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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少女心

第十章 少女心

我仰面朝天躺在床上,脑子里对今天镜子里的“我”的样子一直耿耿于怀。

【雪儿,吃饭啦。老妈今天烧了你最爱吃的炒年糕哦!】

要是以往的我,不用老妈叫唤,我自己就随着香味溜出来了。可是现在,我脑子一直想着白天的事,自然对晚饭起不了兴趣了。

【喂,你在干什么啦,赶紧来吃饭啦。】

老妈打开我房门,看见我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立马就把我拉到饭桌旁边。

【哎哟很痛的啦,你不要扯那么用力好不好。】

我抗议道。

【我根本没怎么用力啊。诶真是的,我儿子身体怎么那么娇弱啊。】

【……】

哼,自己那么暴力还怪别人。

【你今天怎么那么无精打采啊,是不是想心事啦。是不是有那个了?】

【我对女孩子没兴趣。】

【这,难道……】老妈脸上浮现出了鄙夷的神色。

【……我对男孩子也没兴趣啦。】

这个时候,我手机响了。接起电话一看,是郭艳辉打来的。

【小雪,你伪声练得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丝毫没有经过犹豫,没打招呼,直奔主题地说了出来。

【喂,你小声点,我在吃饭呢。】

我赶紧捂住手机,跑到我自己房间里。

【你怎么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呢。在这个饭点打过来,你没考虑到我家长在旁边吗?被他们听到该咋办啊?】

【哎呀,好啦,对不起啦。说正题吧,你进展如何?】

【唉,没怎么样。和原来差不多。】

【那怎么办,下下个礼拜就要开演了,你抓紧时间,今天晚上也要练。】

【……好好,我妈7点就出去打麻将,老爸10点多才下班,就在那个时候练吧。】

【你要练三个小时?】

【对啊,怎么?】

【我听说一次练的时间最好不要超过半小时,不然嗓子就会毁掉的,再也回不去了。】

【……你不早说啊!那我怎么办,这么点时间根本练不成好不好!】

【你先吃饭吧,我再搜下网上有没有好办法。】

【哦……】

郭艳辉马上把电话挂了。我叹了一口气,本来这个晚上我可以自己过着玩玩游戏,吃吃东西,散散步的惬意生活,却因为要演出不得不练这蛋疼的伪声。

模仿出女孩子的声音根本就不可能嘛!我甚至怀疑郭艳辉给我看的视屏是男的和女的合做的。

一走出去,就看到老妈的“奸笑”。

【还说没有呢,刚才那个我听到咯,是女孩子的声音吧?】

【啊……就算是有怎么样,只是商讨下学习上的问题啦。】

我瞬间超紧张,难道刚才那句话被老妈听见了?

【看吧,你慌的那么厉害。学习上的事情是骗我的吧?】

什么,她真的听见了?

【肯定是商量明天的约会吧?】

噗,我差点喷血。哪有进展的那么快啊。两个星期,同学就发展到约会也未免太快了吧。

不过幸好她没有听到“伪声”这两个字。

【哼,随你怎么想吧。】

我假装不理她,开始吃饭,把好菜全夹进自己的碗里。什么鸡大腿,年糕,统统不放过。

吃好饭,老妈直接洗澡。然后在梳妆台前各种打扮了将近一个小时,提了个小包就出门了。

【拜拜,雪儿,老妈出去找小白脸了哦!】

【找小黑脸都不干我事,你快走吧!】

正在看书的我回答道。其实老妈每次说出去,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打麻将,每天不打到12点是不会回来的。但是她却一点都不累的样子,第二天照样神采奕奕上班,如此循环。

我趴在窗台上看着老妈远去后,才放心地上电脑拿出麦克风。

因为手机已经很老了,录音效果远不及电脑的麦克风好。

我又泡了一杯蜂蜜在旁边,这是用来滋润嗓子的。

好了,开始!

我开始提嗓子发声。随着几声“娇喘”,我感觉我的声音已经有点起色了。但是每当用这个感觉说话时,又马上变回原样。

连读书上的一句话都办不到,更别提上台演出了呢。

听说人第一次上台表演都会因为很紧张而失误连连,记得以前小学有个同学上台表演都哭了。到底有这么夸张么?没有上过舞台的我根本体会不到啊。

而且这次还要让我穿这么羞耻的衣服上台表演给别人看,全校的师生都会看着我……我不敢想象下去了。这估计会成为我人生中莫大的一次考验吧,对羞耻心的考验。

哎呀,练习的时候想那么多干嘛?

我准备再次提音说话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小雪啊,我查到了。你练习伪声的时候是不是什么没想或者只是想完成任务?】

【对啊,咋了。】

【网上说练习伪声要先伪心。你要把自己想象成女孩子才行啊。】

【什么?这怎么办得到啊。】

【可以啊,今天买的衣服,你穿上后,对着镜子练就好了。】

【……不行啦,很难为情的啦,我不想再穿了……】

【那还能怎么办?马上就要演出了,你还得背台词,还要排练,到时候根本没时间让你练了。你知道么,我们班就靠你了。】

又是靠我……为什么你和老师一样喜欢在我身上压重担啊。

【我尽量在这个礼拜练好。】

【嗯,好。等表演成功,我请你去吃小龙虾。】

她随即没等我回话就挂了,真是个口直心快的女孩。

我看着我的单人床,想着反正家里人不在,即使穿了也没人发现吧。而且今天都在店里被那么多人看过,现在肯定没那时候更羞耻了吧?

就像刚开始做贼的人一样心虚,明明没人我却如此小心翼翼。

我锁了门,锁了床,拉上窗帘,悄悄地掀开床板。

一整套都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面,可是我的心脏却不安静地狂跳,这种感觉丝毫不亚于在连衣裙店里。

这次,我只是为了找到伪声的感觉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哦,我可不是什么变态呢。

等到表演结束后,我永远不会再穿了,要么扔掉,要么送给班里一个女生吧。留在家里太危险了,我记得妈妈每个月都喜欢把家里彻底大扫除一遍,哪里都逃不掉。

我再一次脱得只剩下内裤,诶等等,老妈上次趁大减价买了几十对内裤胸罩,到现在还没穿过。要不要……

不行啦,我感觉我快被班里的女生搞的心里有点问题了,以前的我从来不会考虑这些问题的。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脑子不停的闪现出个小恶魔在说:穿吧,穿吧,就一次,没人知道的放心穿吧!又有个小天使这是为了班级的荣誉,值得这么做。

都是让我穿啊!

我脑子一热。反正现在没人,我只要自己不说,没人知道的……是啊,没什么好怕的。

我又把锁着的门打开,蹑手蹑脚地来到我老妈的房间,轻轻打开衣柜。诶?内衣放在哪里了?

我小心地翻找着老妈叠好的衣服,因为老妈自己叠的衣服非常整齐,稍稍不注意就会弄乱了。

怎么找不到?我看了下旁边的抽屉,拉了拉,上锁了。那个锁的钥匙似乎是连在老妈随身带的钥匙圈里。她的防盗意识也太强了吧!

我突然回过神来,我是怎么了?这次没有人强迫我穿,我却自己鬼使神差地想去试试,我差点变成了众所周知的女装癖,变态了啊。

这次老妈的锁救了我,让我回到了深渊的边缘,感谢你啊。

这次演完以后坚决不再穿这些东西了!不然我可能就真的坏掉了啦。

我回到自己房间。

套上两条洁白的没有半点污垢的丝袜,再套进那双红色的娃娃鞋里,嗯……这次不像第一次穿时那么紧了,果然被我的脚撑大了一点点,成了完全适合我的尺寸了。

然后抄起这条粉红的连衣裙,在头上一套,加上金色的假发。呼,这次速度快了很多啊。

脱掉了一件内衫加一件大外套,还有一条校服厚重运动裤,身上穿的这件连衣裙轻飘飘的好似没有重量一般,感觉身体轻盈了好多啊。

我虽然脑子里比之前冷静了一些,但身体那块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了反应,裙摆那里动了动,果然,穿女装对男孩子来说还是太羞耻了点。

虽然现在是夏天,不过我所处的北方地区气温还是比较低的,所以我感到了一丝凉意。

想起以前秋天时,街道上好多年轻女性为了秀出自己美腿都穿着很短的短裙或牛仔裤,而我穿着棉毛裤加羊毛裤加外套的才勉强感觉不到冷。她们真是为了美,连自己健康都可以舍弃啊。

我来到了房间里挂的大镜子前,白天的“她”又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金色的波浪长发披肩而下,衬托着洁白无瑕的脸蛋与精致的如同雕刻出来的五官。粉红的绒毛上衣配上如棉花糖一样轻柔的裙摆犹如天上下凡的仙子,加上没有丝毫赘肉,纯粹是肌肉和骨骼构成的修长美腿,红色的萝莉鞋更是凸显“她”的可爱。

我凝视着镜中的人,镜中的人也凝视着我。

我微微一笑,镜中的人也微微一笑,我竟然被“她”甜甜的笑容迷住了。

我故作悲伤,镜中的人也眉毛微皱,让我有种想安慰“她”的冲动。

一时间我竟然产生了,让“她”做我的女朋友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的想法。怎么办,我的男性荷尔蒙似乎让我喜欢上了自己?这难道是所谓的自恋?好像又不太一样。

啊啊啊啊,不要想那么多呀,现在该是练伪声的时候,不能忘了正事。

我又提了提嗓子,开始试着说“你好吗?”这三个字。

镜子里的我也张了张嘴。

啊呀,为什么比刚才还差呢?

我明明已经穿齐一套了,为什么,到底我还缺什么?

我心里反复地在想,我是女孩子,我是女孩子,我是爱撒娇的女孩子。但是想的越多,越无法集中精神。

难道我真的缺乏少女心么?

看了下表,现在都八点多了,距离老爸回来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应该够。

我回到镜子那里,看着镜中的自己,想了想,嗯,那些女孩子平时喜欢做什么动作来表现自己可爱的一面呢?

郭艳辉?算了,和魏嘉一样都是属于女汉子类型,和娇柔根本靠不上边吧。

陆露露那留着超长指甲的兰花指和甩手就像古装剧里的嬷嬷一样,我一看到就恶心。

杨莉妮容易害羞,平时说话都声音特轻,那样只能算文静类型吧。

剩下的两个同班女生,何续眠像睡不醒的小孩子一样,从她24小时迷离的双眼中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刘思琪也总是一股神神秘秘的样子。

我想找的是那种让我发自内心觉得可爱的,可以当做我模仿模板类型的可爱。

这时,我突然想到上次在超市门口遇见的那个小萝莉,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忍俊不禁。从被我撞倒时抚摸屁股的动作,到和我说话时因为个子比我矮而双手下托,脚尖微踮的动作。无不让我留下深刻印象。

我们班的女孩根本没法和她比啊。她的可爱是从里到外,从表情到动作都是无懈可击的。

要是再能碰到她就好了。

我试着模仿了她的动作,可是镜子里看出来动作非常生硬。

唉,看来即使打扮上像女孩子了,可是心里还是男的啊。想做个娇羞的动作,都因为碍于难为情而做不出来。

我有点想放弃表演了。毕竟后面还要在几千人面前出场,那个压力恐怕是非常大啊。但是如果这么做了,同学会恨我么,说我明明答应演出了又反悔,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可是当初是她们执意要我演的啊,我被逼无奈才答应的啊。

能不能让别人代替我去演啊,我心里这样想着。虽然我们这一级不知为何女生特别少。除了我们班只有6个外,其它班也没多少,不过要是我态度够诚恳,应该能成功吧。

我好怕,我好怕我顶不住压力在舞台上露出马脚的下场,我好怕在舞台上怯场被千夫所指。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给郭艳辉打了电话。

【喂,是郭艳辉么?】

【嗯,怎么了,难道你练成了?那么赶紧喊我一声“姐姐”!】

【……我不想演了。】

【什么?名都报上去了,几百块的衣服都买了,现在才和我说不想演?】

郭艳辉的明显表现出了焦急的语气,其中夹杂着一点愤怒和质疑。

【那个……伪声实在太难了,我怎么都练不好。即使……我穿上那身衣服。】

【……】电话那头郭艳辉在沉默。

【……好吧,我在想想办法。毕竟伪声这技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要你在两个星期搞定太为难你了。】

我能感觉到郭艳辉有些失望和无奈。

【应该……能找别的班女生吧?】

【他们自己都不够用了,能借我们?】

【……好吧。】

【因为这是学生节目,老师也不能介入,被发现就直接取消资格了。我看看班里还有没有其它男生肯代替你把。】

【……】

【就酱了,再见。】

嘟_嘟_嘟_

我缓缓地放下手机,但是心里一直在责骂自己。

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真正的男人,但为什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到,还要让别人来接我的烂摊子?

班里一致希望我演的公主被我就这么拒绝了,以后,大家该怎么看我呢?会不会都不理我?会不会嫌弃我?

但是他们也有错啊,明明知道我是男生,还叫我穿女装,让我演公主。一般人都不愿意的吧。

这个周末,我一直都没练伪声,心里烦躁不安,只凭着电脑里装的几个单机游戏和做回家作业麻痹自己的内心。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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