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爱的光明之神谛殿下呀,感谢你唷。今天也是过完了有意义的一天,请你以后还要多照顾本天使唷。”
在听完佩妮那奇怪的睡前祷告之后,我们各自在卧室和客厅进入了梦乡。
虽然对这个白痴天使会不会突发奇想地说出“要一起睡吗?”这样的可能抱有期待,不过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
“唔咳……”
我,似乎在做梦。
之所以说是做梦,是因为久违地看到了小时候的光景。
涂着白色涂料的柜子、颜色像花生糖的地板以及黑漆漆的电视……
“这个地方,是乡下的老家?”
心中涌现出莫名的怀念感。客厅里旧时的摆设和熟悉的家具的气息包围着我,仿佛身处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样,令人安心。
我兴致勃勃地开始四处观摩起来。
一迈出脚,才发现身体也变小了。因为和记忆中看东西的角度一样,所以才没发现,事实上,如果是十年之后的自己,那些比较高的柜子都可以平视了吧。
阳光从些微拉开的窗帘中射入,金黄的光之粒子和点点扬起的灰尘像时间一样静静地流淌着。虽然没有刻意去想,不过现在应该是某个晴朗的下午就是了。
小时候我就喜欢一个人在家里玩,喜欢这一份宁静的感觉。
况且,我现在已经有了守护这份宁静的力量了。
“喂胆小鬼,有种出来跟我们打!”
“没错没错!”
“这次你就等着哭吧哈哈!”
果然来了。
伴随着小孩子特有的叫嚣,心中的怒火就像阀门被打开那样,反射性地爆发了。
如果是真正的小时候的我,应该还能忍一段时间吧。但是现在——不可能!
云层开始渐渐地爬满天空,这样的下午就算突然来一场暴雨也毫不为奇。
“现在我不会放过你们!”
身体被激动的情绪夺取了掌控权,来一决胜负吧!
不长教训的话,就用疼痛让这些人记住好了。
右手握住门把,左手的手腕部出现了一道别人无法看见的光晕。虽然仅仅只有一个餐盘左右的大小,但这却可以说是我勇气的源泉。
没错,拥有圆盾的我不可能会输!我要用实力来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
热血像海潮一样冲涮着神经,
夺门而入的光芒灼烧着视网膜,但却为我更增添了力量。
门外的小孩在我出来的一瞬间立刻逃跑了。
“怎么可能让你就这样跑掉!”
源源不断力量催动着我的身体,像冒出黑烟的火车,我跟在后面奔跑着,一心想要教训教训这群恶棍。
穿过了街道,来到了充满垃圾的废弃广场一角,
跑着的小孩完成任务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着,取而代之的是,大约10个小孩从垃圾堆的阴影中出现了,比往常大概多了一倍。
不过,对于这时的我来说,这种程度的阴谋和人数根本无法阻挡我。
“啊啊啊啊!”
我冲了上去,毫不犹豫的,就像小朋友冲进满是彩色塑料球的游乐场。
10个人散成圆圈,然后一齐涌了上来。这也算是战术吗?看来也并不是没有吸取教训。
战斗开始了。
面对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的拳脚,作为一个小孩的我毫无办法,只是——
我像疯狗一样对着前方的小孩拳打脚踢。不论自己被怎样打来打去,我只攻击位于我前方的小孩,因为他们是今天才加入的“新人”。
很快,吃了我拳头的“新人们”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跑掉了,而我也已经倒在了地上。
“……”
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腰部和背部传来火辣辣的、沉重的痛感。
身上已经布满了鞋印。
我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痛得很想哭,但是不可能是现在,不可能是在他们这群人面前。
我用手遮挡着面部,从指间的缝隙中透下来的天空中阳光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乌云。
“果然这是梦啊。”
虽然开始变得有点搞不懂了,不过我的记忆中好像并不存在败北的这一幕和这阴沉沉的天空。
小孩们带着一如既往的嘲笑逼近了,
他们不可能就这样停手的。
从前几次的经历中学到教训的他们开始对我的背后进行攻击,那里是圆盾无法触及的区域。
沉闷的响声在胸膛中回响,从脚尖传来的撞击像要把血液从我的身体中压榨出来那样。
没关系,虽然现在很难熬,但结束之后回想起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罢了。
用虚无的眼神看着天空的我,这么安慰自己。
下雨前湿润的风开始卷了起来。
“你们几个!”
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差点被小孩们的嘈杂声掩盖却又坚强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往我身上招呼的拳脚一瞬间停了下来,大家都一脸诧异地看了过去。
那里站着一个少女,
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黑色的头发在脑后绑成一束,
仿佛冰雕一般美丽的脸此刻正明显透露出怒意,她的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木棒。
她走得不快,但明显看得出是往这边来了。
“怎么办?”
孩子们面面相觑,本来这些小鬼对上年纪比自己大的人就有一种畏惧感,更别说她的手上还带着棒子。
“走了!”
作出结论的他们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的踢了蜷缩在地的我两脚。
我艰难地抽动身体爬了起来,
少女已经来到了近前,
“谢谢你。”
我坦率得向她道谢,当然,是扭过头没有正视她的。
我不习惯和异性说话,更别说——
就连那样的我都会觉得美丽的对象。
“不用。”
她欲言又止,声音也拥有比同龄人更为好听的音色。
“……”
就在挠着头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时候,
轰隆~
雷声在头顶炸裂,弗瑞曼夏季的暴雨,到来了。
……
我们躲在垃圾场某个废弃的塑料棚下,
因为是用木头作为支撑架,所以承受不了太多的雨水,少女只好用手指中的木棒将积蓄在塑料棚中的雨水定期排出来减轻重量。
乘着这时的闲余,她开口问道,
“我叫薇娅,你叫什么名字?”
“洛里洛。”
我装作满不在意地回答道,同时悄悄地瞟着她的侧脸。
她正盯着雨水越积越多的塑料棚,
“你是,有能力的人对吧。”
“?”
“最近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见我不解,她立刻换了个说法。
“奇怪的事?这个?”
我不抱希望地把在殴打中消失了的圆盾叫了出来。
“果然。”
“你看得到这个?!”
少女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嗯,看得到。”
小小的三个字却以比雷鸣更要响亮得到声音在我的心中炸开。
突然间眼泪冲出了眼眶。
“呜呜~他们都看不见,还、还说我是骗子呜呜呜……”
情绪的水闸已经打开,受欺负的痛苦、被骂的时刻、一个人看着这团光晕的夜晚,许许多多的东西一瞬间在心里交融,然后化成了眼泪。
我不是骗子,我没有说谎,更不是什么疯子。
激动到痛哭的最底层,是名为安心的喜悦。
“好了好了……”
少女将灰头土脸、眼泪直流的我楼入怀中,以无法想象的熟练动作安慰着我。
得到了理解的我也毫不留情的在她的衣服上发泄着我的眼泪和鼻涕。
……
哭了不知多久,我稍微感到一点累了,
抽泣声和雨声渐渐小了下来。
阳光开始重新惠顾起这片大地,夏日的暴雨就是如此了,来势汹汹,去的也很快。
“我呢,也经常被欺负,不过我还有一个妹妹要保护,所以我不能这样软弱。”
女孩的黑色瞳孔中带着的温柔光芒,仿若美丽的晨星。
而且就算被她说是软弱,我也一点没有反感。
“真好啊你的妹妹,我、我经常打架,但是却没、没有一个同学愿意站出来。”
“那还真是可怜。”
搭在我肩上的少女的手,仿佛正在为我打气一般传递着热量。
“姐姐,你为什么愿意救我?”
听到这个问题,迎着我被泪水打湿的眼睛,少女无奈地歪了歪头,
“因为,看见人被欺负却不去帮忙,也算是一种罪恶吧。”
虽然那时的我还听不懂,但是这句话却一直都记在了心里。
我擦干了眼泪,终于安静了。
“洛里洛对吧,以后请尽量不要使用那个力量。”
少女慢慢放开了我,然后迎着重新出现的阳光站了起来。
“这次因为波动太过细微,所以才派我过来侦查,我不想把你带过去。”
“带过去?如果是跟着姐姐走的话,我愿意。”
“……”
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的少女捡起了木棍,整装待发,
“你现在的生活很幸福,最好还是不要那么轻易地跟别人走。”
“骗人,怎么想都是姐姐那边更幸福。”
背对着我的话,少女径自向着雨后的大地迈出了脚步,
“世界上没有什么地方比我生活的地方更差,因为——”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留恋地想要跟上来,她回过头,
“我生活的地方,是地狱哦。”
明明露出了美丽的笑容,却给了我一种如追冰窖的寒冷的感觉。我呆然地立在了当场。
少女渐渐走远了,
她的身影就像会在阳光下化成泡沫的幻影一样。
“再见了!”
我大声喊道。
“还是不要再见比较好。”
顺着雨后清风飘来的语句被我自动无视了。
从那个不可思议的时候开始,变得坚强起来的我就没有再被小孩欺负过。
当然,也无法对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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