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間、愷容欺近，「免禮。」他幾乎是貼著我的耳畔、輕聲說道，臉微微泛起紅暈，我以雙手抵住愷容的肩，不讓他再靠近。
「肚子…不疼了吧?」我一怔，望進他擔憂的眸中，忘了防備、忘了奉行了不知數載的戒令，嘴開了又合、就是不知該說什麼好。「不…」吐出這一字已耗盡我的能耐，我想說的、是什麼?揪著男人藍色的長袍，我倆相對無語。
這樣近的距離，愷容身上的清幽檀香染了我一身，掩去了閣中瀰漫著的那股刺鼻的脂粉味兒。「含笑、看著我。」他用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挑起我的下巴，「我可還盼著你的回答呢。」
愷容摟著我，一臉期待，與曾在路上見過的活潑小犬有了八成像、獨獨差個毛絨尾巴。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滿頭墨髮。「什麼回答?」我依偎在他懷中，揉弄著那頭手感極佳的烏絲，不覺有何不妥，享受著他的縱容。在一旁看著得妍兒卻是震驚不已，呆愣在了原地。
這還是我當初見的、那名沉穩冷淡的威風王爺嗎?
初遇時、他身上那股冷冽肅殺之氣甚至讓我無力昂首，為何、只是片刻，征戰四方、霸氣威武的王爺就成了這柔情的模樣，對含笑可說是百依百順…。
「我都把信物贈與了你，總該有些回應吧、恩? 」愷容眨眨眼、似是故作輕鬆地說道，「信物…?」我一臉茫然地看著男人，想到了妍兒不自然的神色與調侃的話語，便想到了那枚掛飾，「是、那枚掛飾…?」我不可置信的問道，放柔了語氣、放輕了聲量，就怕弄碎了這鏡花水月般的誓言，「是。」他淡然地承認了，我看著他如一潭止水般的眸子，探不出他的心思。
予人信物是個鄭重的承諾、是給伴侶身分的象徵，今早仍在雲裡霧裡的疑惑全給理了出來。怪不得那小廝反對愷容的舉措。我任由髮絲垂落、掩去思緒。「愷容…這個我不能收。」我將掛飾摘下，為他別上，「我是個花魁、是傾雲閣的秦含笑。」
扔下那句話、我撩起裙襬就走，「含笑、含笑…! 」妍兒喚著我的名、盼我心回意轉，愷容站在原地、不發一語，神色晦暗不明。
我想、只有我知道，邁開步伐時那一步步椎心的疼。
愷容、你值得更好的，遠比我這骯髒花魁更好、更合適的人-你值得擁有幸福。頭上的綴飾束著我的髮，他指尖溫熱的觸感似還殘存在髮梢，他的溫柔、他的疼寵、我的心動。我將親手送葬，看著它化作虛無、隨風散去。
我想、這就是愛吧，即便疼的撕心裂肺，即便無比的想給他肯定的答覆，不顧所有的窩進他溫暖的懷抱裡，我依然決定放手。我的雙手早已染滿了汙穢，這副身體也不知匍匐在了多少個男人身下痛苦的承歡。我不值得。
所以、請用我秦含笑微不足道的心，換他一世順遂美滿。
我不怨。
只要他好。
「唉…他就是那性子、怎麼勸怎麼倔。」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幽幽嘆了口氣，注視著那抹青色背影消失的方向，男人斂了斂神，這才看見頹坐著的少女，「王爺、他其實心底特喜歡你的。」被喚作王爺的男人嘴角彎了彎，眼底不見絲毫溫度，「都如此明瞭的拒絕了我、談何喜歡?」挫敗的、痛苦的，心揪成了一團，就是千刀萬剮也沒這般疼，男人挺立著腰桿，不願示弱、不願讓自己的信念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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