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湖东岸的小型天主教堂里，一群神职人员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商量着对策。
老神父首先发言。“这个自称‘北方天国’的人用黑客手段入侵了你的电脑？”
“是的。”赫丽斯点点头，“但他只是给我发了一段消息，然后在我的桌面上留了一个名叫‘最新资讯’的文件，并没有破坏我的文件……”
“他说想和我们共享信息？”
“是的，他已经把他知道的一些东西放过来了，您看，这是我打印出来的那个名叫‘最新资讯’的文件……”
赫丽斯一边说着，一边给桌上的每个人都分发了一份打印出来的文稿。
神父戴上老花镜，仔仔细细地阅读着。一时之间，教堂里无比安静。几分钟后，人们似乎都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邪神的信徒们已经公然攻击了公安部门，还偷走了监控录像，想要自己追踪那脱离了邪神控制的迷途羔羊。”神父理了理思路。
“仁慈的主在上，这位迷途的羔羊一定是听到了我主的召唤，遵循我主的旨意，要将撒旦邪神的罪行向人逐一陈述……”一位男性教友附和道，“而邪神在此时却想要知道，这位迷途的羔羊是否将主的荣光、主的理念与主的旨意传达给了更多的人……”
老神父看向赫丽斯，而她此时正托着下巴，望着刚才发言的那人，不置可否。
老神父只好自己把话茬接上。“从他提供的材料来看……如果一切属实，那么这位‘北方’先生应该和警局有比较密切的关系。如果能让凡俗的力量也加入对邪神信徒的剿灭行动，进一步传播主的福音，自然是极好极好的。”
“所以我们还得知道这一切是否属实……既然他提供了出事的警局的名称和位置，只要调查一番，很快真相就会明了。”赫丽斯说，“请让我去跑一趟吧。我会将这一切询问清楚的。”
“好，好。”神父抚摸着胡须，微微一笑。
“可是这个黑客自称是什么驱魔师，恐怕并非善类。”这时候，有另一位教众提出了疑问。
许多人纷纷暗自点头，显然是大家都有这一层顾虑。
“驱魔师，这样的称呼，没准对方背后就是那些道教徒。”又有人提出来这样的疑问。
“把我们所知的东西告诉他，让他把他们所知的东西告诉我们，这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对方拿到我们所提供的信息，肯定也是想要去对付邪神，而邪神的损失自然就是主的愉悦。”赫丽斯说，“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接受对方的提议呢？”
老神父不等有人提出别的意见，就说：“好，好，那我们就这样通过了吧。那么，关于此事，我再去和王主教商讨一下，如果主教同意，那我们就这样办吧。”
====
顾西川开着笔记本电脑，等待着预想的回复。
只是这个过程实在是无聊……于是他随手打开了手机QQ，想要打发打发时间。
高中的班级聊天群里又是99+的消息。顾西川点开一看，全都是约自习、讨论作业题目、匿名吐槽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之类的。
顾西川掐指一算，离开学只剩五天了。怪不得这群人学习得那么积极、那么用功。
记得一个多月前，大家一起去拿成绩报告单的时候，班级QQ群里也是整天99+消息。那时的气氛可以用“哀鸿遍野”来形容。
全班平均总分属于年级倒数第二，而整个年级有十三个理科班！
顾西川在领取成绩报告单的那天起了个大早，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学校，从教务处那里直接拿走了自己的成绩，然后一溜烟地跑回家了。他给班主任老师打电话，谎称自己要去旅游，要赶早上的火车，所以直接先拿走了自己的成绩，就不参加后续的考卷评讲过程了。
把成绩单拿回家后，他随便扫了一眼。
理科年级排名：1
班级排名：1
看到并没有什么有趣的变化，顾西川就随手把报告单塞进了旧书堆里。
整个高一，两个学期读下来，无论大考小考，顾西川的名次从来没有进步过。
他所需要挑战的，只有自己而已。
可是，对于班里大多数人来说，高一的适应是无比惨痛的。
开学就要高二了，而这是最重要的一年，是决定保送名额和各种学校推荐的一年。其他人都在为成绩而头痛，只有顾西川在为怎么处理家里养的这个少女而头痛。
放在家里的话，被对手一波偷家了怎么办？总还是不放心的。
带去学校嘛，又不方便带。
自己不上学、在家里陪着她吧，又容易引起怀疑。
顾西川又去厨房里倒了点酒，准备清醒一下头脑。
结果，回来的时候，他发现就这几分钟里，手机QQ上又出现了一个99+消息的群……居然是社团活动群！
顾西川参加学校社团，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兴趣爱好，而是非常功利地想要社团加分——学校规定，积极参加社团活动、有创新成果的，评奖评优的部分优先考虑。顾西川就是通过积极参加志愿者服务社，才在去年顺利评上了市三好学生——全校只有一个推荐名额。
在志愿者服务社的社团群里疯狂发消息的，正是社团的社长和副社长，也是搞活动最积极的两个人。她们开学之后就都是高三学姐了，不知道她们还会不会把大量精力放在社团活动方面。
【社长】俞雪薇：我回来了！
【社长】俞雪薇：给大家看看我去新岗山龙凤村支教的时候拍的照片！
【副社长】程晓瑜：哇！抱住社长！
【社长】俞雪薇：挣脱！
【社长】俞雪薇：开玩笑的，当然是抱住啦！
【社长】俞雪薇：给你看看咱的照片！
【社长】俞雪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顾西川随便翻了翻，都是社长学姐在乡村支教的时候和那里的孩子们一起拍的照片。
那里的天空很蓝，云朵也是洁白无暇。孩子们在山坡上愉快地玩耍，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照片里的学姐，外边穿着黑色的纱衣，里面衬着白色的T恤；套着黑色的中裤，戴着黑色的圆礼帽，双脚穿着普通的运动鞋，一手拄着登山杖。
每一张照片里，她都朝着镜头灿烂地微笑着。
看着照片里欢快的孩子们和阳光灿烂的乡村教师们，顾西川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和哥哥一起在城北的荒地上无忧无虑地玩耍。那时的一切，是多么美好啊。
“顾东城……你他妈的怎么就死了呢？”顾西川恨恨地一口喝下了杯中的烈酒。
此时，电脑上的自动程序里却忽然显示出了回复的文字。顾西川一下子打起精神来。
几个小时前，他用黑客技术尝试去黑了许许多多的小教堂，只有一个小教堂的电脑里很明显有关于超自然力量的记录文件。于是他便认定这是一座拥有魔法师的教堂。
他试探性地提出了合作的意向；并且为了表示诚意，他把警局被攻击的那段故事添油加醋地发了过去。
为了确保自己这边的安全，他也没有过度信任这些神棍，而是通过在网络上绕了好几道弯；这样除非对方拥有技术比他更高超的黑客，否则基本不可能沿着发送信息的链路追踪过来。
而现在，这个小教堂的神职人员通过在他所发送的“最新资讯”文件的末端加了一行字，来给他传递最终答复。
“北方先生，很高兴地告诉您：经过商讨，我们同意您的提议，今后还请多多互相帮助。”
真是挺有礼貌的呢。顾西川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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