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世间，如轻尘之栖弱草。恁是龅牙腾这样强壮的身躯，在死神来临之际，也不过蛆虫似的一番挣扎而已。龅牙腾的手致死也未放开秦歇的裤腿，脸正对着秦歇，那逐渐僵硬的肌肉很好地保存住了龅牙腾死前的恐惧与绝望，面部那些已失去生命的线条，此刻在秦歇眼里竟有着一种诡异地美感，莫名的，秦歇的心脏激烈的跳动起来，仿佛突然之间有了生命一般，他现在隐隐觉得亢奋，不，不如说是获得了新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触摸，轻抚，仿佛那只是一座工艺颇佳的雕像。他觉得惊奇，明明只是个无趣的人类，在死亡面前却是这样生动？
猛地，秦歇一把卡住龅牙腾的脖颈，纤长的手指狠狠扳住龅牙腾的腮帮，把他的头拉向自己，就好像要把龅牙腾的脸摘下来一般！？不是好像，我几乎能够断定他就是想要这么做的！我的心也在此刻瘙痒起来，我很兴奋。作为判命使，我们有着无穷尽的生命，虽然我每天都在带来死亡，却永远无法了解会死亡的人类的心情，他们所害怕的东西，也许秦歇能带我了解。
我掩嘴，笑的愉悦。秦歇是与众不同的，我觉得我自己押对了宝。
秦歇这种诡秘暧昧的举动显然引起了围观者的不适，男男女女们害怕的倒退，有人报了警。
警察来的时候秦歇还是徒劳地拉扯着龅牙腾的脸，那样瘦弱的身躯显然不具备那样的力气，警察蜂拥而上，秦歇轻易地就被掰扯开来，他仿佛失去理智一般疯狂地挣脱撕咬扑向尸体，这种病态加变态的执着来的那么突然，别说是我，恐怕连秦歇自己也是无法理解的吧。
最终秦歇被当做重要参考人带进了警局，警察当然是什么也查不出来，毕竟再高明的法医也只能得出心脏麻痹的结果。我坐在警局门前的台阶上，对着颓着背慢慢从警局走出来的秦歇吹了声口哨，秦歇往我所在的方向看过来，送他出来的那个警察狐疑地往这看了看，见什么也没有，就嘀嘀咕咕地回去了。
秦歇总是能精确地定位我，他一屁股坐在我的旁边却什么都不说，只是呆呆地看着人来人往。
虽然有些羞于启齿，但我不得不说，那夜秦歇眼中绽放出的神采让我着迷，那种眼神仿佛是最遥远的星辰突然坠落，骤雨般地急速靠近，而后照亮整片夜空。
“呐，你说过我有趣的吧。”秦歇现在的眼神却是我不喜欢的无力神态。
“恩我是这么说过来着，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怎么你是有了作为我玩具的自觉了吗？”我嘿嘿地凑近他，见他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不由觉得无趣。
“只是作为玩具也没有关系，借给我你的力量吧。”秦歇突然很郑重地看向我，消瘦的脸颊看上去总是一副十几天没吃上饭的样子，不过眼睛，那仿佛星空炸裂般的眼神又一次出现了，我的心里颤了颤，那种猎奇的瘙痒的感觉再次袭来，作为一个成熟的判命使，这真是太不正常了。
“可以。”怔愣片刻之后，我还是爽快的答应了，毕竟我真真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找点乐子，至于我的力量……嘛，在职权范围内也无伤大雅。“不过作为交换，你可要多做些有趣的事哦。”我再次实体化我的右手，伸出小拇指和秦歇拉钩，咳！这可不是我幼稚哦，我觉得脸有些红，这是判命使与人类缔结契约的仪式，只是仪式而已，并不是个人爱好！喂你笑成这样什么鬼。
“喂，秦歇，我早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你能知道我在哪里呢？照说，人类是看不见我的啊。”这个问题困扰我好久，我终于找到机会问了。
秦歇看着我摇摇头道：“不知道，从在医院你第一次出现开始，我就变得渐渐地能看到你了，虽然只有形状，难道不都是这样的吗？”
嘎！这是怎么回事？以往这从来没有发生过！莫非真的是秦歇这家伙第六感超强的缘故？我摇了摇头表示想不通，算啦作为一个日理万机的判命使，没必要在这样的小事上费神。
“喂，你叫什么？”秦歇又问道。
是哦，毕竟我们要长时间相处来着，总得通报个姓名才是，我chua啦啦啦翻开我作为人类观察日记的小黄本，“嗯，这个……有叫过我小黑的，有叫过我小白的，嘛，这么久以来的人类都是随便叫的，像你一本正经问我叫什么的还真是没有过……嘛，你看着哪个顺口就叫哪个吧。”我们判命使并不在乎名字什么的，因为有序号嘛！顺便一提我是32505。
“那走吧，阿吉！”
“诶？？这决定的太快了吧，也太随便了吧。”我不满的大喊，虽说是我自己让他随便叫的。
秦歇毫不理会我，提步就走，看样子改个名字什么的该是没戏了。
是夜。
虽然我是如死神一般的存在，可我为什么非要来停尸房这种地方不可呢！虽然说看到秦歇深更半夜起床穿衣的时候我就有了预感，但我没想到借用我的力量，也包括利用我可以隐藏实体的特点破换监控，打开门锁，顺便搬运工具的事。看着在停尸床间翻来找去的秦歇，我不满的撇了撇嘴，继续做望门把风的工作。
“找到了。”秦歇语气平静丝毫不似酒吧那晚的疯狂。他掀开白的渗人的遮布，露出龅牙腾苍白的脸。“啊，果然，没有当时那种极致的表情了。”秦歇不免有些失望，经过处理的尸体已经没有了垂死挣扎的不甘，现在看去只有平静。“果然，还是新鲜的好。”
我无语的白了白眼，倒不是说我少见多怪，你知道之前我还认识个爱收集脚趾头的来着。不过吧就没有秦歇这么挑剔的，又要表情到位，又要新鲜……
滋滋滋的一声吓了我一跳，原来是秦歇打开了圆形的小电锯，嘛，但凡我遇到的有趣家伙，多半是有一个两个隐秘的癖好的，可以想象不久的将来各大新闻报纸争相报道的头条必定就是摘脸魔什么的了吧。
我叹了口气，回头看向秦歇“哎我的妈！真是有够血腥。”本来呢？我还是想给你详细描述一下的。但是看看这样子还是算了。用电锯割开头颅，刀口竟然相当齐整，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在我还晃神的时候，眼前闪过几道闪光，仔细一看竟是秦歇手中的柳叶刀，他的动作那样流畅，怎么看也不像是外行，“你你你你你不会是大夫吧！！”我已经说过了干我们这行的和大夫犯冲，奈何我的小黑本只记录人的生死，生平往事什么的可是一概不知，冤孽，我抹了一把老泪。
“以前是。”秦歇正在专心致志的修整因电锯切割而略有毛糙的面部边缘。
听了他的回答我顿时吁了口气，还好还好，我这才仔细观察起他的动作来，他的态度难得的正派端方，仿佛不是在切割尸体，而是在治病救人，看来鲜血上涌的激烈亢奋如今已经沉淀下来正在等待下一次的爆发。
面部被完整的摘下来，秦歇近乎无情地看着它，皱了皱眉还是对经过处理而变得僵硬刻板的脸表示不满。不过在我看来，虽然这张脸不和他的心意，但算是一个转折点吧。至少秦歇好像明白他要的是什么了？我也对未来的趣味“人”生越发期待起来。
观赏了片刻，秦歇用绢布将它小心的包起来放好，什么嘛虽然一副不满意的样子，但其实应该蛮中意的吧。
秦歇回到他狭窄的小窝时已近凌晨3点，看着装着尸体残片也就是那张脸的包，秦歇发了很久的呆。要让这张脸能够长久的保存，还要做进一步的清理，干化的保存技术也要研究一下。临死时那张脸真的是美极了，秦歇捂住胸口，只要想到那份鲜活的绝望，他就无法自持，那么怎样在他人不察觉的情况下，在尸体最新鲜的时候摘下脸部呢？死前的表情也有很大的改进空间，怎样引出人类的绝望与恐惧呢？秦歇昏昏沉沉地想，他习惯性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陷进泛着汗臭却柔软的被窝睡着了。
哔哔哔哔哔！耳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什么？判命使通报批评大会？谁又玩过头让上头发飙啦。咳咳，这我得说一下，虽然我们判命使的自主性比较高，但那并不表示我们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全球判命使的总部位于中天，按人类地图来看的话位于北极圈上空。喝！那里冷的要命，之前作为整个区域的判命标兵，曾经获得过总部一日游的奖励，结果鼻涕水流的，说什么我也不会再去的。总部之下又按大陆板块分设各大陆分部譬如说亚洲板块什么的，而后在往下按人类的行政区划来进行细化管理，我啊就是RC国B区C市的负责人。刚这个通报批评啊估计只是我们RC国内部的情况。算了不多说我先去看看。
Mask濒死面具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