒适对我而言一直是无法想象的天堂。
我在这里生活了至少五年。在这里学会了基本的社会经验和知识，并且在酒馆里面工作着。我每天则是负责把沉重的酒桶搬运上马车或者仓库。
自治区的人们都很善良而和谐，大家对我都很客气。似乎每个人也不会希望对周边的人们造成麻烦，都很珍惜这种难得的平静和舒适。
除了一个人——
“该死的……13号，他又来了。”
13号是我的“名字”——因为我本是没有名字的，于是区长就临时给我了一个代号。说，等我哪天想改什么自己喜欢的名字，直接找他就好。
酒馆老板皱起了眉头，这即使面对浑身呕吐物的酒鬼都能坦然交谈的人物，此时愁容满面。
而我也很清楚“他”指的是什么——当然是指法夫纳先生。只见从大门外走进来了一个邋遢无比的身影。长而凌乱的头发蓬松地覆盖在他的头上，让你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背着一大堆的虱子出现在你面前，甚至他每走几步，都能看见他的宠物从身上掉落下来。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就像是他的保护罩，周围的人们甚至都不愿意用自己踩了狗屎的脚底去把他踢开。镇上几乎没人能够忍受从他的气味，包括酒馆里的伙计——除了我。
我的生活环境从小都不算太好，所以习惯了腐败空气的我是唯一能够对付他的人。
“啊啊，科尔~~”法夫纳先生发出了坏掉的旧齿轮一般腐朽牙酸的嗓音。
被叫到名字的酒馆老板浑身抖了一抖，但是只能赔笑地看着这个衰神。
“科尔~~酒……给我酒……欧哇……”法夫纳话才说了一半，却立刻呕出了一大滩的酸物。那气味就像是从坟墓里面挖出来了一坛泡菜一般，顿时，整个酒馆的人少了一大半。
“法夫纳！你赶紧给我出去！”老板终于忍不住了，一边遮住鼻子，一边厉声呵斥。
“哦喂喂，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法夫纳干呕了一下，浑浊而凹陷的眼球露出了笑意。“今天我可是带了钱来的……”
说着，法夫纳把一枚熏得发黑的银币放到了桌上。
“每个月的救济金你就不能拿去干点正事！”
老板对我示意了一下，让我取出最低劣的啤酒倒在了“法夫纳专用杯”里面。然后让我递了过去。
法夫纳先生是小镇里面的大麻烦，每个人都不欢迎他。
法夫纳先生没有家人，大家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这个镇上最大的麻烦。
他整日在小镇上晃悠，从来不工作，也不给邻里带来方便。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他就能醉倒在你家门口，让你推不开门。或者挂在家里的腊肉被这个老猫叼走。甚至他还会经常去骚扰心智尚未成熟的女生。哪家丢了东西也毫无疑问是他的勾当，因为留在作案现场的味道让人刻骨铭心。
但是警察都不想搭理他，因为他甚至会赖在看守所不走，蹭吃蹭喝。
“即使是乞丐也比这个老东西有尊严得多！”
镇上的众人如此评论他。
这个白胡子的老头总是一天到晚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每次酒馆老板都会吩咐我去“招待”他，事实上就是让我想办法把他从酒馆轰走，或者说讨到他赊了多少年都没付清的酒帐。
结果这么一来二去，老实的我和法夫纳先生去熟络了起来。
“……我说啊……13号……”
“法夫纳先生……您怎么又来了。”
我都感觉头疼的话，说明这个家伙确实已经没救了。
“老夫问你个……事儿。你会魔法吗？”
我看了醉醺醺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法夫纳，叹了口气：“是啊，我会。”
我当然是在说胡话——人类怎么可能会魔法呢？人类如果会使用魔法那也不会被当做奴隶使唤那么多年了。只是如果我不这么去附和他，想必他会在我耳边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起那些陈年老事——像什么龙族打败了吸血鬼建立新世界秩序啊，魔法的根源如何形成啊，魔法体系的完善啊，世界历史的发展啊——这些老掉牙的真假不明的传说。
“哦？是……嘛？”法夫纳先生来了兴趣一般地说：“来给我秀两手？”
我又叹了口气，从兜里取出了一个硬币，放在手上。然后用简单的手法将它在眼前“消失”，然后把“消失”到另外一只手上的硬币又“重现”到了原处。
虽然是个简单又无趣的小伎俩，但是拿来骗这个头发花白又醉醺醺的半死之人我相信没有问题。
结果法夫纳只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算什么魔法——看我的。”
说着，法夫纳先生轻轻地扣了一下桌面，那苍老又布满皱纹的手指间闪亮了一下，掉出来一个圆圆的银币。然后法夫纳先生又扣了一下，再次出现了一个。再扣一下，又一个。再扣一下……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法夫纳先生的桌上随着丁玲桄榔的声音逐渐堆积起来了小山一般的银币，完全不能理解发生的事情。
“277个银币——正好是我这些年欠下的帐。拿去还给你们老板吧——再不还就没机会了。我可不喜欢欠人不还。”
说着，法夫纳先生笑着离开了酒桌。而我则是一把抓住了法夫纳邋遢肮脏的袖子——甚至能拧出来一坨垢污，我黑了一手。
“法夫纳先生……这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法夫纳笑了笑：“很简单啊，用魔法从某个地方搬过来的。”
“人类怎么可能会魔法？”
“哈哈哈，是啊，人类怎么可能会魔法？啊？”
他只是笑着，那猥琐又邋遢的笑容让我感觉到一种从未见过的深邃。
我沉默了一小会儿：“法夫纳先生，您能教我魔法吗？”
法夫纳突然发出了轻蔑地笑声：“小子，寻求禁忌是不好的。何况你自己都说了——人类怎么可能会魔法呢？”
“我学魔法不是为了做坏事——我只是……很好奇……”
“人类对魔法可不该好奇，小子。”法夫纳先生继续嘲笑我：“但是你要真的想学，我可以教你——不过成败和我没关系。”
法夫纳先生敷衍地告诉了我他刚才使用的魔法的要诀，并且不抱任何希望地转身就走。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我竟然成功地让一个银币从手心里面落到了地上。
随着清脆地银板声，那双常年无神的浑浊眼球突然闪亮了起来：“……13号，今晚12点，你在这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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