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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非分之想

第八章 非分之想

X市的驻地大楼原本是市政府的办公楼,在荒兽袭击,政府放弃这个城市后,自然被唯一的政府组织——虽然是多个国家联合接收。

由于X市相当于与荒兽战斗的前线,最高局驻地内到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而与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艾利克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驻地大楼,他顶着一头乱糟糟地黑发,洗得发白的衬衫外随便套了一件皱巴巴的制服,疲惫的样子让过往的同事即使再匆忙也忍不住朝他行注目礼。

他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昨晚跌宕起伏的“故事”。

昨晚在莉丝的护送下,他一路平安的回到了出租屋,然后强压下心中的惆怅,用最绅士的笑容向莉丝道别。

“再见……”

可惜加下去的发展和浪漫戏剧中完全不一样,莉丝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少女翩翩而去的曼妙身影一点点将艾利克的灵魂抽走。

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声音在耳边呢喃,一定会再见面的。

现在,在自己狭小的工作间内,艾利克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和莉丝相遇的情景。

(帮肥猪队长送情书和没品位的金项链,接着不幸遇到抢劫犯,然后被莉丝搭救……)

(帮肥猪队长送情书和金项链?帮肥猪队长送情书和金项链!)

艾利克突然从资料堆中钻出来,他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没错,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抢劫犯,以及之后的一系列变故,他完全忘了自己原来的目的!

可怜的是艾利克一直霉运缠身,本来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肥猪队长,今天竟然早早就来驻地报道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面对肥猪队长皱在一起的胖脸,艾利克只能咬牙忍气吞声,再三向肥猪队长保证,今天他一定不辱使命。

肥猪队长用鄙夷的目光瞪了艾利克一眼,大模大样的训了几句话,不过最后还是放过了眼前可怜的小职员。

艾利克苦笑着,在他看来,面对肥猪队长,绝对不比面对一堆文件要轻松。

(不管怎么样,先把工作做完再说。)

他办公桌上成堆的文件足有半人高,文件堆需要非常叠得非常有技巧,才能保证不会倒塌,艾利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始今天的工作。

文员说起来是个很广泛的概念,艾利克其实是一位资料管理员,这里的资料除了指这个驻地内部一些工作档,还包括其他关于荒兽的资料以及高层下达的命令。

当然,他也不止一次抱怨驻地的吝啬,就算是战斗机构,也不至于这么大的机构只有他一位资料管理员。

他拿起最近的一份档,大概浏览一番后就贴上标记,登记入册。

《872年第一季度伤亡情况说明书》

(内部资料,机密级别,放入E柜。)

《872年最高局X市分队关于提高小队长工资的申请书》

(内部资料,普通级别,话说这是今年第三次加工资,战斗人员果然比较好赚钱吗?)

《驻地十大美女排行榜》

——这是什么鬼东西?

艾利克无比郁闷地把那张混入档堆的奇怪纸张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

在繁忙重复的劳动中,时间无意义的从指间流逝,资料的分类归档其实是相当枯燥的工作,很难想象艾利克这样一位年轻人愿意从事这份工作。

不过在艾利克看来,这种工作比起背诵繁复拗口,连停顿节奏都有严苛规定的魔法咒语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有一点难度。

而且他也有不得不干的理由。

几分钟后,艾利克突然挺直背脊,换了一个更郑重的姿势,开始聚精会神地阅读手中的资料。

《X市周边地形对荒兽的影响调查报告》

没错,这就是他愿意从事这份枯燥无聊,薪水又低的工作的重要理由——这里有大量关于荒兽的资料!

为了对抗荒兽,最高局一直在研究自己的对手。

当然,大多数队员对这类研究呲之以鼻,荒兽身上难道还有什么值得研究的秘密吗?由人类变化而成的怪物,群居,速度和力量是成年人的五六倍,死后尸体会瞬间变为灰烬,留下价值连成的核心,这些基本上都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

至于为什么人类的伤口感染到荒兽的血液便有可能成为荒兽,第一只荒兽又是如何而来这些问题,相当于询问太阳为什么是圆的,人们已经将它当做自然而然的道理。

所以很多人认为研究出荒兽平均身高有多少,雌性多还是雄性多这类问题完全没有必要,难道这样就能从荒兽口中活命?

所以从实用角度出发,只有闲得发霉的学者才会研究这些东西。

但艾利克花费心血研究荒兽是为了自己的梦想。

说起这个梦想,正在埋头研读的艾利克只能揉揉眉心,自嘲地苦笑。

世界的彼方究竟又什么?地平线后又是什么城市?那里的人们说着怎样的语言?又有怎样的风俗习惯?

这一连串的问题也许没有意义,但年幼的艾利克就这样站在山丘上,眺望着远方,一遍遍思索这这些无解的问题,任凭日出日落,时间无言的流逝。

环游世界的梦想就这样在他心中疯狂的滋长。

当然,这样的梦想,或者说妄想没有几个人会认同,大多人听到后第一反应便是反问一句“你疯了吧?”

确实,艾利克也承认,城市外荒兽横行,环游世界就是奢侈和荒诞的梦想。

(但是只要有精确的地图,并且熟知荒兽的习性就能避开危险,没有荒兽的威胁,加上我的魔法,环游世界就不是黄粱一梦!)

艾利克用这样的想法不断鼓励自己,并且踏踏实实的走出了第一步。

(不过到头来我有这种不正常的梦想,是因为学习魔法而导致我小时候就不太正常吧?)

艾利克不止一次质疑为什么自己小小年纪会冒出这样的念头,缺乏母爱,自己是孤儿这样的原因显然不成立,唯一可疑的就是自己从小学习魔法的经历。

就算是因为秘石之力的发展,魔法文明神秘过头的特点一点也没有变,最好的例子就是艾利克活了二十三年,只见过一位魔法师,就是收养自己,胁迫自己学习魔法的糟老头。

所以艾利克充分怀疑自己的异常是因为学了这异常的魔法造成的。

每次想到这儿,艾利克都忍不住叹一口气,今天也不例外,只是这次叹气最后走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他挣扎了两秒,思考自己是否应该去草坪里补一觉。

给多少薪水干多少货,绝对不会因此感到愧疚。

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后,艾利克当即放下鹅毛笔,偷偷溜出房间,朝驻地的后院走去。

因为后院原本就是官邸,似乎连“花园”这类奢侈的建筑也存在。

而花园中的草坪正是艾利克理想中小憩的最佳地点。

因为这里靠近驻地后门,平时冷冷清清,草坪也长势旺盛,可以成为最好的屏障。

温暖的阳光就这样照在身上,似乎带走了一切烦恼。

艾利克眯起眼,任凭甜腻的花香和略带涩味的青草味钻入鼻腔,有些贪婪地享受着自然的馈赠。

——关于荒兽的资料也收集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应该考虑下一步,买一辆结实的马车了呢?

——要是旅行时能有个伙伴就好了。

这样想着,一个冷清的身影突然跃入艾利克的脑海。

迎风飘舞的长发,拥有超越人类美貌的妖姬坐在他的身旁,两人相互依偎着,朝向地平线进发……

不对不对!

艾利克猛然惊醒,敲敲脑袋让自己清醒些,且不论以后能不能与莉丝再次相见,仅仅是请求她与自己一起行动就是天方夜谭,更不用说什么两人一起环游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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