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冈的圣十字骑士团的驻地是一座巨大的古堡。
爱丽丝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拿一块白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枪。
纯银的器物和圣水对于异端有杀伤力。
月光从窗口流淌到床上,照亮了少女凝脂般透明的后背。
床上摆放着两套衣服。一套是骑士团特制的白色制服,胸口绣着四色的玫瑰徽章,象征着领导教廷的四大贵族,穿上它的人在世界各地都享有着一定的特权;另一套则是精致的学生装,代表着月见银修给少女的另一层身份,她每周都会有五天去那所贵族学校上课。
平凡人的自由啊。爱丽丝讽刺地笑了一下,旋即伸手穿上了那件学生装。虽然不清楚那位监护人先生的用意,但是她还是想好好地把学生这一角色扮演好。
同样被放在床上的手机此刻“滴滴”地响了两声。
爱丽丝停下了系领巾 的动作,拿起手机打开了收件箱。
爱丽丝·文森特同学:
请于今晚7:00准时到达学院的中央礼堂参加每月一度的交际舞会。同时不要忘记带上您的银枪,因为梵蒂冈总部发现在您的学校有高级恶魔出没的痕迹。当然,您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梵蒂冈·情报部
爱丽丝的嘴角一抽。得,梵蒂冈的情报部连学校的系统都入侵了,还借着学校的语气来让她奔赴战场。她已经觉得很无语了。
如果说普通恶魔的话还可以理解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有的恶魔不甘寂寞,会偷偷离开地狱来到人间捣乱。但如果是高级恶魔的话,就有些怪异了。
魔神是从天堂陨落的坠天使,他们高傲,嗜血,蔑视一切。而且很少出现在地面上。他们的附庸高级恶魔,也同样老老实实呆在地狱里。
这就是最可疑的地方。
学校在驻地千里之外的M市里,校风比较开放,高中生经常在月底举办舞会。
礼堂大厅的男生穿着清一色黑色的礼服,女孩子们则搭配着绚丽华美的舞裙。
一曲奏起,他们纷纷找好自己的舞伴,在大厅里翩翩扭动着身躯,踩着步子,旋转起来。
大厅的角落里摆放着铺着白布的圆桌上,一层比一层高的香槟酒杯散发着酒香。酒杯周围还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巧点心和零食。
而在大厅的最高处,一架钢琴在奏者灵活敏捷的手指下流泻出一首又一首曲子,与旁边的管弦乐队琴瑟和鸣。
爱丽丝孤零零站在大厅一角,戴着真丝手套的一只手拿着香槟,却没有喝下去的打算。她的酒量一向不好,是属于喝一口就醉的类型。目光淡漠地直扫舞池中成双成对的舞者。
其实早就有好几个风度翩翩的男学生在一曲结束后向她邀舞,但面对那张漂亮的露出歉意的微笑的脸,都失望如败犬般离开。
她在等待,也在寻找那位“不会让她孤军奋战”的同志。
毕竟一个人对抗高级恶魔很难,真的很困难。她也不知道生还的几率有多高。但总部却只派她和另一位驱魔师上场,而且事先叮嘱只有恶魔对人类下手,他们才能动手。
钢琴声戛然而止。坐在那里弹钢琴的男孩慢慢抬起头来。
大厅里舞动的人耳朵灵敏地捕捉到这一丝不和谐,停下步子,动作一致向那里看去。
男孩穿着银灰色的西服,一头黑紫色的发丝在脑后打了个米黄色的结。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只露出漂亮光洁的下巴,令不少女孩感到有些失望。
他从那里走下来,旁若无人地来到一桌香槟前,取下最高的一只杯子自酌。
钢琴很快又有了新的弹奏者。虽然没有前者的高超技艺,但和乐队也较为和谐。舞曲又欢快的奏起,人群也快速忘记了那一瞬间,再度舞动起来。
“孤独吗?”戴着面具的男孩对同样拿着香槟的女孩勾勾嘴角。
爱丽丝凝视着杯中的香槟,轻轻摇了摇头。
“外围的那一对,男的是一个子爵家的小儿子,母亲只是一个钟表店主的女儿。因为是子爵的儿子,所以他自豪;又因为母亲出身贫穷,他一直被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耻笑,所以他自卑,”男孩笑道,“多么矛盾的心理啊。”
“而女孩子,虽然出身伯爵家,但是她一直渴望着更多的权力和地位,所以即使在学校她也要崭露头角,”男孩似乎很苦恼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这样的女孩,在这所学校多了去了。”
“你似乎很清楚他们的过去。”爱丽丝说。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本书,他们的心里总有一个隐秘的小小世界,”男孩不以为然道,他看向爱丽丝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但我面前的这位,却始终看不透。”
他微微身体向前倾,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伸出了右手。
爱丽丝握住他的手,好像一个普通的女孩红透了脸颊,和他走向了舞池的中央。
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从舞池中心跳到了内环,外环,厅外的蔷薇花园,都没有人前来阻拦。
待到音乐声离他们渐渐变得稀疏了,才停下了步子。
这时他们之间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彼此对视的眼中是寒冷的敌意。
男孩缓缓摘下他的面具。面具后的那张脸俊美的足以让人神颠倒,魅惑众生。
“你的目的是什么,”爱丽丝掏出藏在腿上的银枪,枪口直对着男孩的头,神情冷峻,“为什么作为高阶魔的你会出现在这所学院?”
男孩先是一愣,随即仰首哈哈大笑了两声:“高等恶魔?你们梵蒂冈的人竟然会把本君当做高等恶魔?”
爱丽丝的瞳孔缩小了一下。
男孩咧开一个冰冷的笑容:“目的?爱丽丝·文森特,你的人都在这里了,还要问本君的目的?”
他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爱丽丝面前,近在咫尺的距离让爱丽丝出了一身的冷汗,拿着枪的手也开始颤抖。她只能咬紧牙关,死死盯着眼前笑得一脸温良无害的男孩。
他认识她!
他和她以前见过的恶魔大不相同。不仅是在外表上,更是在实力上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男孩的手轻轻摸上枪管,一路直下到按着扳机的手指,脑袋凑到枪口上。
“嘭”——地声音在花园里骤然响起。
爱丽丝眼睁睁看着男孩像脱线的人偶头上多出一个黑洞重重落地。
然后,他倒在地上的尸体又摇摇晃晃站了了起来。
“现在明白了吗?人类的银子弹对于我们魔神一族,根本不起任何作用。”男孩微笑着靠近爱丽丝的脸,那双又大又幽深的紫色双眸仿佛是无尽的黑洞,要把她湛蓝的眼睛吸进去。
“魔神,但他林。”爱丽丝想到他是谁了。她从牙缝里使劲挤出这几个字。
男孩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的腹部在这说话间被一把长长的利剑穿透,黑色的血液顺着剑身流到了地上。
持剑的女孩一头黑发在风中飘扬,红色的舞裙被风掀开一角,露出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还愣着干什么啊?”她一面把剑“刺啦”抽出来,一面拉住爱丽丝的手往花园口急速跑去。她把一辆车悄悄开进了学校的花园口,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情报部的情报有误,”爱丽丝边跑边说,“来的不是高等恶魔,而是魔神。”
“不管怎么样,这活儿咱们不接梵蒂冈也不会责怪。”黑发女孩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待爱丽丝坐好,转动钥匙,狠狠地踩动油门。轿车一溜烟冲出了学校的大门,上了返回梵蒂冈的高速公路。
“幸好你和那魔神大人的戏做的足了,不然那一剑也不可能正好刺入他的心脏,”黑发女孩握着方向盘说,“真不敢想象,我们竟然从魔神的眼皮子底下逃生。”
“不,”爱丽丝脸色发白地看着前方,“他没有死。”
黑发女孩面露惧色,手腕一扭,差点把车撞上一根电线杆,“那他为什么要放我们走?”
爱丽丝垂下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那位魔神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但她知道一定和她有关。
黑发女孩腾出一只手拍拍爱丽丝的肩膀,柔声道:“别多想了。我们这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但他林捡起丢在地上的面具重新戴好,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退。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把那女孩带回自己的城堡。毕竟在地狱还有其他的恶魔对女孩虎视眈眈。
他还在等待。
等待女孩真正找到钥匙的那一天。
爱丽丝的房间就在月见银修的房间旁边。月见银修既是她的监护人,又是圣十字骑士团·行动部的部员,他们共同住在圣十字骑士团提供的独立房间。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走廊里的灯明晃晃地亮着。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门。
有血的味道啊。她的心脏快速跳动了一下,握紧了手中的枪支。
她对血味一向很敏感。虽然知道那个人几乎从不回来,但还是去看看比较好吧。
拧动把手,门没有上锁。
地上的斑斑点点的血迹一直到了窗边。
银发的青年坐在窗台上,他的手里拿着一条雪白的纱布,一层一层地往肩膀和胸口的巨大伤痕上裹。但血还是染红了身上白色的制服,像大朵大朵的玫瑰花绽放。
“你伤的很重,”爱丽丝站在门口轻声道,“你遇到的不是普通的恶魔,是魔神?”
月见银修捆绑着绷带的手一顿,他抬起头来,狭长的双眸晦暗不明。
“我说对了吧。为什么魔神会出现在地面?他们到底再找些什么东西?”
“和你无关,”月见银修冷冷命令道,“回去。”
“回答我!”爱丽丝的眼睛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她的声音坚定而又充斥着愤怒。
“如果你不想死,”月见银修平视着她的目光里像是藏着刀子,“就不要多问。”
他从窗台上下来,他的手里赫然提着一把银色的长剑,剑锋闪着寒冷的光辉。
“我再说一次,”他毫不留情地剑指爱丽丝,“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门被重重地摔上。
月见银修把剑收回鞘里,转身面对着窗外那棵茂密的大树。
一根较粗的树枝上坐着的人影动了动。
“真无情啊,小银修。”来者嬉笑道,身手敏捷地跳进窗子,手里的手杖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直接把全部都告诉小姑娘就好了嘛。”
“你来这里有何贵干?”月见银修无视对方一脸的调侃。
“小姑娘她今天在你安排的学校里也遭遇了魔神。但那家伙只是来打个招呼就让小姑娘走了,看来小姑娘还没有拿到她们家族的钥匙。”
“所以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个吗?”月见银修双手环抱道。
“在你决定让小姑娘活下来的时候,小姑娘就注定成为找到钥匙的关键。啊,不过即使我们不告诉她,她也会自己去寻找答案的。毕竟她可是一直都很好奇自己的双亲到底是为什么被杀。真相,总是迷人而又伤人的。”
月见银修打开爱丽丝的房门。
里面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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