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惑与相遇的升c小调奏鸣曲(一)
我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我的睡衣。时钟的夜光指针指向了三。深夜。
黑暗是一丝一缕的,仿佛黑线在白昼的背景上来回交织,直至把最后一缕光覆盖。我甚至感觉它是活的,像黑色的蛆,从我的嘴中,鼻子中钻入我的体内,把内脏的实在感一点点吞噬,只留下一片空虚。
“如果你从侧面看人们的命运——多么悲哀!”我记得梦中有个声音喊,可当我再细细去回忆梦中的情景,我发现我记起的只是一些片段,不,只是一些残影,还在被莫名的东西一点点模糊。
我试着深呼吸,初春的寒冷空气灌入我的肺中,不知所云的联想和残影消失了,黑暗不再像单独的线或蛆,而又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我再次躺下,任由睡意淹没我。
我叫即墨宋,是个喜剧主义者,也就是说我相信事物发展到最后一定有一个大圆满的结局,善良的人必得欢乐,有罪的人必得赦免,所有人都在那时会笑起来,所有的悲伤都化作一个过程,人们笑着走向最后的圆满。
桃花开了,绯红的花瓣被学生们衣角带起的风吹落,扫在男生的肩和女生裙摆上,有些被风再次吹起,吹向远处淡墨色的山和高楼耸立的市中心。公园中心那公主的坟上也落了几片桃花,仿佛是给死者的祭奠。
“春天到了。”我小声说。阳光有些刺眼,但暖暖的。积雪化成了水,我的倒影映在水中,标准的体型,标准的男高中生面孔。很好。
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硬质的鞋底踏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有些像兔子在草地上蹦的声音。
“姬舞,从背后蒙眼睛这种小孩子游戏以后就不要玩了,我们都上高中了。”我说着,扭身抓住了姬舞的手。
“对、对、对不起!是我的错!”姬舞仿佛受惊的小猫一样跳着退后了几步,带着一种可爱的慌张,她黑色的长发和有些幼稚的蝴蝶结发卡上的绸带飘扬,一张不符合高中生年龄的萝莉脸上带着一种日本武士不被原谅就剖腹的歉意。
“啊啊,用不着道歉。”我有些无奈,她为什么要道歉?
“真的没冒犯吗?”姬舞抬起了头,纯黑的眼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希冀,还有点点泪光。
“姬舞,我们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为什么要用‘冒犯’这种敬语?”我有些不知所云,况且既然不想冒犯我,那为什么还打算恶作剧?我莫名的有些像看到姬舞在恶作剧成功后会怎样解释。
“抱歉,是我用习惯了。”姬舞擦干了点点泪光,小声问。
“真是天生的演员啊。”我暗暗感叹。姬舞全家几乎都是演员,她的妈妈是著名电影演员,她的姐姐姬歌是少女偶像(外加调教系美少女游戏爱好者。死百合!),她的父亲是剧本作家,姬舞自己都是人气声优,她有天生的动漫萝莉音,不知道是不是夸张,不少人说一听到她的声音可爱到了极点,一听到就想跳舞,所以好像在宅男群体中引起了一种叫什么“塔兰图拉喵综合症”的病。
我们在沉默中走过一座座老屋,当年苏联人给造的。
”呐,宋宋,桃花开的真是灿烂啊。”姬舞仿佛想打破沉默似的说了一句,声音之小,简直是耳语。
“啊,的确是。”我随声附和,漫不经心的扭头看了一眼姬舞——等等,好像不对!
裙子莫名其妙的短,在关键部位还做了透明处理,内裤的黑色蕾丝若隐若现;上衣明显小了一号,胸部仿佛装不下一般;最神奇的是过膝的黑色丝袜,不知怎么的我总感觉在侧面有白色的字一般的花纹.....总之姬舞肯定是不知情的,后者一脸笑容的看着桃花。
“喂,姬舞,我能看看你的丝袜吗?”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
“什、什么?我的丝袜?”姬舞瞬间脸红了,腼腆的低下头,耳语一般地说:“这好像叫‘野外暴露’吧?宋宋真是h.....”姬舞抓着丝袜的边开始一丝丝往下脱。
“等等,等等!”我假装我看不到路人惊异的目光,一把抓住姬舞的手,把她拉到路边。
“姬舞,你的丝袜上好像.....有字。”我面红耳赤,故意把目光转向别的地方:“是你故意写的吗?”
“字?我为什么要在丝袜上写字?”姬舞一脸娇羞褪去,不解的歪着头问。
我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差不多知道了那两行字是什么。
“b、i、t、c、h,bitch;daze——Bitchdaze.....‘
姬舞对着一家小店的玻璃门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拼读,最后用一种颇大的声音念了出来。
千!万!不!要!念!了!
我冲过去,打算捂住姬舞的嘴,可......
‘Fuckme?”姬舞读出那该被用七神器永远封印的禁忌之名,还扭过头一脸奇怪的看着我。
街上的几个肌肉汉高叫了一声,“yoooooooooo小妹妹真开放啊。”
“妈妈……”
“住嘴!善良的市民都会装着没看见。”街上的人发出如是话语,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拉起孩子快步离开。
姬舞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
“被看到了!嫁不出去啦啦啦啦啦!”
姬舞抱着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在街角,尽力把脸向膝盖中埋,兼以大声哭闹,却不小心.....露出了底裤。
街上一片寂静,仿佛是被某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吸住了目光....
“这、这、这么羞耻!不要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姬歌,你究竟是有多重口啊。我隐约可以想象姬歌得意的笑声。
我想方设法的劝说姬舞劝说了很久,“姬舞这样也很可爱啊”、“姬舞这不是你的错”之类的话,对姬舞总是很管用的。姬舞停止了哭闹,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我,弱弱地问了一句:“如果、如果我嫁不出去不出去的话,宋宋、宋宋会收留我的吧?”
“会的,一定会的。”我随口应付,姬舞擦了擦眼泪吗,脸上的笑容比得上普罗斯旺的阳光和薰衣草。
“耻度又上升。”我小声叹了一口气。
幸好还有时间,可让姬舞回家换一套新校服是肯定来不及了。看来她只好穿着这件羞耻的校服待整整一天。怎么溜进学校是一个问题,学生会的干事拿着小本子到处巡逻,专抓私改校服的学生,姬舞这一身校服估计会被说做破坏学校风气,或直接被以极端服饰罪告上法庭吧。(注:极端服饰罪是指穿带有宗教极端主义色彩服饰的罪,在这里戏谑做穿着过分暴露而犯罪,请不别过分深究。)
“姬舞,准备好了吗?”我小声问姬舞。现在我们正躲在学生会干事看不见的街角。我听见姬舞小声咽了一口唾沫,深深的做了一次深呼吸,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是的!”姬舞用一种毅然决然的音调回答。她现在直接华丽忽视了在她身后看呆的两个男生。
“跑!”我大喊一声。
姬舞撒了弦的箭一样从藏身之地冲出,学生会干事还没反应过来,姬舞已经冲过他们的防线。
“私改校服,别跑!!”几个干事打算拦下姬舞,却被我撞开。
“对不起啊。”我一脸无辜的路人的歉意,仿佛我只是不小心似的。
其实也是吧?
姬舞与我不在一个班,幸好她那个班女生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姬舞的羞耻感也不至于把她玩坏。
真是风平浪静的一天.....或许是吧。
接下来的一上午我差不多都在半梦半醒中度过,记笔记,背课文,回答老师问题.....只要你上过学,这种感觉你就一定是知道的。
这种好天气是少见的,早春的风微冷,楼下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课....我开始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动词短语,语素,名词短语开始随意拼接。
——姬舞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好想看姬舞被玩坏时是什么样啊。
——住口住口,姬舞不是被你当做妹妹吗?这种想法.....
——意大利的墨索里尼。足球队输了。希特勒。阿道夫莉莎,
我发抖了,一种不真实感控制了我,我感觉我身边的一切都在梦中,扭曲成点、线、面,黑线与白线在某种未知的颜色的背景上交织,仿佛群蛇。
不祥,凶兆似的不祥,仿佛世界就要从内核中崩坏的不祥。
“如果你从侧面看人们的命运——多么悲哀!”我又想起梦中的那句话,
这种感觉....不就是梦中的感觉么?怀疑,迷茫,无助,恐惧,悲哀。
如果你从侧面看人们的命运——多么悲哀
我试着回想起梦中的更多细节,可我发现我还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但总之我忽然醒悟我在那个梦中梦到了很多。
塔尖。教堂。钟声十二下。父亲失踪前的最后一句话。
“一切无常事物,无非譬喻一场。”(语出歌德<<浮士德>>最后一幕的最后一首合唱)
午休时间,我懒得去食堂吃饭,买了一个面包,在经过门房时,门卫大爷向我示意,告诉我又有我的东西邮到了。
“即墨,你妈妈的书还是那么受欢迎啊。”大爷说:“看来寄来的又是样书。能在上市前半年就读尚自自己喜欢的书真是幸福啊。”
大爷说着,满足的吐出一口气。他是我妈妈的忠实书迷。
“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的母亲是一个作家,几乎是一年中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满世界奔波,为新书找资料。每次新书的样书一到手就立刻寄给我,至于她为什么要寄到我的学校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随便在操场上找了一个角落吃起面包,不祥的预感完全消失了。
毕竟只是一场梦而已,只是梦。
明天是清明假期,学校放假。
“宋宋,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姬舞在放学的路上问我。
“啊....是没什么。”我随口回答。
“那和我们戏剧部一起去外出拍摄吧。”姬舞很是诚恳的邀请。
“不,算了。”我说。
姬舞有些失望。
在以后无数次回忆时,我都会为我拒绝了姬舞的邀请而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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