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个世纪长的枪响在我耳中慢慢结束了，视觉渐渐恢复了起来，对身体的掌控权也慢慢回来了。
怎么……回事，这就是死后的感觉么？
枪声是明明确确地产生了的，在最后模糊的视线中我也的确看到了黄色的火光。
可眼中的景物渐渐清晰了起来，但是并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林韵的也不在，而且我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我无意识地偏了下头，看到那个男人瞪大了双眼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墙壁胸口处绽放着一朵刺眼的血花。
“小……凡。”
在我看着男人的尸体完全不明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姐姐……”我转过头，脸颊碰到了什么柔顺的丝状物，让我觉得痒痒的。
“姐姐……”我一直以来处于紧张状态下的心脏终于缓和了下来，我不由得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控制着双手将身前的少女抱在了怀中。
但是，在抱住少女的纤腰的同时，我的手碰到了什么湿湿的东西。
“姐姐？”趴在我身上的林韵一动不动，我刚刚才缓和下来的心脏又紧张了起来。
“喂……来帮下……”我转过头看向门口的几名士兵，但是话说到一半就止不住停了下来。
站在不远处的士兵无一不是咬着牙挣扎着不去看这边的表情，有几个还明显地移开了视线。
“不要……”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流失，全身就好像被扔进冰窖一样渐渐冰冷了起来。
“不要这样……”
林韵依旧压在我身上一动不动，我抱着她腰的手好像不断再被什么液体冲洗，我想看看手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无论我怎样都无法移动我的手。
“姐姐……起来了啊。”
林韵的发丝就在我脸旁，我转了转脑袋碰了碰她的头，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姐姐别这样啊……我都喘不过气了……”
“姐姐快起来啊我以后不会不听你话了……”
“姐姐求你了以后我每天作业都给你抄好不好……”
“姐姐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不会管你了所以起来好么……”
“姐姐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姐姐我错了……”
“小韵……我喜欢你啊……”
站在门口的士兵终于反应了过来，快速上前把林韵从我怀中扶了起来。
林韵面带微笑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随后慢慢远离，我下意识伸出了手，这次手动了，但我也看到了我手上的一片血红，我又看向林韵，直到最后她依旧是那么闪亮那么完美无瑕，面带微笑就好像是救济世人的天使。
一名士兵抱着林韵快步走出了房间，两名扶起了我，这个动作仿佛牵动了我，两行灼热的泪水从我眼中流下，划过脸颊。
我呆滞地仍由士兵们拉着走出了房间，从最后看到林韵开始我的世界就是一片漆黑。
凭借着身体的触觉我感觉坐上了一辆车，然后左摇右晃地不知往哪边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不摇了，但是耳边不断响起了枪身。
我像个机械人一样转过头，视线却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身边有没有人，直接开口问，口中发出死人一般沙哑的声音。
“有人发动了政变，反对从俄罗斯脱离。”我才开口，身边就有人立马用中文回答。
车子好像是行驶在炮火中，在街道上穿梭了很久，最后停在了一个地方。
有人扶着我下了车，走来走去进了一个房间。
“小凡！”
进房间的一瞬间，熟悉的成年男子的声音激动地响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轻微地摇着头，然后被林城拥入了怀中。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颤抖着的手和从上方滴下渐渐沾湿我脸庞的液体就算不去看也能明白。
“小姐已经送去了医院，子弹并没有命中致命的部位。说不定，可以抢救地回来吧。”
身边响起了之前什么时候听到过的声音，好像是那个给迎接者做翻译的人。
除此之外一边还有人不停在呢喃些什么。
失去视力后，我的感觉貌似变得意外地敏感。
翻译走到了那个人面前，然后带着另一个人回到了我和林城这边。
“总统让我向你们道歉，果然最初就不应该接受你们的来访，然后就是一个不情之请。”
翻译把带着的那个人推到了面前，脚步很轻，应该是个小孩子，“政变者比想象地要多得多，很明显有其他组织趁乱加入进来了，这场政变不知要持续多久，所以……这孩子能不能拜托你们……”
当然，我和林城现在都没有心情回答，我们两就一直坐在这个房间中等着林韵的消息，一直等到第二天，医院终于传来了消息。
没有死，但是变成了植物人。
在护送下我和林城来到医院，来到林韵的房间里的时候，我感觉到身边那个仿佛看穿世间一切的男人在这一晚上衰老了许多，让人感觉下一秒就站不住脚。
我看不到病床上的林韵，这或许对我是件好事。
看到的话，我一定，会再次有什么东西崩坏掉。
接走林韵后，林城答应了总统的请求，办好紧急的手续后我们搭乘军用直升机来到了俄罗斯境内，然后坐客机回到了中国。
这是我第一次远行，上天却给了我如此痛苦的回忆，难道我真的不配拥有美好的东西么。
回国一个月后，我的视力恢复了，在回来的之后的林城就一直忙于工作，我在照顾了从那边带回来的公主一年后也离开了这个家。
这就是我作为林凡的第一次人生的结束，仔细想想那种玩笑似的开端似乎很符合这种玩笑似的结局，对于我来说一开始结局就是注定好的。
果然一无所有的我才适合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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