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稍微有点阴沉呢。
今天巡逻结束之后去酒馆转转吧。
说来明明酒馆里有个极其美艳的老板娘是那么有名的设定,组织里的酒馆老板却是个肌肉糙汉,不觉得很奇怪吗?但好像组织里的人们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去问的话会被嘲笑的吧。
说到底,我在几天前还只是个常识崩坏的死宅而已。
看看小说,啃啃漫画,叼着烟捏捏黏土小人。生活悠闲而不富足,沐浴着亲人的叹息荒废人生。在啃老的罪恶感积攒到决堤的时候,我终于决定,去找个工作。
结果可想而知啦,处处碰壁的我还是没有感到绝望。废话吗,没经历过绝望怎么会变成啃老死宅呢,至少据我所知,那些死宅们越颓废就越有故事。
我一直认为,死宅啃老族其实就是一个个未被发掘的移动素材库。那些创作者其实只需要付出一本漫画的代价,就能换到一些稍稍加工就能成为一部小说的,浸透着世事艰辛的故事。
当然,得承受住对方在一个弥漫着浓烈烟草味的,脏乱的小房间里,一个不修边幅,穿着背心大裤衩的大叔向你哭诉他的悲惨际遇这样一种折磨。
好像,扯远了呢。总之,经历过真正的绝望的我,是不会被求职失败这种小事打击到的。
之后我到处乱逛时,发现了这片奇怪的建筑群。明明不小的地方,却始终没人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来往的人也是少得可怜。
我站在大概两米多高的铁门外向内张望。栅栏内的建筑物被浓雾笼罩着,呈现出阴冷潮湿的质感,让人怀疑里边正干着魔物饲养之类的勾当,偶尔来街上抓个倒霉蛋当饲料什么的。
正中央的高塔,想必正饲养着双翼展开便能遮天蔽日的魔龙,待得时机成熟之时,便放出来搅这世界一个天翻地覆。
就算只是想象,我还是哆嗦了一下。
正打算往回走时,我被叫住了。
“喂,那边那个。”不带感情的冰冷声音。我循声望去,一个体格健硕的高大男人正满脸戒备地盯着我,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
我慌了神,然后——
回过神来,我已经是这个杀手组织的一员了。好像是因为当时实在是过于慌张,手忙脚乱之间,某个动作碰巧对上了这个组织贴在小巷子里的招聘启事上的暗号。
“在乱七八糟的动作里混入我们的暗号,就算被人看见了也只会以为你是个神经病,真是有想法。我们正需要你这种人才加入。”那个壮男是这么说的。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报以尬笑。
在轻轻松松通过了一系列考核之后,我在那个壮男的惊叹声中加入了这个名为“赤色真理”的杀手组织。
在考核的最后,壮男考官如梦方醒般向我问道:“话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斥恒。”我好像很久都没有说出过这个名字,也很久都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叫我了,一时有些恍惚。
“好的。那么,我这就把你的资料上报给老大了。如果他也同意的话,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壮男说着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补充,“当然,基本是能过的啦。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你素质这么高的新人加入了。”
可我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组织到底要做什么——我本想叫住那个考官问问,可是他已经融进了浓雾里。
自那之后几天,我都是在巡逻中度过。说是巡逻,其实也就是看看各个设施有没有什么异常之类的。这一点上真是意外的朴实啊。
之前我很在意的那个,可能养着魔龙的高塔其实是组织头目的住处。那个总是见不到人的,位于组织最高点的男人,也住在组织最高点的高塔顶层。
高塔的旁边开着一间只服务组织里的人的小酒馆。酒馆老板是个胸毛肌肉糙汉,总是在其他人豪爽的笑声中抱着大桶猛灌。正如我之前说过的,我的某个小小的幻想破灭了,连残渣也被狠狠碾碎,嵌在了不知是谁的鞋底纹路中带到了远方。
也正是多亏了这个地方,从其他人的闲谈中,我终于了解到这是一个杀手组织。接单,杀人,拿钱。普通而又流程化的工作程序,在某种意义上算是简单的了。
嘛,总之也算是一个工作了。这种误入虎口却不打算逃离的自如感,好像也不坏。
反正,曾经还不是死宅的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了吧……
大概是巡逻时想东想西的报应,我狠狠撞上了钉在一大片空旷场地一侧的木桩,向后倒去。
我双手向后撑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木桩。上面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划痕、爆裂痕、弹痕一类,甚至还有灼烧的痕迹以及嵌在木桩深处的碎冰渣。
这儿貌似是组织的训练场,不过这几天来都没见有人用就是了。话说,组织里原来是有魔法师的吗?
反正也走得差不多了,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吧。我双手一软,直接平躺在了地上。
雾还是很重。组织根据地上空的天,总是灰蒙蒙的。我想着不如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
然后就下雨了。
起初只是一点点的小雨,虽说水滴都还蛮有分量,但是实在是过于稀疏。我仍旧挺尸般一动不动。
这愚蠢的世界,以为这样就能撼动我颓废的决心吗?
然后雨就越来越大了。每一颗雨点都带着十足的冲击力,而由这样的水滴组成的弹幕正冲破空间的阻隔密集而来。
……这世界已经不掩饰对我的针对了吗。
面对世界的针对,我还是怂了。说到底,我们死宅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唯有放下尊严比谁都快。啊,如果有哪个死宅自认是例外,我道歉,考虑不周。
我呜哇哇乱叫着跑到了最近的建筑物。那是一间破落的小屋,门外的台阶上早已覆满青苔,构筑出这房屋骨架的砖块也大都爬着裂痕,有些甚至已经被抽离。
这症状我知道,骨质疏松嘛。
话说,这里是不是有点眼熟?这房子的屋檐实在是太小,我尽量贴近这间小屋,然后扒着窗子往里面看。
屋内空空荡荡的。该有的家具一样都没有,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正因为如此,屋子中间的东西就显得格外刺眼。
一只小熊玩偶。大概到我膝盖高的一只穿着西装的,通身纯黑的小熊玩偶。它正俯下身,凝视面前的马克杯。
杯子很脏,里面什么都没有。
是了,是这里没错。这里是我很在意的那间,据糙汉们说是闹鬼的房子。每天来这里时,屋内的物品都会不一样,而屋里积满灰尘,根本没有人来过的迹象。
今天的格外诡异。我屏住呼吸,凝望着那只绅士一般的熊。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它在我面前栽倒,突出一块的鼻子埋进了马克杯里。
装作没看到就好了吧?我颤抖着转过身。
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团白白的物体,漂浮在空中。存在感实在太强,我下意识和它四目相对。
是只挂在屋檐下的毛绒兔子,穿着和熊一样款式的西装,不过是更加显眼的纯白。
问题是,我刚才因为死命盯着屋内的玩偶熊,精神高度集中之下听觉应该会比平常更灵敏才对。而我自刚才以来,除了雨声就没有听到过其他任何的响动。
我来的时候没有这只兔子,那么显眼的纯白,我不可能看不到。可是,究竟是什么,能在我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挂上这只兔子?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疑问,兔子以一副要回答我的问题的样子缓缓张口。
我相信着,不如说我期待着,这只兔子会给我回答。
“砰。”突如其来的爆裂声让我吓了一跳,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脚边。
我挣扎着抬头望去,兔子的嘴里正冒出硝烟。
兔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翘起。在被挂着的情况下,它依然能正视着我。
“呜哇啊啊啊啊啊!!”我被内心汹涌的恐惧感所驱动,不顾湿身的后果冲进了雨幕里。
我不敢回头,只是拼命狂奔。置身雨中,雨滴的响声比檐下更大,更没有真实感,更像是置身于澎湃的浪潮。
不知跑出了多远,我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胃中翻腾着,我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前方不远处是酒馆。白天歇业,但我现在需要的可不是酒啊。屋檐,屋檐就够了。
我走到酒馆前,把占地方的,用粗犷的粉笔字写着“今天没有活动哦!想要蹭特价的还是算了吧!因为我们根本不收钱嘛哇哈哈哈哈!”的牌子往旁边一推,就地坐下。
和着雨声,我也渐渐平静下来了。我回想起刚才的状况,这才注意到刚才掉在我脚边的东西是什么。
一卷小纸条。那只兔子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友好的举动,伴着爆裂声和硝烟出现的,只不过是一小卷没有杀伤力的纸条而已。
这样想来,它只是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那么,不去看看就跑路,是很失礼的吧。
一路上没有停歇地跑到这里,腿已经很酸了。呼吸倒是已经回复了不少,我拖着疲惫的步伐向那间小屋走去。
没有看到那团晃眼的纯白。我走近那间小屋,还好,纸条还在。
鬼使神差地,我在展开那张小纸条前,先往屋内看了一眼。绅士熊已经不在了,地上仍旧积满了灰尘,就连它曾经坐过的地方也没有留下痕迹。
屋内空空荡荡,就好像它本就该是这副模样一样。
我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展开纸条。明明只是一会儿,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纸条上是一行清秀的小字,外加像是后来加上去的四个歪七扭八的模糊字迹。
“赤色真理将在两天后不复存在。”
“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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