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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境

第一章 梦境

今天的星星好美啊……我独自一人漫步在青年路上,繁华的街道,无数的霓虹灯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亮,视野中浮现一个个迷人的光晕,街道上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每个人的脸上都散发着幸福的微笑,互相打情骂俏的情侣,背着孩子的父亲、搀扶着母亲的女儿、钩肩搭背的朋友……我喜欢这样的光景,每个人幸福地生活,每个人脸上都有幸福的微笑,每个人一生中都不会遭遇不幸,每个人生命中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亲情,爱情,事业,家庭。我是这样希望的。别人的幸福能够使我的心底洋溢着感动,如同夜风般荡涤我的心灵。

……伪善者……

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

我本能地知道这个声音是来自哪里,于是我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伪善者……

这里是一处偏僻的小巷,如同被城市遗忘的角落,是光明无法到达的地方,带有铁锈甜腥的清冷空气从幽黑的巷口呼出。我走进小巷,借着巷道里微弱的光芒,看见一个与城市格格不入的人蹲在地上。

那是一个乞丐,身上只披着一件破破烂烂沾满污渍的毛毯,头上带着破旧的布帽,看不清是男是女,这个人蹲在这里,没有人注意,没有人发现,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如同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样,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啃些什么东西,估计是生土豆,烂菜叶这类的,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恩……这个画面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究竟是哪里呢?我看着他的背影,隐隐约约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究竟是哪里呢?我拼命地回想,可是怎么也想不通,可是越走近这个身影,心中的悸动就越来越强烈。

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到我,于是我慢慢地探出头,视线从他的肩膀上越过,投射到他手中正在吞食的食物。这一瞧,立即让我浑身僵硬,冷汗直冒。

这个人是个杀人犯,不,说是杀人犯或许太轻了。这个人应该是变态杀人魔……他竟然……他竟然在吃人肉,他正在捧着一个人的小腿疯狂地啃食。

他把嘴唇缓缓的靠近小腿,用鲜红的舌头舔舐,然后张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用力一咬。血水飞溅,原本附在腿上的肌肉消失了,露出森森的白骨,在齿痕周围的肌肉剧烈地蠕动。乞丐咀嚼,吞咽,“咕噜咕噜”喉咙不断地收缩。血水从他的嘴角漏出,但是他毫不在意,继续啃咬……

我在他的旁边默默地看着,我不知道那是我的心底酝酿着何种情感,或者说什么情感也没有,或者说是被突如其来的血腥震撼得头脑一阵空白,或者说是仅仅只是在观看人类最基础的本能——进食,和平常吃饭喝水没什么不同。这两种互相矛盾状态在我的脑海里冲突,碰撞,我的感觉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

“咔叽。”

又一声啃食,血水甚至飞溅到我的脸上,冰冷的液体使我的大脑瞬间回归清醒。

我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离开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家伙,城市这么大,我和他今后几乎不可能再见到。可是当我转身之后却发现,原来通往光明的出口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堵黑漆漆的墙壁,刹那间我的大脑一阵眩晕,因为这是不可能的,我的退路已经完完全全地断掉了。

这里我能够看到两边楼房二楼窗户还散发着昏黄色的光亮,漆黑的人影在哪里闪动,远处似乎有犬吠声音传来,我感觉我的日常离越来越遥远。

乞丐站了起来,我感觉他的身高和我差不多,在他的脚边,已经被啃光的骸骨静静地躺在哪里,布帽的边缘遮住他的大半张面孔,使我看不清她的相貌。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他,在这里我无处可逃,我的心底升起无法言喻的绝望。

“你是谁?竟然吃人肉,你还算是人吗?”我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或许这样的吼声能够为我带来一丝勇气,以至于我不会当场疯掉。

我会死吗?我肯定会死的,我会被杀死,我的血会被喝光,我的肉会被啃尽,我怎么可能不死?

“伪善者。”乞丐的声音沙哑,如同破风箱一般。可是这个词也让我确定之前在我脑海中回荡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她是谁?为什么吸引我过来?伪善者有什么意义?是在说我吗?我伪善吗?我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够辛福,我有错吗?种种的问题在我的脑海中如同循环曲一般播放。

乞丐把头上的布帽揭开。

这一刻,我看到一生中最令我吃惊的事,我的耳朵里如同响起无数的巨雷劈打的声音。这个人为什么看着那么眼熟?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记忆喷涌而出,这个人是谁?我应该没有见过的。我的这个身体应该没有这个人的任何的记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为什么会认识她?

她是谁?她究竟是谁?

她是来自未来的亡灵,她来找我了。

过去,我每次站在镜子面前我都能看见她,每次我经过路边的水潭前,我都能看见她,每次别人给我拍照片时,我就能看见她?

她是谁?

我想起来了。

她是伪善者。

她是……我。

这个吃人的,恶心的怪物……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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