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世界,圣域,又或者别的什么。名称其实并不重要。
它不是另一个世界,或者另一个星球,而是一个和表世界互不相干的空间。两者之间没有绝对关联,最初是如何被发现?又是如何被连结起来的?
根据少数可信纪载的说法,里世界被公认为一名异能者的造物,目的不明。但,如此庞大的世界怎么可能由人力所能达成?再强的异能者也不行。
能够办到这种事的,也只有神了吧。
而神在创造里世界的时候,似乎还附带了一个小玩具……
“天尊战争为百年一度的大型仪式,由五十组祈祷者组成,最终生还者即为胜利者。你我参战的这一届为第十一届天尊战争……”
“参战方只能由一名伪域人和一名圣域人组成。一般来说,参战者在此之前就会决定好心仪的搭档,我原先的人选比你强多了,因为出了点麻烦,才被迫选择了你。”
“他死了。”
“总之,我们的劣势极大,敢於主动参加天尊战争的异能者都必然有着顶尖实力,比如我,但很明显,相比其他队伍,我们的战力只有一半……”
阎小河醒了,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酒店房间。
浑身精神抖擞,意识却疲惫依旧,脑海里回荡着扎朵丝的话语。然後,下意识地催动了界质。
果然不是梦……也对,怎么可能是梦呢。
阎小河盯着违反重力漂浮於空中的白色长刀,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是他刚觉醒的异能,霞刀飞霜,此时正随着他的意念灵活舞动,隐约散发着森冷寒气。
突然获得了神奇的异能,更被卷入这场不可思议的天尊战争当中,让他无法抑制地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如果世上从来都存在着异能,那么他十七年来所生活於的日常,又算什么呢?
一场笑话,又或者那其实才是一场梦?
在异能者眼里,金钱、权利、名声……普通人所追寻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普通人就活该只能做为无知的下等生物而存在吗?
阎小河不愿如此相信。
一点也不。
这时,黑发女子从一旁的隔间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正以一种莫名的目光审视着他,看得阎小河有些毛毛的。
“你的母亲离开了。她已经了解你的处境,让你别想太多。”
“怎么可能别想太多啊……”
阎小河头痛地苦笑。
“而且,她会这么说,就代表她也是一名异能者,对不对?”
“是的。异能为剑,并且实力至少为三阶以上。”
扎朵丝回忆着。
“意识相当不错,那是在生死间锻练出来的本能。你和她生活了这么久,不可能一点也没有察觉。”
“果然吗……?但她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白领啊……身体还这么虚弱……”
阎小河近乎挣扎地呢喃,抗拒着这件事实。
“体质不是异能者衡量战力的指标,界质才是。”
扎朵丝淡淡盯着他。
“况且,她能够正面抗衡我二成的力量,这还叫虚弱的话,你差不多等同於病入膏肓。”
“妳和她战斗过!”阎小河又惊又怒。
“理所当然。”
扎朵丝却不以为意。
“这样的试探是异能者之间打交道的方式,比言语有效得多。倒是她身边那个女人,有着近五阶的实力。”
“是瓦尔薇雅·莱尔妃吗?我身边竟然存在着这么多异能者,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阎小河面色复杂地轻叹一声。
瓦尔薇雅是他母亲的上司兼好友。两人总是形影不离,有点过分亲密的嫌疑。
“对了,妳刚才怎么没把我叫起来?我有些话想当面问我的母亲。”
“刚才?”扎朵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她的离开已经是二十小时前的事了。”
“啊?妳开玩笑地吧?”
阎小河大吃一惊。
刚才他看外头日正当中,还以为自己只躺了几个小时呢。
当时,听着扎朵丝讲解天尊战争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一股铺天盖地的疲倦袭来,就这么倒在床上睡着了。
没想到这一睡,就过了一整天。
“这是正常现象。”
扎朵丝却道。
“每名刚觉醒的异能者都会经历这个现象。初次接触界质的身体,必然会发生某种变化。”
“具体是什么因人而异。或是身体上的,或是心灵上的。可能是正面,亦可能是负面。你的话,却似乎是外在变化。”
变化……?
难……难道说……!
阎小河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在清醒後,他就一直有种隐约哪里不对劲的感觉,身体却分明没有任何异样。
他迅速来到了角落的镜子前。
於是,一个娇柔的花季少女出现在了眼前。
她的面容与阎小河几乎如出一辙,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桃花大眼,茫然地眨呀眨,无声诠释着诱人的定义。
明明连具体哪里变了也说不太清,但就是能很容易地看出,他变得更漂亮了。
眼睛似乎更大了些,肌肤似乎更白了些,身段似乎更柔了些,就连那一头乌黑的秀发,也似乎更长了些。这些全部组合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变化。
骗……人……
他呆呆地捏了捏脸颊,镜中的娇俏人影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与其关心外貌,你还是先检查看看有没有器官上的变化才对。”
扎朵丝波澜不惊地道。
“一般来说,界质所带来的修正不可能这么简单,并且要经过几天时间才会完全完成修正。”
“妳……妳的意思是说……”
她不提醒还好,这么一说後,阎小河立刻惊恐地感到自己某个相当重要的部位……
似乎……似乎……空了?
“该死的……”
阎小河面色难看,想要不顾一切地尖叫,却只能从喉间发出无助的咒骂: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死心地亲手进行了确认,接着,露出了绝望的笑容。
是真的。
一觉醒来变成了萌妹。以上这个荒唐的句子,竟然真实地发生了。
“妳接下来该不会要残酷一笑,然後告诉我这是种不可回复的变化吧?”
阎小河哀求地看着她。
扎朵丝残酷一笑:“聪明。”
“呼……呼……呼……”
阎小河进行了三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质疑道:
“妳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却没有提前告诉我?我要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着自己娇娇柔柔的声线,阎小河感到浑身不对劲。
虽然其实和原来的声音几乎没有差别,但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女孩子後,心理作用下,不禁愈听愈觉得刺耳。
“我确实知晓你的身体将会发生变化,但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而且我说过了,任何异能者都无法逃避这个现象,因为它是界质对自身基因的改写。”
扎朵丝一脸平静。
“这个现象与其说是变异,不如说是修正,否则你以为它为什么偏偏发生在睡眠时刻?所以,这其实是你本来就该拥有的姿态。”
也就是说,我本来就该是女孩子的意思吗……
阎小河苦笑。
这玩笑开得还真是过分……
“当初界质对我身体的修正,是龙种的特徵。而你,只不过是从女性化变成了更加女性化,有什么好难以接受的。至少对你来说,应该比长出多馀的肢体器官好多了。”
“不是更加女性化,而是彻底地变成女性啊。”
阎小河连连叹息,十分不雅地用手探究着胸前两团不明显的柔软。
“而且,这里不就有着多馀的身体器官吗?”
虽然才只有贫瘠的A,但这也是货真价实的胸啊……
他,貌似真的变成她了。
“事实如此,再怎么埋怨也不会改变。”
扎朵丝指了指一旁的小桌,忽然道:
“那是妳母亲留下的。”
桌上是一张没有相片的英文证件。材质诡异,像是塑料,却分明不是,也不知道上头的字是如何印刷上去的。
小小的卡片上有着阎小河的一切资讯,包括生日、住址、身分……等,最下方却是不应该出现在任何寻常证件上的‘异能类型’和‘异能觉醒日期’。两栏都是空白。
唯一让她不知所措的,是性别栏上明白写着的‘女’,以及外文名栏位上的‘阎筱桃’三字。
“阎……筱……桃?”
看着这女性化的名字,阎小河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已经知道我惨遭娘化的这件事,并且连名字都改好了?”
“不只知道,而且还早就知道了。”
扎朵丝不苟言笑,款款开口。
“异能是通过血脉遗传的,所以拥有相近血脉的异能者,有关异能的一切都会非常相近,其中也包括初次觉醒後的身体上的变化。”
什么意思……?
阎小河——或者从此就应该称之为阎筱桃了——似乎捕捉到了某个很重要的资讯,却来不及细想,扎朵丝已继续说了下去:
“例如卓媞迷,她的异能是鬼寒凤蝶,属性为冰、空间。而她姐姐的异能则为鬼寒螳螂,属性为冰、时间。都是昆虫类,并且属性相性极佳,配合起来实力可说是相乘地增长,而非相加。”
“时间?骗人的吧?”
阎筱桃不禁茫然呢喃。
“回到过去,穿梭未来……这些也是异能能够达成的吗?不,倒不如说,究竟有什么是异能无法达成的?难道就没有任何限制?”
“妳似乎认为异能是一种神秘、莫名其妙,并且无迹可循的力量?”
扎朵丝微微蹙眉,没有正面回答。
“普通人这么想没问题,但妳身为一名异能者,必须明白异能的本质只是界质引发的现象,是一门有着完整研究、训练体系的学问。正因为它无所不能,所以才有着重重限制。”
阎筱桃强迫自己忘记身体上的异样,认真地发出提问:
“那么,界质究竟是什么?觉醒之後,我能够感到空气中有着逸散的微薄界质。看不到,碰不到,更闻不到,但……”
她轻轻一甩手中的霞刀飞霜。
一抹金色的流光如弓箭般激射而出,缓缓消逝於空中,绚烂异常。
“为什么在释出後,却看得到了呢?甚至还有温度。控制人心、穿梭空间,甚至妳昨天召唤出的巨剑,这些神奇的能力,究竟又是什么原理?”
说完这些,却久久没得到回应,只看到扎朵丝正以一种古怪的表情盯着她。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阎筱桃有些悚然。
扎朵丝却神情一肃,质疑道:“妳怎么能够界质外放?”
“是指……这个吗?”
阎筱桃不明所以地竖起了一根手指。
上头,一丝丝璀璨的金光以雾状涌出,又消失不见。
“我还以为这是寻常的做法。难道我不该这么做?不对,我们从圣域回来时不就是这么干的吗?还是妳亲自教我的呢。”
“界质外放确实是最常见的技巧,不,连技巧都称不上。但是,妳作为一名刚觉醒的异能者,所拥有的界质量不应该足够妳这么做。”
扎朵丝沉思着,眉头皱了皱,松开,後又紧紧皱起。
“妳不明白。界质的外放得最少身为一阶异能者才可能发生,并且在二阶前都没人肯这么做。那是浪费。……妳难道就没有感到自身界质的减少?”
“有是有,但……不是很明显啊。”
阎筱桃闭上眼感受着。涌泉般的界质在她全身范围踊跃流动。
在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着一点点特殊之处後,她有些喜悦,有些兴奋,更有些向往。
说不定……自已的异能天赋还不错呢?
“无论如何,妳拥有着超越常人的初始界质量。这是好事。”
扎朵丝放弃了疑惑,颔首道:
“这证明了妳的异能的潜力。既然如此,我就立刻教妳使用的妳的第一个界技。它是妳已达到一阶的象徵,也是最基础、最实用的界质应用手段。”
“等等,妳刚才不是说我离成为一阶异能者还差得远吗?”阎筱桃连忙疑惑地追问。
“妳有着错误的认知。”
黑发女子斜眼瞥着她。
“异能者从来没有真正的阶级之分,只是为了口头方便而笼统的称呼,实际上,更像是知识程度的等级。因此,并不存在达到某种实力後才会晋升到下一个阶级这种现象。”
“所以,就算是最高的七阶异能者,实际上也只是比一阶时期的他自己懂得更多一些。打个比方,假如一位七阶异能者用某种方法将自己的意识复制到一名一阶异能者身上,那么後者也就等同於一位七阶异能者。”
“总而言之……”阎筱桃头痛地皱眉,“阶级不是决定实力的一切,对吧?”
“确实。但它也能很大程度左右战局,所以高阶异能者对付低阶的存在,还是有着很大胜算的。不过,这不是现在的妳应该考虑的。”
扎朵丝的目光一凝。
“一阶的象徵为‘释放’,虽然妳已经能够达成了,但在真正使出过界技之前,妳依然不算是拥有一阶实力。妳,准备好了?”
阎筱桃没有回答,却自信地笑了。
“那么……”
扎朵丝轻叱一声:
“将妳的界质输送於异能内,不要朝一点,而是朝四面八方同时爆发出来!”
阎筱桃闭上眼,全力催动起了界质。
隐约显现的纯白冰雾缭绕下,霞刀飞霜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辉。
她忘我地一挥刀,浑身界质像是要被抽乾似地暴涌而出!
嗤的一声,传来了古怪的声响。
阎筱桃睁开眼,骇然发现远处墙上多了一道狭长的裂口。从中能够看见熟悉的浴室摆设。
弯月状的断口处,竟是覆满着整片白茫茫的冰霜。
这便是,霞刀飞霜的第一界技:
「霜空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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