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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如果一切重来

Chapter 1 如果一切重来

2014年。夏。忘语的房间。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衣柜,白色的床单,白色的书桌,还有衣架上的白衬衫……

忘语喜欢白色,当初从乡下搬到城里的时候,爸妈询问过他关于装潢的事宜,他说他的房间只要白色,除此之外别无所谓。

如今这一方白色的天地,祭奠着忘语的整个夏天。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干净的没有其他色彩,而对于忘语来说,整个人生,从此都了无色彩。

散落一地的照片,堆满了整个房间,照片上全是月落的身姿和笑容。一地的照片,仿佛搁浅在沙滩的贝壳,再也回不到大海的怀里。

绝大多数的照片,都是月落穿着校服时的模样,忘语还清晰记得,他们是高二的暑假里开始交往的,从此之后,有关月落的照片里,才有了忘语的身影,然而在学校的时间太长,出去玩的时间太少,因此合影也大多都是校服照。

高二的暑假,也是整个高中生活最后一段轻松的时光。在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忘语想在迎接高三前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一次在QQ上偶然的聊天,忘语对月落提到了自己的出行打算。月落说她也想去,想让忘语带她也去登泰山,去看大海,从中原一路向东行。

然而这种事,注定要遭到家里人的反对。忘语是没什么,家里人早已同意了,也没有提要带一个人。然而对于月落来说,却不可以,当告诉父母要跟一个男生出去玩的时候,父母当即表示反对。

后来,不知月落哪来的勇气,在出发当天,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在车站截住了忘语,表示要随行。忘语当时吃了一惊,知道真相后本想让月落回家去,奈何月落铁了心,赶也赶不走。

一个少年,就这样带着一个少女,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从豫东到齐鲁大地,横跨了一个行省。

忘语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泪水如开闸的洪流,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也浸湿了回忆。

“傻瓜,你还记得吗?在爬泰山的时候,从南天门之后气温开始变低,你说冷,我把外套脱下让你穿,你害羞的模样。”

“傻瓜,你还记得吗?在威海的沙滩上,夜风从大海上袭来,撩起你的秀发,吹动你裙袂的模样。”

“傻瓜,你还记得吗?去威海刘公岛,我们在岛上的沙滩的石头下捉螃蟹,你被石头上粘着的贝壳碎片划破手指的模样。”

“傻瓜,你还记得吗?从刘公岛坐船回威海市区,在夕阳下,云被染成彩霞,海鸥从身边掠过,发出阵阵鸣叫,你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夕阳,说,好美,我说,你也很美。在晚霞和落日的鼓舞下,我对着大海大声呼喊,月落,我喜欢你。你注视着我,过了好一会,也对着大海大声呼喊,忘语,我也喜欢你。那时的你,面朝大海,留下被夕阳染红的侧脸的模样。”

“傻瓜,你还记得吗?在我们离开三天回到蒲邑的时候,你爸拿着扫把怒气腾腾被我爸阻挡时你偷笑的模样。”

…………………………………

“傻瓜,你出来啊,为什么躲在照片里?!”

忘语躺在床上呢喃,任泪水无数次的流下,蒸干,再流下。脸上的泪痕,浸湿的枕头,诉说着无声的悲伤和痛楚。

“嘟嘟嘟——”,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信息发来,是司马玉的。“还在家吗?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你也要从伤痛中走出去不是?晚上咱寝室要聚一聚,你过来吧。小码头烤鱼店。来了打电话。”

忘语双目无神的扫了一眼手机,随手就丢开了。两天前,是月落的葬礼。忘语没有去。他一直不相信,不相信月落就这样离去。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孩子,妈妈知道你很伤心,但你不能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啊。你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忘语妈妈带着哭腔说道。爸爸在旁边安慰着妈妈。

“妈,我好想月落。”忘语在房间里哭诉。侧着身子,紧紧的抓着被子,覆盖在脸上。

“儿子,妈妈知道你很想月落。月落是个好孩子。妈妈也很喜欢她。也希望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但她已经走了,你要带着她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听妈妈的话,好吗?”忘语妈妈的眼泪也顺着脸庞滑下。有伤心,也有心疼。

“呜哇啊啊——”房间里只有忘语的痛哭声,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们还是让他再静一静吧。你去给那孩子做点吃的,一会我们再来。”忘语爸爸安慰忘语妈妈道。妈妈点头。

“孩子,妈妈去给你做点吃的,一会再来看你啊。”妈妈说完转身和爸爸离开了。

忘语依旧在痛哭着。

忽然,忘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坐起身来,穿好鞋子。来到书桌处,拿起纸笔,给父母留下了一封短信。

然后忘语便打开房间的门,向外走去。

“小语,你去哪里?”忘语爸爸在客厅坐着,问道。

“儿子,妈妈快给你做好饭了。你再等等。”忘语妈妈在厨房忙碌着。

“爸,妈,我出去一趟。去墓地看看月落。我好久没去看她了,她一定想我了。”忘语全然不管脸上的污迹,头发也乱糟糟的。

“那你记得早点回来。”爸爸道。

忘语推开门就离开了。

“你怎么让这孩子走了呢?!他现在状态很不好,如果出什么事怎么办?”忘语妈妈埋怨忘语爸爸。

“让他去看看吧。月落的葬礼他也没去。他内心一定很愧疚。说不定之后他就走出阴影了。”忘语爸爸解释。

蒲邑。墓地。

忘语找到了月落的墓碑所在。站在她的墓前。

“傻瓜。对不起,这么晚我才来看你。你的葬礼我没有来,你怪我吗?”忘语哽咽。

“我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今生今世永不分离。你怎么忍心将我抛下?!你一个人在地下,很冷吧?你也一定很孤独。因为没有我陪在你身边。”忘语呜咽。泪水再次滑落。

“傻瓜,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我知道你也很想我。我能感受到,你在天堂对我的思念。我们虽非一体,但我们同心。”

“你别害怕。我不会让你孤独一人的。我马上就来陪你了。你等着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忘语离开了,他去了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警察搜索了多日也没有找到他。

唯有家中的一封短信告诉人们,忘语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爸,妈,对不起。我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因为月落在呼唤我,她不能没有我。我去找月落了。忘语。”

短信夹在忘语书桌上的一本书里。

“如果一切重来……”时间轻轻的诉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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