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就看到现场一片狼藉,我赶忙加快了脚步向那边走去。
“哇~哥哥加油~”我听到脆脆的一声喊,顺着声音看过去,27号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双手做成喇叭状正对着28号喊。而28号正扔着一个纸巾筒。
“姐姐小心……啊~躲的好。”
这是什么情况……转头扫了一眼战场,我发现今天的情况比以往都恶劣,不仅是固体的垃圾,汤汁也都尽数被泼了出来。黄色的小米粥,黏糊糊的洒成一团。纸巾筒、水杯等日常用品也难得的都遭了秧。
是因为27号围观鼓掌的原因么……我叹着气走过去。当我走到离他们还有三米的时候,20号看到了我。只看了我一眼,她就像受到惊吓一样忽然僵住了。等僵硬恢复过来,她迅速转身冲进房间,砰的关上了门。
战斗就此结束。走廊忽然安静了很多,28号砸过去的土豆泥落了空,粘哒哒的糊在地板上。
“嗬……”他落寞的望着那块土豆泥。房门旁边,沾了灰尘的纸筒越滚越远。
27号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脸不开心的走了过来。
“干嘛这样看我。”我望着她问。
“哥哥你一来,姐姐就躲起来了。”27号撅着嘴说:“比赛就没有结果了啊。”
比赛?而且……本来也不会有结果吧。我头疼的想。
看看她仰着的头,我在她面前蹲下来,缓缓开口道:“这样的比赛不好。”
砰。20号房间里传来椅子翻到的声音。跟着吱呀吱呀的怪声。让我瞬间分了下神。再看眼前,一脸坦然的27号就像前些天,看着28号把花生米扔在自己身上那样。
“为什么不好?”27号扁着嘴问。
因为……空气中弥漫着有点酸的气味。我看了看一地的食物。
“会惹别人生气的。”我回答。
仿佛是为了给我作证,我的话刚说完,一个医护人员就冷着脸,拉着长长的水龙头过来了。
“就这里事儿多。”医护人员对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打开水龙头,对着28号和墙壁一顿猛冲。
我只好赔笑。潮湿的空气混着食物的味道,残渣被冲到开口很大的下水道中,地面重新干净起来。湿漉漉的地板上。少量的泡沫随着大股流水消失在下水道口。
“你也太异类了。”医护人员忽然对我说:“在这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正规医院的臭毛病该改改了吧。”
正规医院的臭毛病……是指所谓医德么?
我低下头,不去看医护明显是教训的神情。
水流声哗啦啦的充斥着整个房间,28号进房间去了。27号揪着我的衣角躲在我身后。医护叹着气瞟了我一眼,加重了语气,“别那么不识相。你这区已经没人想来了!本来这儿是W的班,听说你看不惯他?他还看不惯你呢。我说你干嘛护着这些病人,要我说他们连猪狗都不如。猪还能卖钱,狗还能看家护院呢。他们就只是活着而已。看看你……清洁个病人都要插手。哪个医护清洁的时候不顺手教训一下病人的?至于吗你,再说……”后面的话语被我有意识地忽略,只知道医护人员唠唠叨叨说了一堆,直到最后,他关上了水龙头。看了我一眼,“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不欠你什么。好自为之吧。”
“嗯,一直以来多谢了。……再见。”我的心跟着沉到了低谷,终于无可避免的到了这一步了吗。
门里透出的自然光把走廊照亮了一半。医护拉着长长的水龙头,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墙角。
“好自为之……”我喃喃着重复着他的话,看来这是他最后一次来帮忙了。医护全体打算孤立我,他也不能例外的。我带着苦笑耸了耸肩。
也许我要兼一份医护的职了?
看到我唇角的苦涩,一旁的女孩扯了扯我的衣角,“哥哥怎么了?”
……
“没事。”
然而站在这站多久也没有任何帮助。每天的垃圾大战;清理冲洗;病人们的日常监护;食物日用品的领取……我默默的边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边往回走。走到一半,被管理员拦住了去路。在狭窄的走廊里,不高的管理员站在中间,把来路封得几乎没有空隙。
“辛医生。”他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说:“这东西送不出去的。”他抬起手来把“这东西”递给我,淡蓝色的纸皱巴巴的被揉成一团,竟然是27号要我寄的信件。
“她的父母老早就搬家了。生了这么个奇怪的小孩,整个社区都沸沸扬扬的,他们怎么待得下去啊。”他说着把信按到我手里,“少做些无谓的事吧。辛医生。”
走廊的灯是坏的,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管理员耸耸肩走开了,留我一个人拿着信发愣。医生哥哥帮我寄信吧……27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以后她若是还这么说,我要怎么回答。
正发呆,后方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映着门里的光线。同事S手里拿着烟,晃悠着身子溜达过来。原来我刚好停在了他办公室附近。
“你小子站这干嘛啊?”S挑了挑眉,打量了一下我然后说:“让我猜猜……去寄信了?信被退回来了?”S边说边一脸挪移道:“真是烂好人。”
“我不知道寄不出去……”我揉揉额头,看了看他,“你也没说。”
他抽了口烟,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干嘛要说。”
“……”我抽了抽嘴角。不过想想他也的确没这个义务。手中皱巴巴的信纸粗糙的磨着我的手指。
走廊年久失修,几条手指宽的裂缝蜿蜒着爬上天花板。S站在我跟前慢悠悠的吞云吐雾,而我心里沉着一堆事,默默的站在那。
“听说你和那堆医护闹起来了?”同事S忽然说。听他这么说我愣了下,然后点头,“嗯……算是吧。”
“事儿真多。”同事S露出鄙夷的表情,他明显知道了很多,也是一副教训的口吻,“打人就打人,又不是打女人和小孩。男人怎么会吃不了这点委屈啊。”说着S还拉开袖子,手臂上一截深长的伤疤就躺在我面前,而S的脸上却是骄傲,“伤疤是男人的证明。哪个男人能不受点伤。”
头顶上的灯撕拉的闪了一下,看到我惊愕的眼神,S一脸不屑的说:“你小子就是个娘娘腔。简直和Q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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