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烟在角落里靠着墙倒立，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她捏着逆羽之霏的空间球放到嘴前，大张着嘴给它来了一手醍醐灌顶……不，是提壶浇花般的气息熏陶。
一边正在镖着空战牌的三人循声看去，纷纷露出“这傻子今天又在抽什么风”的表情。
纠正，蔻塔拉脸上的是花痴式的姨母笑。
顺便，空战牌只是某种奇怪的飞来飞去的牌类游戏而已，无需在意。
再次顺便，三人当然指弎瞳免，蔻塔拉和我啦。
尘烟制作完之前提到的能绑住我的绳子后，又用边角料的幽灵马鬃毛编了副手套。
拜此所赐，我也可以以幽灵之身对两位少女上下其手……咳咳，老夫当然不会做这种事。
蔻塔拉就那么挂着姨母笑开口了：“烟桑，你在做什么？”
“想试试用舌头顶球。可能会冒犯到这两位，所以正在和舌骨还有球商量。”
尘烟一脸平淡地说着令人无法理解的话。
“那么，它们怎么说？”我的声音从一旁书柜顶端的留声机中传出。
尘烟为了让两个小屁孩也能听到老夫那低沉性感的声音，动用我学历低所以没能理解的某种共振原理，在老夫的声带和留声机之间用法阵建立了联系。
那法阵现在就在我脖子上，看起来像是纹坏了的纹身。
尘烟用抛硬币的方式抛起那颗球：“球倒是很爽快，喘着粗气就一口答应了。”
她在球到达最高点时跃起，双手如捕蝇草般夹住球，优雅落地。
接着摆出一脸怨念的样子。
“舌骨它让我多读点书。”
弎瞳免试图理解她的话无果，只好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手牌。
我反应过来：“那本书？”
尘烟重重点头：“那本书。”
“那个，你们在说什么？”蔻塔拉看到我们莫名其妙地达成了共识，一时有些慌乱。
尘烟哒哒哒一路小跑，跳到了书柜的顶端，倒挂着开始翻找。
“就那本看起来像是诗集的书啦。那是个预言家写的预言合集噢。”
尘烟说着，抽出一本厚厚的精装本：“就是这个！”
留声机的喇叭正对着她的右耳。只要我想，随时可以大吼一声把一脸喜悦的丫震下去。
那本书名为《硫达里克诗集》，作者毫无疑问，硫达里克。
尘烟在纸上刷刷刷涂写着一大串意义不明的线条，用一条长长的弧线把它们连成法阵。
法阵中最为意义不明的右下方，显现出不规则的星芒。
“第163页——会是什么呢？”她一边念叨着一边翻着书。
163页变了，毫无疑问。我之前趴在尘烟肩上和丫一起看这本书时，这一页并不是我现在看到的这样。
之前我看到的是一幅跨页宗教图，也许又不那么宗教。
三个从脊椎中钻出光环的**着的天使交织在一起，那一幕圣洁的画面，那一块块圣洁的胸肌，让我这圣洁的生灵无法忘怀。
现在只有字，以及这些字拼凑出的一首疑似短诗。
而原本与163页共同组成这一幅图的162页，现在只绘着一条翻车鱼。指向它的对话框中，写着“光子鱼雷，好吃。”
过目不忘的尘烟毫无疑问是注意到了，但她从不去在意自己注意到的事。
她开始念了，不明觉厉的弎瞳免和蔻塔拉，还有发不出声音不然早就开闹的我，三个没有主动权的家伙静静地听着。
石塔的正下方是鼠王的道场
鼠王倒入一箱蛇尾熬成浓汤
护卫鼠的翼膜掀起风暴
食尸鬼却啃着尸骨不慌不忙
独眼巨人的探照灯下
双脚间散开的光斑中央
无尾蛇缠绕着长眠的墓主
嘶嘶叫嚣着 蛇信冰凉
“就这样，念完哒。”
尘烟砰一声关上书，双手隔着书成合十状。
“这什么。”弎瞳免率先发问。
“是些我没法猜的那部分的提示，还算不错吧。”尘烟眯着眼奸笑。
“？”弎瞳免仍是不解其意。
“过那么三五小时，你明白啦。”尘烟把书向着我脑门砸来，书带着破风之声嵌进书架上的空隙里。”
她转向黑暗的角落里，两枚奇异的光点忽闪忽闪，以相同的频率上下晃动着。
刚才为了营造气氛，我把灯关到只剩一盏台灯。当然，不是红台灯。
房间里除了我们四人的一切都湮没在黑暗里，包括那没结束就被遗忘的空战牌牌局。
总能听到牌局的方向有着手牌们幽怨的低语传来，一定是错觉。
不知何时，黑暗中的房间角落多出两个光点。
最先注意到的蔻塔拉正想说话，却被正念着疑似短诗的尘烟那家伙，以食指放在嘴边的“噤声”手势堵了回去。
她就只好那么盯着角落，连对这谜一般的“疑似短诗”的吐槽都忘了。
在被光点注意到的三人的视线，以及根本没法注意到的一鬼的视线下，光点一滞，停止了晃动。
“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瞎点头，你真的听懂了吗？”尘烟一指身后的墙面，我会意，迅速带上手套开灯。
然后这仨就闭上了眼睛，一时睁不开。
对于刚才还在黑暗环境里的他们应该的，我开了所有的灯嘛。
墙角是一只蝙蝠，准确地说，是尘烟见过的那只叠影蝙蝠。
它把尾巴刺进墙面，就那么倒吊着偷听。
大概是听得兴起，作为一只蝙蝠却像文学爱好者或是古时候的书塾老师那般开始摇头晃脑。
现在丫被刺目的光线晃得睁不开眼，用那骇人的镰刀状翅膀挡着眼睛，发出不知为何特别凄惨的吱吱声。我没虐待你啊。
睁不开眼是应该的，这边的三个家伙也还揉着眼睛呢。
啊对了，别在意蝙蝠的眼睛是摆设什么的。
那是常识，而叠影蝙蝠这东西是菲维拉小说里的造物。如果它真的是叠影蝙蝠的话。
在强光下我才发现，不速之客可不止这蝙蝠一个。
一样是在逆羽之霏里见过面的那只影影犬，正因为尾巴被天花板上用作出口的小窗户夹住而吊着。
在黑暗中没被发现，大概是以为它与全程瞪着眼睛偷听的蝙蝠不同，因为恐惧而死死地闭着双眼，靠着一身黑皮融进黑夜里。
三人已经缓过神来，怪叫着冲了出去，蔻塔拉甚至拔出了匕首。
叠影蝙蝠吓得一张黑脸都变白了几分，忙抽出长鞭般的尾巴，原本扎根的孔洞周围，墙皮簌簌落下。
它挥舞着翅膀，几道黑光绕着那只笨狗切开了窗户，长尾卷着影影犬逃之夭夭。
蝙蝠所在的墙角和灯的开关所在的墙角，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就算是能够高速飞行的我，反应过来时也已经迟了。
支离破碎的窗框周围，夜色沿着出口中渗进暗格里。
我们只能望着出口下方的碎玻璃发愣。
蔻塔拉以装弹般的细致与嚣张收回匕首，恨恨地说：“下次再进来就吃了丫。一串蝙蝠串，一锅狗肉煲。”
啊，感谢你提供的又一个思路。的确，除了发愣，还能放狠话。
渗进来的夜色中，貌似混进了几声阴笑。
三个有实体的家伙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为了配合这仨，抖了抖头毛。
我们眼前一黑。
一黑结束后，眼前除了黑的不剩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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