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刀客站在望海村的门口,望着那尊巨大的塑像。
那是一个威风凛凛的老人,面色严肃,紧抿着嘴唇目视远方,虽然是石雕,但老7人的目光中隐隐散发出王者的光芒,足以看出雕刻者的用心以及在雕刻时对老人的敬畏。雕塑的双手紧握着一柄巨大的斩刀,如果按比例算的话,这把刀的真实宽度大概有一人宽,刀长大约一米的样子。但握在雕像手中,丝毫不觉得笨重,仿佛那把刀是从他手中长出来的一般。刀锋向下,刀身上铭刻着三个写意的大字“望海村”。
看来,这位老人就因该是望海第一人,望海的创立者――海皇,李嘉椽。
他忽然一躬身,行礼。
“前辈,虽未曾谋面,但前辈之名,早已如雷贯耳”当初在雪山,老师没少给他讲海皇李嘉椽开拓南海望海村的故事“今日,我,有幸可以在前辈的土地上守护它。希望前辈您的英灵护佑。”他直起身,走过雕像,向不远处的聚落走去。
雕像矗立着,在海风中,那张严肃的脸似乎多了几分笑意。
但是望海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样子,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打点家当家家门前都停着几辆大车,有几家动作快的已经装好了车,正在忙着绑好包裹。刀客左右看看,一家的门上拿木板刻着“村长”二字。
刀客绕过门前的家什推门便进,到将屋子里的老人吓了一跳。抽着烟斗的老人一个激灵,烟斗掉地上了“这个,这位,你是……”
“新任望海将军,”刀客把帝国委任状连同诏书一起放在老人面前“村长,这个情况是?”
老人点好烟斗,又自顾自是喷云吐雾,连诏书都没看,幽幽一叹“小娃娃,别叫我村长啦,过了今天,我可就不是村长了。”
“这,此话怎讲”
“你今年多大了”老人问道
“大概十二吧”刀客老老实实回答
“诶――”老人一声叹息“看你的样子,总是应该有些本事的,但是,你可知你年轻气盛,可害苦了我们。”
“请村长明说吧”刀客皱了眉,但言语间还是尊敬的。
“你知不知道,这里原来至少驻扎着三万人的军队,在兵种齐全的情况下,也只能和海族战成平手,据说每一次的战争都会死伤过半。现在,这沿海几十里都没有一支军队,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对抗整个海族吗?”老人磕磕烟斗,“你啊,还是早些离开吧,我们也要走了。”
刀客沉默了片刻“那么,望海难道没有自己的强者吗,当初的海皇怎么也应该留下一支力量啊”
老人苦笑一声“要不了说你是年轻气盛,不谙世事,如果你是一国之君,你难道会容忍一个由圣阶强者组建起来的队伍盘踞在边疆吗?”
不会,当然不会,只要有常识的人都不会留下这支不受控制的队伍留在边疆,所以,就算是海皇真的留下了这样的队伍,那一代的皇也必将会用各种理由收回他们,绝不会留下的。
“但是,我会守护这里”刀客轻声说“我以为的刀起誓”
赤色的刀身散发出淡淡的红芒,融化在空气中,刀客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不自然的红光。
老人无奈地看着刀客,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那巨大的爆鸣声突然冲释了整个空间。
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在远处的海水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它遮住了太阳,在村子里投下恐怖的阴影与漆黑相对比,它的眸子是血色混杂的暗金,狂暴而嗜血。毫无疑问,这是海族的一员,海族的兵器,拥有十分之一龙类血统的黑蛟。它俯视着海岸上的村民,像是在打量蝼蚁一般,整个世界陷入了绝对的安静,但就是一瞬间,黑蛟张开的巨口。即使隔着那样远的距离,人们都能看到那张嘴里的利齿,那些像是匕首一样插在嘴里的,溢出腥浓的杀气的利齿。在所有人几乎呆滞的目光中,空气里开始凝聚出锋利的冰刺,它们在空中不断膨胀,伸长然后带着厉啸向自己飞来。
“跑啊!快逃啊!”不知是那个喉咙发出来这样因惊惧而扭曲的狂吼,所有人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四散奔逃,下一秒,那些锐利的冰锋便逼近了他们身后眼看着惨剧即将发生,不少人已经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但是这一刻,奇迹降临。
一到透明的赤色火幕截住了冰锋,虽然不少房屋依然被摧毁,还有人被飞溅的冰棱刺伤,但是,这样的伤害已经减少了将就九成。
刀客双手执刀立在路当中,火幕收回他遥遥指向黑蛟
“来啊,我来和你玩”他说
黑蛟本能的感到了巨大的威胁,它谨慎的盘起了身体,瞳孔凝聚成了危险的针芒状,缓缓向前移动,那条雄壮的身躯终于蹬上了海岸,这样看它比在海中更为巨大。
一条漆黑的尾像是长枪一般,刹那间甩到了刀客面前,火花四溅。刀客的刀锋与长尾剧烈的摩擦,他握刀的手猛然加力,向前劈出,黑蛟痛的狂吼刀客的刀锋将它长尾上的鳞片层层翻起露出鲜红的血肉。
惊怒交加,黑蛟缩起身子,盘成了蛇阵,菱形的头颅冲向刀客。再一次,空气凝聚,横向延长,如新月一般弯成完美的弧度,千道,万道,几乎占满了天幕。“亡月劫”,在蛟的种族中几乎逼近巅峰的绝杀技,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释放,无数洪流一般的刀刃撕裂了空间,所过之处,连空气也出现了冰晶似得颗粒,目标直指刀客。
刀客微微后退,曲腿,刀锋在身侧划出一道赤红的轨迹
“呐,杀戮开始了”他笑道
挥刀,挥刀,再挥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每一刀都斩在冰刃的中心激起满天冰华,赤色连成了一片混杂着冰蓝色溢出无数华绫。
他转身,舞蹈一般的姿势斩在一道冰刃上,接力跃起踏着满天玄冰一路而上就像一道赤色的闪电,穿梭在纷纷雨中。
“贪食之罪——饕餮降临!”他跃过了黑蛟的头顶,用力掷下赤刀,正插在黑蛟的眼珠上。刀身上逐渐蔓延开黑红色纹路,就在黑蛟甩头想要抖掉赤刀时,刀刃突然虚幻起来,一只狂暴的幻影从虚空降临——龙之九子之一饕餮,降临。
虽然是幻影,但仅一招面,双方的血统高下立分,毕竟饕餮可是纯正的龙族,并非是蛟这种龙族的旁支。
在这片土地上,两只庞然大物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尖锐的利爪抱住了粗壮的蛟身,锋利的锯齿嵌入了金色的皮毛,狂吼声震耳欲聋。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幻影饕餮逐渐占了上风,蛟的身躯被它撕扯的鲜血淋漓,黑色的鳞片翻起了大半,腥红的血液滴下,和空气接触发出“嘶嘶”的声音。
终于,在短暂的对峙后,蛟一转身,疯狂的向大海窜去,它决定要逃走。但是,逃的了吗
当然逃不了。
黑蛟的眼球上,炽烈的赤红升腾而起,蛟发出一声悲鸣,它原本强壮的身躯急剧脱水,变得干瘪,甚至出现了腐朽的趋势,在离海岸不到一百米的时候,它终于倒下了,激起一片沙幕,劲风吹的人脸生疼。
刀客伸手,赤刀从天而降纹路未退,这把刀愈发的邪异。
“其罪当诛,罪无可恕。”
刀客挥刀血震,腥浓的鲜血淋漓而下,终于褪尽纹路,回复成普通的刀锋。他擎刀向天,缓缓闭上双眼,片刻,轻轻睁开,
他的左瞳孔呈现出瑰丽的银白色,刀锋上,金色的光芒汇聚,升腾,在天空中形成了一片金芒闪闪的霞云,透过太阳的光芒,射下万道光芒。
“怠惰之罪,万物回流”
他梦呓一样的唱诵,对着这一方时空下令,然后,金色的云开始崩碎,缓缓弥散,顷刻之间落下金色的雨滴,灿若幔帐掩映,无数的水雾覆盖在空间上,崩坏的房屋被奇异的吸引力牵引着,归还原位,伤者吃惊的看着自己的鲜血混着金色的雨滴流回身体,狰狞的疤痕一寸一寸缩短,消失,虽然不敢相信,但这一切,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他们痴了,漫天的光雨纷纷扬扬,像是女神扬起的裙摆,这样的,梦境一般的场景真真切切的降临了,不是幻觉,不是妄想,每个人看着刀客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崇敬,对于淳朴的他们来说,刀客就是如同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刀客收刀,脸上略有一点苍白,这样霸道的技能他一天也只能用一次,还会对自身造成极大的负荷,可以说,这时他已经很疲惫了。
“现在,我应该有资格守护望海了吧”他走到呆滞的村长面前,轻声问。
“海…海皇,海皇啊!”这个老人这时显出了与年龄极不相衬的速度与力量,一把抱住了刀客的腰,说什么也不松手。
越来越多的村民聚集了过来,仰望一般的看着他们的英雄,看着那个被村长抱住的瘦长的人影,无数的声音呼喊着同一个词汇——“海皇”
这个象征着望海的信仰,象征着过去的一个时代的词汇被人们用在了他们最想感谢的人身上,这样的荣誉是全部望海人所想要赋予那个英雄的。
刀客一下子囧住了,他毕竟还是少年,长期的雪山生活,他身上属于正常人的部分被压抑的太久了,这个时候,他只能局促的摇头,尽力想要推开村长,但是他的动作是那样的无力,和刚才怒斩黑蛟的刀客判若两人,可能,在他心里真正的渴望着原本正常人的感情,才会在这个得到人的情感的时候局促不安。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村长终于放开了抱紧他的手臂,握着他的手问到。
“我,这个,如果是称谓的话,老师给我的编号是G1/142……”
“啊,,”村长没有料到他竟然会给出这样的回答,略一思衬,“那么,你就叫李嘉椽吧,这可是当年海皇的名字呢”
“这个,前辈的名字,我又怎么能当的起”
“哈哈哈哈,”老人一愣,随即大笑道“这又何妨,”他一指那些村民“我们都已尊你为海皇,这个名字,你绝对担当的起”
“那,那,”刀客突然向村口跑去,跑向那尊海皇塑像。他站在塑像面前,行了一个帝国的标准军礼“海皇前辈,晚辈今天,承蒙望海村的关照,冒领海皇之名,从今日起,将代前辈守卫望海,希望前辈英灵永恒,护佑望海。”他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塑像转头回到众人身边。
“前辈的名字,我实在不敢妄自为称,今后,大家只叫我小椽就是,这之外,除了异族侵袭之时,我就是望海的一个普通村民。”
“不行!”有人大喊“你可是我们的恩人,恩人怎么能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呢”
“因为,我也想做一个普通人啊”刀客很认真的说“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那这海皇也就没有意义了”
“这,,”村长仔细想了想“好吧,就听海皇大人的,啊,不,就听小椽的!”
“嗯,那从今以后,请多关照啦”他难得的笑着,用活泼的语气这样说。
“嗯,这么说,他杀死了黑蛟,还被望海推举成了海皇?”年轻人坐在圆桌前优哉游哉的切着面前的烤牛排。
他是皇,这个帝国绝对的独裁者。
“是,是这样的”小斯跪在地上把头紧紧的贴在地上,不敢抬起一份,生怕惹怒了皇。
“嗯,你怎么看”皇往嘴里放了一块牛排,轻轻的咀嚼着。
立侍一旁的大臣急忙上前,清清嗓子“嗯,这么看来,他的实力的确可以威胁到帝国,依老陈之见,应当继续联络海族,将其绞杀,这样才能保帝国平安。”
皇挥挥手,像是赶开了一只苍蝇“秦明”
“是”站在角落里的年轻人上前一步,之前他站在梁柱的阴影里,就像鬼一样隐藏了自己这时出声,就像是刚从虚空里穿越出来一样。
“这只说明,他就是他。”秦明把手放在胸口,行了贵族向统治者的礼仪,这让他多少看起来像是个老管家。
“是吗,那么,抓紧时间,向雪山上的老家伙宋信吧。”皇沉吟道“难道他真的早就猜到了?骗人的吧”
他挥挥手,大臣和小斯很有眼神的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此时就剩下了皇和秦明。
“师兄”秦明突然换了称呼“你应该试着去相信一下老师,毕竟,我们的计划里,他也是最重要的呢。”
“嗯,那先这样吧。你之后到雪山一趟吧。”
“嗯,我早就准备好了”秦明笑着说,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皇突然叫住了秦明“你…还好吗”
“姑且还是有吃药的,应该是没事吧”秦明回头,脸上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是吗…”皇静静的看着他,半晌“…你先去吧…别太勉强了”
“是,我知道了”秦明拉开门,顿了顿,又回过头来“谢谢”
他这么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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