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命运之人,将被魔鬼刺穿在地狱的烈焰当中,谱写悲剧的终章】
这所谓的命运其实就是指不断重复上演的历史,《创世神录》用上亿字的篇幅介绍了这漫长命运的全过程,直到现在,也有专业人士负责将这本古老的书续写下去。
听起来复杂,但介绍起来很简单。先是一个不怕死的勇者出现,打败了魔王的爪牙,杀了魔王,迎娶漂亮的公主,最后当上了国王,亲信们也成为了皇族,走向人生巅峰,接着新任魔王出现,召集新的爪牙,新的勇者也跟着涌现……这,便是命运。
漫长的历史岁月一直在不断重复相同的故事,随着实际情况的改变,最后斩杀魔王的勇者也大相径庭,异界勇者,除魔勇者,单手剑勇者,脏手勇者,以及……饿狼勇者。
很显然,库奇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就和第一代斩杀魔王的饿狼勇者库奇一样,步入了属于自己的命运。但看他那副稚气未脱的样子,想必还没有察觉到自己是一名勇者的事实。
但就算是勇者又能怎样?为了以防万一,我可是事先准备了秘密武器的!那就是手上的这瓶香水!
“哼哼,库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不是普通的香水,而是犬妖奇勒米炼制出来的一批廉价香水,又名——爆裂式溅射范围剧毒型魔导道具!”
库奇俯在地上歪着头一脸茫然,而场下一些知情的观众倒吸一口凉气,起身就想往场外赶。但已经太晚了,我轮动手臂,一撒手,危险的炸裂物便被抛了出去,命中库奇的脸部!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库奇捡起香水瓶,看了看,丢在一旁。
这时我突然回想起昨日在奇勒米那里买香水时,奇勒米面带微笑,竖着大拇指对我说的一句话:“放心吧殇姑娘,这一次我加固了玻璃瓶的硬度,汪!”
为什么在这种时刻特别可靠啊!
“如果时间拖太久我也会被开除的,所以失礼了,殇大人。”
库奇像狼一样匍匐着,突然双手双脚往后用力,整个身体向前窜了出去。真不愧是猎户家的孩子,攻击姿态与野兽捕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双手扑向敌人,而那副钢牙早已瞄准敌人的喉咙,嘴内猩红的法阵浮现出看不懂的符咒,如此致命的攻势,真令人为他的敌人担忧。
诶等等,他的敌人不就是我吗。诶诶诶!扑过来了啊!
“沙傀儡护驾!”
扑向猎物的库奇不会注意到空中待命的灵魂结晶少了四颗,但他注意到一股浑浊的沙土混入他的视线,挡在了我的面前,库奇一口咬下去不仅没有咬到猎物,反而吃了一嘴沙子。
库奇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惊讶的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沙土从天花板的缝隙中往下渗出,凝聚在我的面前,逐渐汇聚成了巨人的上半身形状。
他要面对的敌人不再单单只是一名傀儡师,又多出了一只由沙土构成的庞然巨兽。魁梧的沙傀儡双手撑着地面,庞大的身躯将我和库奇阻隔开来,光是那根粗壮的手臂,就能将人像虫子一样捏死。
而这只强大的傀儡仅仅用四颗灵魂结晶和一堆沙子就能造出,真是方便,但我还是有个疑问。
“喂,为什么你只有上半身,你下半身呢。”
沙傀儡扭过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我,左手指着天花板,右手拍着地面,然后耸了下肩,果然强迫沙子说话有些困难,我姑且理解成如果用太多沙土做傀儡的话会导致这地下场所崩塌。
“库奇~现在知道实力的差距了吗?永远不要低估傀儡师的潜力,现在投降,我就当无事发生过。”
我等待着库奇的回应,却只迎来了沉默和新一轮的进攻姿态,既然他那么忠臣基维瓦,我就也没有多余的耐心可以留给他了。
“沙傀儡,随意攻击吧。”
沙傀儡挥动一支手臂,带起一阵沙暴,整个场地的空气污染等级上升了两个层次。一拳捶向库奇,这只初出茅庐的小狼羔妄图用双手抵住和他身体一样大的拳头,双腿被沉重的压力打进地面,并越陷越深。
他身体的硬度令人钦佩,但他不屈的意志令人可笑。我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想法,这家伙真的是勇者之一吗?第一代魔王难不成是被勇者咬死的不成?但就算他真是勇者,他的命运也到此结束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沙傀儡是不是比刚才小了很多?刚才还是个头顶天花板的庞然大物,现在怎么就只有正常人的两倍大了?而且……貌似越来越小了。
观众们越发激烈的欢呼声使得我不得不再次注意战斗的场面,刚才单方面碾压的局面发生了扭转,库奇死死抓住沙傀儡的手腕,钢牙咬住了它的手指,浑身的沙土顺着手臂源源不断涌进库奇的嘴里,因为身体的流逝,沙傀儡的行动失去了控制,完全无法阻止库奇的行为。
最后,沙傀儡不见了,场地上只留下一摊散沙,库奇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抬起眼看向我,嘴内的法阵由猩红色变成沙尘的土黄。
沙傀儡被吃了?我完全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事情,一个人吃一吨的沙子已经够不可思议的,那里面可还包含着四颗灵魂结晶,那些灵魂在还没安息之前就被消除了,这不符合逻辑。
基维瓦透过魔法水晶看到发生的一切,并用嘲讽的语气解答了我内心的疑惑。
“殇……我听说了你傀儡的事,真是遗憾……可你要知道,库奇可是我这里最好的饕餮魔法驾驭者,反正你也不知道饕餮魔法是什么,啊哈哈哈……”
由于战局的逆转,观众们将热烈的赞扬欢呼声送给了库奇,我虽然不知道库奇嘴里的是什么魔法,但我知道,我现在需要更多的傀儡。
心有灵犀的灵魂们读懂了我的需要,顷刻间空中的结晶少了一半。
库奇也似乎放弃了之前的战术,换成一步一步张着嘴,向我逼近。椅子,桌子,餐盘,饮料瓶,这些被附了灵魂的物品撞向库奇,但都被一口咬的粉碎,连同物品里的灵魂,一起被消灭了。
屎臭味的靴子,屎臭味的帽子还有屎臭味的手表,这些东西他也下的了口,就连下水道的井盖也被他咬了个大洞。下水道井盖?哦,难怪会有那么多屎臭味的东西。
但当他站在我面前时,不再有任何物品试图阻止他,我看向四周,围绕我的灵魂结晶们竟因恐惧而在颤抖,我从不知道灵魂也会害怕,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从容面对并解决它,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所以,所以我没有什么好怕的。
“已经没有可以利用的傀儡了,不是吗殇大人。”
我听到库奇的话,心脏突然一紧,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对劲,我的心跳在加速,后背慢慢潮湿,全身的神经只能感受到麻木的冰冷,视线不知道应该看他的眼睛,还是他那副坚不可摧的钢牙。
“基维瓦大人特意向我嘱咐过您的傀儡术,在这种封闭的地下环境,没有可以用来制作傀儡的合适素材,如果过度使用沙土的话,就会导致塌陷,也就是说,殇大人现在无计可施了不是吗。”
无计可施?不应该是这样的,自从进入奥斯维辛,当上贵族,开了自己的尸体店以后,我就没有被逼入绝境过,也不可能再被逼入绝境……但我为何会如此恐惧?总不会是……勇者的缘故?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间内,那副钢牙贴向了我的面庞,仅仅眨了下眼,我的眼前出现了幻觉,我看见一匹凶猛的饿狼扑在我的肩膀,那一张血盆大口即将咬下我的头颅,在狼喉咙处的法阵上,我看见自己的脸,一张无助可怜,将死的脸闭上了眼睛。
【勇者将打败魔王的爪牙】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命运吗,明明只是个贫民窟来的小屁孩,明明是不可能输的比赛……不甘心,现在的我就像是两年前躲在地窖里的自己一样,抑或是四年前将被家人处死的自己一样,一样的可悲。为什么我会想起这些?就像是个反派在最后要被洗白一样。
钢牙咬合了,冰凉的触感停留在我的鼻尖,缓缓睁开眼,钢牙在离我的皮肤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停住了。库奇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欢喜,用两根手指敲打在我的额头,一个转身退开了。
“抱歉吓到你了殇大人,您已经输了,麻烦离开吧,基维瓦大人那边我会解释的。”
观众们用掌声欢庆着库奇的胜利,虽然输了比赛,但脑袋还在脖子上真令人开心,真想不到我竟然因为大意差点死在这里。不过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只是……
我已经没有耐心陪基维瓦玩游戏了。
“库奇,跪下。”
“殇大人,胜败乃兵家常事,请不要因此伤了和气,相信基维瓦大人也……”
库奇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我好像变高了,不,是他的双腿在无意识中,跪在了地上。
“就像你说的库奇,轻松愉快的画风是时候改变了,因为我的耐心被你们耗尽了。”
库奇现在说不出话,他蜷缩在地上捂着头,忍受着浑身的剧痛,接着开始呕吐,将他刚才吃的早餐,都吐了出来,不要担心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毕竟,一个肉体无法容纳两个灵魂。
场下的那群贱民也终于安静了,喊来喊去吵死了。基维瓦似乎用魔法水晶又说了堆攻击我的话语,但谁会注意他。我剩余所有的灵魂结晶,冲向了他可爱的观众们。
战斗时用的激昂音乐没有人去关一下吗?不过也被全场鬼哭狼嚎的声音覆盖住了,根本听不到。那些之前还兴致勃勃看比赛的妖族们现在都在彼此的身体上翻滚着,一些老人小孩以及女士直接疼到昏阙,地狱?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这,这是什么殇大人……”
真想不到他在被侵占身体控制权的过程中还有体力说话。
“你不是说我在这种环境里找不到做傀儡的素材吗,别着急,等你对我言听侍从的时候,就知道我有多少素材可以用了。”
“您……您可以将活人……做成傀儡?”
“呃,我有没有提过永远不要低估傀儡师的潜力?”我背着双手,微笑着回应他道。
然而,库奇再一次的令我惊讶,他用手肘撑着地面,挣扎的站起身来,仰天怒吼了一声,那负责控制他身体的灵魂竟被其自身强大的意志逼出了体内。
库奇体内的灵魂似乎被我的傀儡术激怒了,库奇的眼睛通红,恶狠狠的咬紧牙齿,双手就像兽爪一样勾着,整个人陷入疯狂,失控的扑打着周围的空气。
接着,他注意到了我,凶神恶煞的神情已经不属于库奇了,现在的他已经成了无意识的野兽,所以……也绝对不可能像刚才那样放过我了。
他愤怒着,饥饿着,朝着我迈出一步,“啪嚓”一声,踩碎了一瓶香水。
刺眼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迫使我不得不闭上眼睛,捂住双耳。等我再次睁开眼时,半个场地都被炸没了,好在赛场的正下方没有观众,否则一定会被炸碎的石块砸死一群。
而库奇正倒在下方的废墟中央,浑身炸成黑色,黑炭色的钢牙不再闪亮,嘴里还冒出一缕黑烟。
经过这次交手,我深信库奇的命运绝不会止步于此,但愿他早日康复,另外……向伟大的犬妖炼香师奇勒米先生致敬。
这边的战斗算是结束了,那些被灵魂结晶折磨的观众们也安静了,一个个呆如木鸡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等候着他们的主人下达命令。
我不会让他们一直当傀儡下去的,毕竟我也不想承担这么多责任。不过现在,我需要他们帮我做一件事。
扫视着我的傀儡大军,内心难免有些暗爽,我站在一个比较明显的高处,大声的命令他们所有人道。
“你们这群贱民听好了,五分钟之内去把基维瓦抓到我的面前!另外,完成后都给我忘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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