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暗啊。”一雪筋疲力尽地在林中停下。“这是在哪里啊?”她用牙咬着下嘴唇,满脸哭意,泪水已经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又被新落下的汗水抹去。“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四围都是树木,阳光经过过滤已经很是微弱,只投下稀疏的几片碎影。幽深的林中不时传来吼声或者鸟类的尖叫。无数黑影闪现又消失。乌鸦落在枝头,惨叫几声又悠然飞起。一雪回头向后望去,来时的路以掩盖在枝叶之中。“这该怎么办?”一雪后退几步,手缩在胸口,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早知道就不乱跑了……”
忽然她的后背传来坚硬的触感,她一个激灵转过身来。那只是背后的树木。不过这一岔子,她连来时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也许走这条路就可以回去吧。爸爸,哥哥,一定要来救我啊。”她在树上划下一道痕迹,选择一个方向走进林中。
在一雪离开后,树上的划痕立即开始冒出烟雾,并且飞速愈合,直至看不出任何痕迹。“很久没有人来这里了吧?”
“上一次是几百年之前了,人类这种生物。”沉重的跳跃声传来,拥有庞大的身躯却灵活地跳跃在树枝上。“永远没有记性。”熊身上遍布青色的毛发。它落在刚才那棵树上。“这次是驱赶,当做警告。不过,她的命能不能留住,这就很难说了。”
“你不怕人类的报复吗?”树木中传来声响。
“为什么要害怕?拥有报复之心的人永远是懦弱的。越囚禁在无尽的恨意中,越无法获得支持的力量。就像细小的石柱支撑仇恨的高塔,还没有实现目的,内心便已经自己倒塌。到最后,连自己都无法真实面对的人,战斗之前就已经一败涂地。”喰罴此时就像一位哲人,在朗诵着在自己充满智慧的诗句。
“保护好自己。”树王给出了像是对待自己孩子般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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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辉从一家小店中走出。他心头一阵颤动,他看看手心又望向金红的太阳。向远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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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雪看看四周,依旧是之前走过的的地方。“还是这里。”在辨认清周围的环境后,她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一雪走着走着,泪水掉到了地上。她踏着泪渍,狂奔起来。惊飞了一路无数飞鸟。“爸爸,哥哥,哪怕是一辉哥哥也好,救我!我要回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依旧在林中徘徊,直到跑得没有力气。她撞向一堵坚实的墙壁。“这是什么东西啊!”她抬头望向上面,后退几步坐在了地上,发不出声音了。
一头不知多少年岁的青色巨熊,静静的站在她面前。在光线不充足的林中,已经近乎暗到伸手不见五指,但一雪仍能看见熊闪光的红色眼睛,那眼神里露着凶狠,还有杀意。
“救……”一雪尽己所能向后移动。
熊向她挥起了巨掌。一雪身后是一株大树,她已无路可退。她连哭泣都忘了,“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真是……死也不愿意啊!”她心里颤动着这两句话。
掌风夹着尘埃已经到眼前了。一雪闭上眼睛。那几乎永恒的寂静啊!一雪一生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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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万象森罗!”
一辉身影猛然闪现时,一雪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一掌拍在一雪身后的树上,树枝暴涨,成回旋状包裹住了两人。但在巨掌之下,这层屏障显得不堪一击。巨大的声响震彻了整个森林。不过,木屑横飞的时候,一辉竟然成功将一雪抱在怀里冲出了烟雾。
【我忘记了考虑她跑去的方向。】
【这是我最大的过失。】
叶一辉心里满是自责与忧心。
又一声凄厉的吼叫,喰罴的怒气发狂一般增长。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还有另外一位入侵者!叶一辉用公主抱的方式带着一雪飞速向树王域边缘。
一雪依旧紧闭着双眼。“我死了吗?”
“没有,不过你这丫头……”叶一辉向右一闪,背后的树木被击为两段。“真不让人省心啊。”
一雪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救命恩人。“谁允许你救我的,大骗子!”
“喂,要报仇也分清场合好不好。咱们现在可是——”叶一辉纵身一跃,肩膀处伸出一只闪着荧光的契手抓向头上的枝干,巨大的力道将将两人甩向远方的一侧。同时,暴怒的喰罴出现在了原本他们想经过的路上。发出一阵阵怒吼。“命在旦夕啊!”
“大骗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你的手上种下了术符,只要你的契力有波动,我就可以找到你。还有,你那怨毒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叶一辉看着前面,灵活闪避过一棵棵大树。身后的熊依然穷追不舍。
一雪满脸严肃,两眼写着两个怨字,死死盯着叶一辉,伸出手来捏着叶一辉的脸颊。
“很疼的耶,快住手!”
一雪将信将疑,松开了手。“这次就信你——”还没有等一雪说完。叶一辉一个急转。躲过了飞扑而来的喰罴。地面上现出一个大坑,喰罴那恐怖的攻击力在一次次提醒着叶一辉不能放松一点警惕。
“一雪,把左手伸到我背后,对准那只熊!”
“为什——”一雪看看叶一辉坚定的眼神,没有再说话。她照做了。
“现在,想象空气正不断汇聚在你掌心。”一雪闭眼冥想,一个空气状的乱流出现在自己手中,并且越汇越大。
“瞄准那只熊,把头缩回来,想象把空气凝成的球戳破!”
“了解!”一雪缩回头,猛然睁开眼睛。空气球瞬间爆破,如同楼房一样巨大的狂风气浪掀起,树木像一排排被锯倒一样。喰罴瞬间被恐怖的风压弹向另外一边,无法着陆。但在风旋的内部,却依旧是一片平静。
风尽殁煞,在一雪的使用下,产生了可喜的异变。
“好样的!”叶一辉满脸都是笑容。
“这是——什么呀?”一雪兴奋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我新开发的招式,叫风尽殁煞,不过你做的更平稳,对契力的调控也比我精当。这一招,就叫‘雪舞风驰’吧!”
“用我的名字命名!不过为什么?”
“狂风呼啸下,你却可以让雪花轻柔飘舞。”一辉闭眼笑了笑,再次睁开眼睛时,一雪却看到鲜红的血正从叶一辉的头发上缓缓流下。他其中一只眼睛已经变作红宝石一般的色彩,发出莫名的凶光。刚刚喰罴的攻击似乎波及到了叶一辉。他的年龄下,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重创。“我想让你记住我。”
叶一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向空中跳去。空中,他将身体反转,将自己垫在一雪身下。“死都不愿意让你受伤啊。”
“没想到小子还挺有担当嘛。”不远处,身穿黑色风衣的中年人,长袍将他的脸完全掩盖在黑暗中。“这次就破例帮你一下吧。”他手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结了几个印式。“开!”
叶一辉与一雪掉落的下方,忽然出现一个蛀洞。一雪睁开眼睛,看见了人烟的光亮。在空间蛀洞那一边的重力牵引下,他们逃出生天。
两人通过后,蛀洞立即闭合了。
黑衣人身后,数双暗红的兽眼正紧紧盯着他。四只喰罴缓缓来到他的近前。
黑衣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着:“哟,树王身体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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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雪!”一辉惊慌地坐起,慌张的看着四周。他头上与身上都缠着绷带。
“行啦,一辉哥哥,总是叫人家名字,刚才的护士都在笑咱们呐!”一雪坐在床边。一辉看看窗外,正是夕阳西下。
“你,不恨我了吗?”
“嗯~先暂时不恨你。你就是个大笨蛋,乱受伤,还得我把你送到医院来。”
“因为我不想让你受伤嘛!”叶一辉笑了笑。一雪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红色。
“那你为什么那时不帮我?”
“如果在那时候帮你,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一雪一怔。
一辉从口袋里掏出一对蝴蝶发卡。“系上双马尾,然后戴上它吧,一定很漂亮。”
这就像一下戳中了一雪的泪点,她把头埋了下去。“不要,我不想。”
“你果然……一直在逃避啊!所以你才对那群人作无谓的缠斗,不是吗?”叶一辉转换了语气。
“才不是呢!”一雪将头埋地更深了,“那群坏人说——”
“那我问你,你妈妈美吗?”
“当然。”
“你是灾星吗?”
“当然不是!”
“那么为了这些显而易见的事,你就变成了一条伤人的恶狗吗!”
“不是这样的,他们——”
“罪有应得是吗?那你以为自己可以封住他们的嘴吗?这只会招来他们更多的嘲笑,讥讽,为天国的妈妈带来更多的污蔑!这种事情值得动用武力让妈妈担心吗?名为‘守护’的侮辱,真是愚蠢而又无知!”
“这只会彰显你的软弱,一个连他人的怨念污蔑都无法在心头装载的人,只会给妈妈抹黑!如果你真的想要守护妈妈的希望,那你就让他们看一下你那颗坚守的内心啊!你应该明白真正的抉择,真正的爱,是用心来争取的,而不是用拳头!”
呜咽声取代了说话声。一滴泪水滑过脸颊,掉落在空中。叶一辉伸出一只手,轻微的气流涌起,就像无形中违抗了重力。泪珠悬停在空中,晶莹剔透。
“所以,不要在意所谓的讥讽或阻挡。”叶一辉轻拢的手指一放,气流化为无数刀刃,将泪珠裂解成一片片荧光,配合着太阳,绽放着五彩的光芒。“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快乐降临。阴云散开的时候,即使是饱含悲伤的泪珠也会有别样的光,去照亮前方的路。就这样走下去,拾回你珍视的骄傲!!”
“可,还是很像天牛虫啊!”一雪抬起头来,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叶一辉,脸上不知是哭是笑。”
“傻瓜,那是你头发太短了。”叶一辉伸出手摸了摸一雪的头。“等你长发飘飘的时候,那就是真正的漂亮女孩了。”
“真的吗?”一雪破涕为笑接过了发卡。“一辉哥哥,该吃药了。我去帮你拿热水。嗯~实际上,我早就听说过你呦。听说妈妈是根据你的名字为我起名的呢,”一雪抬头向窗外望去,嘴角微微扬了扬。
“妈妈,你果然在守护我啊。”一雪转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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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由于伯牙一雪天生的怪力以及护理知识的缺乏,叶一辉在被她护理的同时不断再添新伤,直到三个月之后才勉强出院,留下了一生的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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