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我拨通了主治医生的电话。
“喂?是李主任吗?我是您的病人吴鸣。学校叫我去儿童医院。可我在社区医院还有两天的水没挂,您看是……”
“你是实验中学高中部的学生吗?”
“是……是啊……”猛然间我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对不起,我们医院不能收治你,这事关E流感传染的问题,我们会很快将剩下的挂水费用退给你,请你谅解!”
然后,电话挂了。
我是怎么也逃不过这一劫啊……算了吧,去吧,反正还有班上那么多病友陪着我呢,当然还有老班。
老班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我担忧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诊室,直奔儿童医院而去。
还好那个破医院离学校并不远,我不需要破费打车,直接开11号就可以了。这也应该庆幸我的感冒差不多快好了,那些发烧发到多少度的人都是在其他老师和同学的搀扶下艰难前行的。
挤过一堆卖玩具的小摊,我们终于来到儿童医院的门口。还没进门,里面那小孩的哭闹和家长的碎碎念已经隔着门板传了出来,让我心烦意乱。
进去以后更是。这里是细菌培养皿吗?人济济一堂就像一群细菌一样,走路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只有半只脚着地,完全是半飘过去的。人群散发出一股汗臭和奶香混合的味道,加上医院的消毒水,我一阵阵的作呕。有些小孩扯着我的裤脚,当我挤到一个稍微空一点的地方时,衣服已经可怜的皱皱巴巴了。
妈妈,我想回家!我不要在这里!这里就TM是个人间地狱啊!
历尽千辛万苦我找到了挂号的队伍。啊呀呀还真是壮观,我们学校的校服就是占了半壁江山。这次不止是我们年级,高一高二也有人在这里。当然,高三还是最多的。在最多的高三中,我们班是最多的。我估计下面的课都要上不起来了。留在学校的还剩多少人,上什么上?
然而依旧会上的,因为我们是高三。如果是高一高二的话,大概还会放假。高三,只要有一个人留在教室,这个课就要继续上下去。
我在那个怎么看怎么让人不放心的无底队伍的最后无聊的等着,玩着手机上的崩坏学园,心想着这个月的流量恐怕又不够用了,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扯我后面的书包。
一瞬间我警觉起来了。我包里可是放了不少看病的现金啊!要是被偷去怎么办?一天到晚看到电视上说偷窃事件,而且都是发生在这种人群密集的场所。万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缓缓地回过头去却发现是一个小孩子在摆弄我书包拉链头子上挂的saber扭蛋。
我长舒了一口气。反感的把身子侧了侧,saber从拿个小孩的手上滑了下来。小孩还要伸手抓,我往前走了点,让那个小孩够不到。
结果我这个挺正常的举动引起了站在一旁的孩子的家长的不满。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家孩子想要看看你书包上的小玩偶,你就给他玩玩嘛,你不应该有点做大哥哥的样子吗?”
我心里面就是有点生气,但是没有理他们。小孩怎么抓也抓不到我的saber,急的大哭起来,旁边的家长一边哄着小孩,一边大声的骂我小气,周围等挂号的大人和孩子们的眼睛都离开了手机看向我们这边,一瞬间,我感到特别尴尬。
“就是就是,让他玩嘛,那么小气。”
“也不让着一点小弟弟。这么大了,还不懂事,谁家的孩子?”
“男孩子都这么大了还玩玩偶,真娘娘腔。”
……
周围那些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人们瞎比比着,我内心的怒火越烧越旺。要是按着我的性子我恨不得上去就把那些无聊的看客们都揍一顿,然而这是不现实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吗,君子不争这一时嘛,让让他又怎么样呢?何必跟这些无知的虫豸们浪费本王的体力?
“好好好,给你玩。但是要轻点,别弄坏了。”我极不情愿的解下了saber,放到了那个小男孩的手里。那个小孩像是看见宝一样,将我的saber又是抱着又是搂着,然后死命的往天上抛地下摔,摔玩之后又把saber的头给扭了下来,接着又要拔saber的咖喱棒。这可惜他那小手根本没有这个力气,在无数次尝试失败之后,他走向我:
“哥哥帮我拔!”
“啪”我在那小孩胖嘟嘟的小脸上结结实实的刷了一巴掌,那个孩子一下子蒙了,然后突然大哭起来。可怜的断头saber咕噜噜的滚到了地砖上。
“你这人怎么那么没素质,随便乱打孩子啊!”那个家长怒气冲冲的抢步上前揪住我的衣领。
我没素质?你们知道这个“玩偶”是什么吗?是我高一的时候去漫展花了50块钱买的绝版扭蛋!我都已经叫你们家孩子不要弄坏了,你们家孩子是怎么对待它的?扔!砸!拗断了它的头!你们有想过我在一旁看着是什么感受吗?你平时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叫他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破坏吗?什么家教!!
我已经受够了!自从入宅以来,就有很多无聊的人一天到晚喷我。只不过是看个日本动漫而已,那帮人就说我是什么卖国贼,大叛徒,被日本洗脑了,这帮人有病吧!我买手办我的那帮亲戚都说我在收集洋娃娃,还嘲笑我娘娘腔,辛亏母上大人理解我,像他们解释这也是一种爱好,不然每次回老家的时候都无法抬起头了,我们吴家的太爷爷不知道会不会以家门不孝的名义把我逐出去呢。
还好我不玩cos,否则大概连母上大人都受不了我了吧。
不过现在,被一群看热闹的人们围着,成为闲言碎语的中心,领口被一个大人拎着,我心里面只想大叫一声或者大哭一场。孩子的另一个家长,大概是奶奶,已经开始要叫医院的保安了。还有些超级无聊的家伙用手机拍这个场面传到微信上,我在想不久,少年虐童事件就会传遍全城让我身败名裂。
总是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的保护神就会出现。
“是哪个胆大的杂种敢动我们家欧尼酱!咳咳!咳咳!吸!”
这个声音一听就是二班班长变态中二少女杨露。这个家伙自从在国庆节折磨过我之后就一直叫我欧尼酱,甚至在大人面前都这么叫。很多大人都搞不清楚情况以为是同学之间什么昵称就没放在心上,但关键是老班。她在老班面前都这么叫我。我永远不会忘掉老班看我的那个眼神,有点鄙视有点嘲笑甚至还有点莫名其妙的醋味,盯得我的小身体不停的颤抖。以至于后来我每次看到杨露第一反应就是想上前堵住这个家伙的嘴。
不过现在,哪怕是我最恨的这张嘴,也来帮我了。我感动的快要哭出来,鼻子酸酸的,眼睛都有点要模糊了。
“你是他的小女朋友?”那个家长歪头看向杨露。
“我是欧尼酱的契约恋人,伟大的暗黑系大魔法师,魔界的守护者,堕落的大天使……”杨露开始得意洋洋的数起她那一长串的外号。天哪,丢脸死了,赶快讲正题吧你。
“哼。”那个家长听得不耐烦了,鼻子里冷笑一声,重新用愤怒的眼神盯着我。熊孩子大概是哭累了,稍微停了停,看到家长在帮着自己,立马来劲了,“哇”的一下狼嚎起来,孩子的奶奶看到了赶忙上前去抱住孩子哄,那个家长眼看就要挥拳头抡在我脸上了。
“你给我住手!赔欧尼酱的saber!”杨露大喊一声,上前死死地抱住了那个家长的腰,搞得那个家伙死活不能动弹,脏话骂的各种难听。
“对!我看到了!是那个小孩死活要那个少年的手办,人家不情愿的给了他,他还把人家的东西摔坏了!”人群中一个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看起来是我们的小同志。
“是这样的!那个手办看起来很贵!熊孩子赔钱!”
“家长不要闹了,是你孩子的不对。”紧接着,一阵一阵的喊声此起彼伏,开始是我们的小同志们,后来连某些大人也这么说了。
“同志,你太惯孩子了。”一个路过的老爷爷也愤愤不平的说。
“去你妈的。”看到周围的舆论越来越不向着自己,那个家长终于把我的衣领一扔,抱起哭成泪人一样的小孩掉脸就走,只剩下可怜的断头saber还躺在地上。
吾王的骑士道,就这样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毛孩子给侮辱了。那小孩把saber的头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现在这个麻美学姐saber我怎么也不忍心再挂出去,只能把它默默的收进了包里,赶上前进的队伍。
不过话说……杨露你也感冒了?
“感冒?欧尼酱你怎么说那么的俗气?虽然本王修炼魔法多年,但也没有挡得住邪恶力量的侵袭,那些不服本王的人看来要在地狱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杨露这孩子又开始扯她那个奇葩的设定了。我无聊的听着,随口“嗯”了几声,抬眼看向前面的那endless的长队,心想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挂到个号啊。但至少,先把崩坏学园关了吧。一是浪费流量,而是完全被熊孩子搅得没那个心情。
话说老班现在怎么样了?确诊了吗?挂上水了吗?唉,她那11岁小孩一样的单薄小身体真令人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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