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晴朗的早晨,如果你的眼力足够好,就算只是站在的山脚下,抬头仰望,你也可以在稀疏的树林,碧绿的草场和丛生的乱石中中隐约分辨出白神殿庞大外形那模糊的轮廓。一条银白色的阶梯从上而下,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仿佛真的能直达那个天上的国度——在远境,这条阶梯被白教信徒们带着敬意称为‘朝圣者之路’。
白神殿是连接天上之国和人间的枢纽和媒介,而为了进入白神殿的主殿,你首先必须要登上这一千级的阶梯,展示你的虔信和忠诚。
而今天,朝圣之路的起点——卫道者大门,迎来了两个特别的客人。
两人之一的男子有着一头闪耀的金发,如同融化的黄金一般光彩夺目。他身穿一身设计感鲜明的皮衣,在肩部,左手手臂和胸前都有亮银色的铠甲覆盖,但铠甲上那精致的雕花,让这些闪闪发光的铠甲更像是某种装饰。
光从那外表和身体,大多数人都会把他认作一个不经世事的富家子弟。
但若你是一个生活在希特尔丹上层社会了不起的人脉家,或是热衷于贵族八卦以资茶前饭后消遣的长舌妇,光看这身装扮你就能立刻报出这个人的名字——维塞恩·凯德,灰石城的子爵。
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个‘灰石城’到底在哪。
而此时的他却一反贵族独有的冷静高雅。他反复翻阅手中厚重的笔记本,一遍又一遍的掏出怀表确认时间,随后四处张望。虽然脸上是冷静而严肃的表情,但他无意识的行为已经暴露了他的焦躁。
搜寻无果,他随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火柴:划开一支又一支,但没有一根能点燃的。
“维塞恩,请不要在感到焦躁的第一时间就想到烟草,这个月你的健康指标已低于预期值了。”
而在他一旁坐在草地的少女却始终保持着淡定——这位女子实在可谓贵族深闺的典范,美丽的浅棕色秀发精致的在脑后梳成公主辫,漏出的几束则如同丝绸缎带一般垂在她细细的脖颈旁。一袭黑色的长裙更衬托了她本就高贵的气质。在公众场合,那精致有如工艺品一般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但与此同时,那美丽紫色双瞳里反射出的冷漠冷静波澜不惊的眼神,却总给那些与她对话的人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
——和人偶对话的感觉。
作为维塞恩子爵的妻子,有关丽贝儿的八卦故事却少得多,或许也是因为一个礼仪完备和蔼可亲的大小姐虽然更讨人喜欢,却远不及一个风流阔绰子弟的罗曼史来的吸引闲人。
“你又对我做了什么奇怪的身体检查了吗?明明我都说了...”
“附带一提,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你私藏在笔记本里的那些烟草昨晚已经被我没收了,而你藏在衣服里的那些火柴我已经泡过水了,点不燃是正常的。”
“...丽贝儿...”
“有什么事吗,维赛恩?。”
“...不,没有。”
维塞恩无奈地把火柴盒塞回内袋。人生,有时候是需要放弃的。
“对了,丽贝儿,如果我记错了请提醒我。我记得约定的时间是早上五点对吧?”
“没错。”
“那么,过去了多久?”
“一小时零三十四分钟,见习生尚未到达目标地点,建议尝试取得联系,或认定他放了你的鸽子,咕咕咕。”
丽贝儿面无表情地轻声学着鸽子叫。
“不,没必要。那个人大概只是在做多余的事情”
“维塞恩,实习生是你认识的人?”
“大概就像我从垃圾桶里捡来的疯女儿,。”
“......女儿?”
丽贝尔歪歪头,指了指自己。
“我不确定我搭载了生育功能,也没有妊娠的相关记忆。”
“所以都说是捡来的了。为什么你会在某些奇怪的部分莫名其妙的不通人情?”他有些神经质的嘴角抽搐。
“不,我只是开个玩笑。”
“...那个实习生,你们之前应该合作过,等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不好笑吗?”
“...”
远境的早晨,属于夜的寂静依旧占据着尚有凉意的空气。维塞恩继续在原地踱来踱去,丽贝儿则开始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几只刚刚苏醒的鸟雀在矮树上探头探脑的端详两人,随后飞向天空,叽叽喳喳地唱起了歌,成为划破这片寂静的唯一的声响。
要是能做一只鸟儿该有多好!维塞恩情不自禁地想着。无忧无虑的在天空翱翔,自然不用忍受笨蛋见习生的迟到,控制欲过度的妻子和麻烦复杂的任务。
呃,不能是鸽子...
于是时间——又过了半个小时。
“喂——!我来啦——!”
随着一阵马蹄声和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叫声,一个靓丽的身姿逐渐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呀!这不是维塞恩前辈吗!哎呀哎呀真是太巧了,我还在想这一次实,咕哇——!”
少女开朗的话语刚说到一半,一本词典厚的大开簿笔记本直接迎面撞上她的脑袋,结结实实的命中了前额。少女发出一声可爱的效果音,直接从马鞍上摔了下去,仰面朝天的摔在草地上。
“维塞恩前辈,好痛啊!你干嘛!”
安姬忒——最不像守秘人的守秘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头亚麻色卷发头发剪得短短的,显得干脆而清爽。从身材上看大概只有十三四岁,一块褐色的防风斗篷是暴露度高的夸张的打扮——遮盖着少女的隐私的只是几块布料和聊胜于无的绷带而已。若不是因为她尚且年幼,在大街上穿着这身衣服或许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当作某种暗示。
如果说‘紫鸢尾’丽贝儿是温柔体贴的深闺典范的话,那么她——‘狡兔’安姬忒,则是活泼与生机的代名词。
“安姬忒,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维塞恩面无表情地掏出怀表,“你是不是没戴表呀?要不要给你看一下?”
“来...来晚那么一会会也无所谓的吧!前辈,你作为男生的标准台词不应该是‘我也才刚到’吗。真不知道你这种不解风情的直男癌怎么娶到丽贝儿姐姐这样的大美人的。”
“说吧,什么借口?”
“没办法啊!路这么远,我总得搞匹马来骑骑吧。”安姬忒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狡辩着。她带来的这匹马有着优美的线条和白色的漂亮毛皮,即使骑手坠地依然不慌不忙地在一旁嚼着草,显然是最优良的品种加上受过良好的训练——一言概之,安姬忒,一届小毛贼,绝不可能骑的上这种好马。
“原来是安姬忒小姐啊,刚才我们还提起你,早安,今天也请多多照顾了。哎呀,真是一匹漂亮的马啊。”丽贝儿先向安姬忒轻鞠一躬,随后温柔地抚摸白马的鬃毛,不由赞叹道。仿佛旁边两人的矛盾根本不存在一样,她显得十分气定神闲。
切换的真是快啊,维塞恩暗叹一声。
“丽贝儿姐姐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啦。”
“真的吗?”丽贝儿有些惊喜地眨了眨眼,“我能收下吗?”
“安姬忒,你又偷东西了?”
“我没有!”
“说谎。”
“我没有...”
“......”
“...好吧,的确是我偷的,但那又怎么样,我可是盗贼!盗贼偷东西和官员贪污一样天经地义。”
“歪门邪说。之后还回去。”
“我凭本事偷的东西干嘛要还?”
安姬忒不满的挥舞着小拳头。维塞恩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笔记本往安姬忒头上拍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内心罕见的感受到了名为‘无奈’的情绪。
“喂!干嘛把脏东西往我头上拍啊!暴力狂笨蛋前辈。”
“惩罚。从现在开始给我好好干活,不然任务没法完成,我就告你的状,让你退回达人重新修炼。丽贝儿,走了。”
“嗯。”丽贝儿点了点头,向安姬忒微笑一下,随后顺从地跟在维塞恩身后。
“哇,这么恶毒啊!等等我!”安姬忒赶紧把马系在一旁的一棵小树上,然后小跑着追上走远的两人。趁着走在前面的维塞恩没注意,她拉着丽贝儿的左手,整个人直接蹭到了丽贝儿身上,“丽贝儿姐姐,好久不见了,快让我好好亲热亲热~丽贝儿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呢,冰冰凉的好舒服呀~”
“好啦好啦,真是爱撒娇。”
“丽贝儿,嫌她烦就把她扔地上好了,别惯着她。”
“...哼,话说回来,维塞恩前辈,这次是什么事件啊?”
“安姬忒,没有拿到事件说明吗?”丽贝儿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没有啊。只说来这里报告,连队长是谁都没说。”
“这么说来,我们也没收到见习人员的信息。远境的负责人应该是尘庭家吧,可是那位先生应该...”
“不会犯这种小错误。”维塞恩代她说完后半句,“这次事件特殊,关系重大,尘庭先生信不过纸质信件和...见习守秘人。”
“哇,好气。没实力就要被瞧不起呀。”安姬忒赌气似的气鼓鼓的撅起嘴,丽贝儿则像安慰一样摸了摸她的头,“话说回来,维塞恩前辈,出了什么大事件啊?”
“哦,是一件足以撼动半个王国教派势力对比,在短时间内造成大规模权力真空的——谋杀案。”
“又是谋杀案啊...”安姬忒刚被撩拨起来的一点好奇心顿时消去,瞬间变得兴味索然。就算她刚当上‘见习守秘人’不久,但在之前几年的从业生涯中,她处理过的谋杀案已经双手双脚都点不全了,“那么,受害人是谁啊?应该是这座神殿里的人吧?主教?牧师?还是圣骑士之类的?”
“都对,但也不全对。安姬忒,作为合格的守秘人,你首先应该问的是,‘受害人有几人’。”
“啊?”这个回答没让她反应过来。
“这次谋杀案的受害人,总计两百二十七人。”
没错。
与其称其谋杀案。
不如叫做屠杀案。
信徒,一百六十人。
杂务,十二人。
神职人员,七十七人。
全副武装的圣堂武士,四十六人。
教主,一人。
圣女,一人。
受害者,总计两百二十七人。
“主教也好牧师也好圣骑士也好,全只是‘受害人’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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