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
大家都祈望获得幸福
任谁都不想变得不幸
或许我就是那未被眷顾的生命
甚至仍无法对此致以悼念
今天我依旧生活着，佯装不知
爸爸妈妈相爱
赋予我生命
期间承受了多少人的爱，又伤害了多少人的心
我无法回答
我曾渴求眷顾
也或许已看到那微光的斑斓
但我今天仍在寻找着它
在“好想去死”和“想活下去”的抉择间
无数次，无数次地徘徊
忽然间如此想起，又会在不知何时忘却吧
在放弃寻死的一瞬间
试图在死生之间深吸一口恶意
即便没有找到前路的方向
即便还未明白诞生的意义
至少……
至少。
至少！
至少也要活下去
今天我仍祈愿着
“不要死！”
“活下去！”
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如此吶喊
在这一如既往转动的地球上
坚持找寻着归宿
终有一日，明媚的早晨定会到來
终有一日，你我会再次相遇
030
这是属于我的记忆，所以就从记忆最开始的部分开始说起吧。
这一切开始的地方，是一间小房间。
和目她家比起来，那还真的是一间非常小的房间。
但是，里面却住着四个人。我，我真正的父母，还有我的弟弟。
因为贫穷，父母总是露出愁容。在我和弟弟看不见的地方，看不见的时候，发出无奈的叹息。
在这个家里我是幸福的，没有一秒是不幸的。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家里所要承受的开销更多了，幸福的日子也渐渐开始出现了裂痕。
那时，十岁的我看着那样的父母，心里总想着要为他们做些什么，但是力量实在太小，最终什么都做不到。
十岁那年的一天夜晚，我偶然看见父母坐在客厅里谈话。两人拿出了平日里少见的酒，边喝着边说着。
无心地说出了一些让我震惊的事实。他们没有看着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就在暗处听着，就这么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我是被他们领养的。
因为被抛弃在家门口，两人又不舍得送走，所以领养了我。
原来，我跟这个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却还一直依靠着这个家，汲取着这个家的温暖。
原来，我才是那个多余的存在。
之后，每当我看到弟弟笑嘻嘻地父母在一起时，我的心都会变得十分难受。
那个夜晚，我失去了长久以来的归宿。
即便还生活在那间房间里，即便还与父母交流着，我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快。
当然，我没有任何的不满。相反，我想要报答他们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我必须做点什么”的想法一天比一天强烈。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改变了我到此为止的生活。残酷地，全面地，打破了我平静的日子。
那天，家里来了几个穿得全身黑的壮汉。父亲就算再穷，也从未借过钱，所以应该不是所谓的高利贷。
父母叫我带着弟弟一起出去玩，晚些再回来。我听话地把弟弟带着出门了。因为这是现在我可以为他们做的。
现在想来真是后悔，要是那时知道，或许后面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所有的不幸，所有的幸福，所有的恶梦，所有的美梦，所有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了。
回到家之后，那些人已经走了。父亲依旧坐在桌前准备着碗筷，母亲依旧面带微笑地叫我们去洗手准备吃饭。
一切如旧，这样做好了……
本以为会发生什么坏事，一直悬着的心暂时放松了，我也就没有多想。
只是那天，饭的味道有些奇怪。不过家里的情况，我十分了解，便不去理会。
直到几天过后，弟弟对我说道：
“哥哥，你不觉得最近的饭很难吃吗？”
原以为只有我这么想而已，没想到连弟弟也是一样的。所以那天晚上，我向父母坦白了。
但是，两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苍白，变得迷茫。
“你们都觉得饭的味道变了吗……？”
母亲这么问道，同时将碗中的饭塞入嘴中，就像是在掩饰什么。
弟弟立刻回答道：
“是啊，一点都不好吃，我喜欢妈妈以前做的饭。”
母亲的脸变得更加阴沉，不仅如此，甚至连手都开始变得微微颤抖。
我看向父亲，他也如此。
两人就像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一般，开始拼命地掩饰着，沉默了许久。
“看来还是不行啊……换了种比较便宜的米之后味道就不好了。我还以为你们吃不出来呢……”
过了一会儿，母亲这么说道。同时，她将手中的碗筷放下，将弟弟抱入怀中，摸了摸他的头。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母亲看向他的那个眼神，就像是那种不想失去的眼神。
不停地，无声地说着：我不想失去他。
之后弟弟再也没有说过饭菜的味道。但是，我仍然觉得味道变了，变得没有一丝温暖，而剩下浓重的药味。
上次来到家中的那些人在那次之后还会时不时地来到家中。每一次，父母都会以叫我去买东西，或是带着弟弟出去玩之类的理由将我“赶”出家门。
有一次我趁着父母不注意时，偷看了他们见面的场景。我看到那些人将一瓶白色的药瓶寄给母亲，母亲一脸伤心地接了过去，而父亲则是一脸懊悔地看着，频频出声叹气。
最后，我听到了一句话。
“如果确定是他了，那我们将会在一个月后行动。”
听完这句话，母亲哭了起来，就连平时一向坚强的父亲，眼角也泛起泪花。
那时的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每天吃着变了味的饭，佯装不知地生活着。
父母亲承受了多少的痛苦，面临了怎样的抉择，我全都不知道。
一个月后，我所有的生活全部消失了。
那天，吃完饭的我不知为何特别困，立刻就睡着了。
然而，再次醒来之后，我已不在那个房间里了。
白色的房间。
白色的天花板。
白色的灯光。
身下白色的床。
身旁白色的仪器。
床旁白色的陌生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令人生畏，令人窒息。
“你醒了啊。”
冰冷的话语从其中一人口中传来。
“这是……哪……？妈妈呢……？”
我急得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眼前所能看到的一扇苍白的门前试图开门，无果。
“这里是你以后生活的地方，至于你妈妈她……”
“骗人！我要回家！放我出去！”
那时的我死活都不肯相信，坚信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希望并不是这样的。
“回去？你早就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希望并不是我想的这样。
“是你的父母亲手把你送到这里来的。”
他冰冷的话打破了我的幻想，将我拉回了现实。
原来一个月后会发生的事，是这个吗？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这里是一个专门做实验的地方。
为了实验的准确延续性，我们需要用小孩来做实验。所以，我们会定期寻找穷人家的孩子。我们这边的人将要实验的药品交给你的父母，让他们放到饭菜中，测试你与你弟弟是否会对药起反应。结果你们两人都可以，不过，你父母只选择将你送了过来。”
令人心寒的解释在耳旁迟迟不去。
原来，是这样的啊……
原来，我是被抛弃了啊……
也对，没有什么不对的。面对这种抉择，任谁都会选择保护自己的孩子吧……至于领养的那一个，可能怎样都可以吧……
“我有没有帮到他们啊……？”
我跑到那个和我对话的男人身旁，用手抓着他的裤子问着。
“请告诉我，我有没有帮到他们……求求你……”
他面无表情地拎起我的衣领，将我扔到一旁，然后边拍着裤子边说：
“算是吧，因为抛弃了你，他们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收入，那些已经够他们生活好几年了。”
听到这个，我放心了……
我终于有机会回报他们了啊……如果这样能让他们生活得更好，那也没有什么了啊……
只要他们可以更好，那我怎样都无所谓了……
我早已忘记了，这究竟是在麻痹自己还是真的无所谓了，也已经不想知道了。
那个时候，我边笑着也边哭着。喜悦夹杂着悲伤，早已经分不清了。
只要能帮到他们，那就好了……
从那刻开始，至与她相遇的那日，我的脸上再未出现过笑容。
据他们所说，这个地方说简单一些就是生产一些危险药品的地方。再深入一些来说，同时也是拿孩子来做活体实验的地方。
他们说，正是为了观察药效影响，所以必须从小孩开始观察起。正因如此，他们才会从一些贫穷的家庭里寻找孩子。只要给了足够的钱，迫于生活压力的父母大多会选择将多余的孩子忍痛割掉。
多余的……吗……
这个地方有一个惯例，就是专心致志。
换句话说，就是只一次只用一个孩子做实验。我偶然听到一些人说过，在父母把我送来之前，是一个小女孩待在这里。至于小女孩最后的结局我没敢继续听下去就走开了。
过了一段时间，我才渐渐开始适应这个地方，适应来自父母的谎言。
仔细想来，那时他们的演技真的好差。不过，我还是被无奈的他们骗了。
我不会去怪他们，更不会埋怨他们。
因为，他们对我这个陌生人已经够善良的了。事到如今，怎么可能去埋怨他们。
必须要把这件事想成是对他们的回报。
我每天，每天，每天，在脑中重复着这句话。
其实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除了每天必须待在房间里不能出去，吃的食物有一股难以消散的药味，出入不方便，更不能玩了之外，没有什么不好的。
直到真正进行第一次实验时，我才第一次真正开始后悔，并且有了怨恨。
那天，他们将我领到另一间房间里。那房间和我住的地方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些其他的仪器和一扇大玻璃窗。
透过那扇大玻璃窗，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人脸上如同孩童般充满好奇的表情。
头上被戴上一个奇怪的仪器。
身子被强制躺在床上。
臂上被贴上许多连着线的白色圆片。
手脚被束缚带束缚着，无法动弹。
然后，我仿佛坠入了地狱……
头开始发出剧烈的轰鸣，被拉扯着，被撕裂着一般，传来令人无法接受的疼痛。
轰鸣声未曾削减，疼痛却愈发强烈。我不知已扯着嗓子大喊了多久，直到喉咙沙哑，喊不出声音为止。
而真正让我感到恐惧的，是那种未知感。
我不知道自己被他们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被他们喂了什么。
我不知道那些药会引起什么反应。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存在未来……
那些人，从始至终，都用着冷漠的好奇的眼神看着我，并用笔记录着些什么。
这些场景本来我是根本没有余心去看的，只是习惯了之后，偶然撇见的。
只有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我的视线就被不断涌出的泪水模糊，我的心就被无情的捶打着。
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已经……
突然，我猜到了之前那个女孩的结局。
那定是，非常悲惨的结局吧……
有了第一次，就绝对会有第二次，也肯定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没有尽头。
那样残酷的实验，让我开始怨恨。怨恨身边的这些人，怨恨这个地方，甚至怨恨这个世界。
但……就是无法怨恨那样的父母。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更不知道是否有尽头。
只是每天，每天重复着……
在这个白色渲染的小小世界里，映入眼帘的却只有黑色的景象。
透过玻璃看向那些面无表情的实验人员，心也渐渐被无声扭曲了。
或许，我的眼睛深处还渴望着再见一次闪烁耀眼的太阳。但是……也只是渴望。
正因为无法实现，所以才能渴望。
正因为渴望，所以才会失望。
以前的那个借口，在被我用了两三次之后，就已经失效了……
每天，每天，被做着各种实验的我，早已……望不见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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