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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9 正宗与外道

ACT.9 正宗与外道

召唤之夜,捷克人骨教堂

有风。

风吹在马其那的脸上。

他觉得很舒服,尽管风算不上温暖怡人。

夜已深。

迷茫的黑夜笼罩在马其那周围,却没有夺去他的视界。

他看见街道两侧的建筑接近,又离自己而去,被寂静的夜所吞没。

但马其那不在街上,在天上。

双翼在背后拍打,羽毛逐根从上蜕下,融化在空气中。

“时间快到了。不过,我也到了。”

马其那望见下方的教堂建筑,身体向下坠落,如游鱼般滑进半开的窗户中。

“希尔薇小朋友,召唤进度怎么样了?我来视察一下你这边的情况。”

烛光与魔阵的光芒稍微有些耀眼,适才在黑暗中飞行的马其那还没有适应,他遮着眼睛这样问道。

从侧室拾回斗篷,离开人骨教堂。推开厚重的大门,银耀的水洼映入眼帘。教堂的窗畔传来话音,湿润的地表却没有脚印,怪异的光景宣告着非人之物的光临。双手从大门上松落,将手掌沾染的泥水随虚汗一并拭去,转身面向黑暗空落的大厅一侧被月色镶边的男人轮廓。

【完成了。那个,Saber……】

希薇尔底气不足地轻声呼唤着。意识到望向胡迪尼先生的眼神中不觉间已带上责难,连忙稍稍低头。因召唤完成而产生的满足于放松感再度被紧张压过。这两人,委实不该见面。

【这位是我们的协助者,马其那·胡迪尼先生。嗯,他…并不是……】

“哦,已经成功召唤了Saber啊!运气真是不错。”

马其那的双眼适应了光线,四处搜寻着从者的痕迹。

“藏在哪里?我可是专程来给你们助拳的,不出来让我见上一面,只怕……”他故弄玄虚地摇了摇头,满脸的遗憾与无奈。

一瞬間,寒光乍現!

那是利刃映照月光所呈現而出的光芒,伴隨著深紅色的飄零。那代表的,是逐漸消逝的生命。

【汙濁之物,連血水都是汙濁的嗎?】

英雄浮現出身影,利刃貫穿了馬其納的胸口,歪著頭看著一臉錯愕的馬其那。

冷锋出鞘,洁白。骤然迸射,令人猝不及防地染上猩红。

【……!】

Saber语毕,希薇尔方才察觉剑刃已贯穿协力者胸膛,暗红之花从剑刃没入处缓缓绽放。超越常理的、属于英灵的雷霆一击——将我们的同伴击倒。

【Sa…ber?什、什么……】

希薇尔无力地呢喃,内心却未激起波澜,只是平静地感到悲哀。为这样成熟的自己感到欣慰,又为如此自私的自己感到羞愧。话说回来,为什么要选择这位英灵的圣骸——仅仅是巧合?在无数个夜晚的无数次为死者而念的祈祷中,自己不也曾渴望加入马其那·胡迪尼的名字吗?现在,在月光下上演的这一出剧幕,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吗?

但是,他是我的同伴。我们做了约定的。

【请住手…够了啊!我们…从没想变得污秽,是污秽选择了我们。所以……】

我们无罪。

希薇尔想要这般呐喊,却因畏惧着那出鞘的长剑而噤声,只是将双手贴在胸前,神情激动地注视着两人,娇小的身躯因寒冷而战栗。

“喀……啊。”

马其那嘴微张,勉强咽下了涌上喉头的鲜血。

胸膛感受着剑刃微微的凉意,他顺着剑身向上看去,望见了尽头那束着马尾的少女。

这百年来不打声招呼就想杀我的人,可也是要多少有多少。你可不是第一个!

“嘿……”右脚突然向前猛踏,疾将刀剑从躯体抽离。“你这野蛮的小姑娘趁早滚回家去,凭你杀我还不够格!”

他口上咒骂的同时,攻击对方的心念已动。

在这心念产生的瞬间,就化为了现实!

无数细密的骨针从马其那的皮下暴射而出,飞向Saber!

马其那踉跄着退后,伤口冒出升腾的蒸汽。

精准、迅速、狠辣。他在百年中的战斗中,领悟出了这杀人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三点。

他有自信,这三条加在一起,意思就等于“死”。

【無所謂的掙扎,極好!】

英雄看似輕鬆的舞動著手中的利刃,那是已經凌駕於人的範圍。即使是英靈,也並非誰都能有資格具備的身体能力。

隨後英雄將手中的劍刃收納回腰間的劍鞘之內,凌空飛來的骨針盡數被切成粉碎。

英雄歪著頭,表現出來的態度,對於度過百年的馬其那來說,是相當的明白的。因為那是充滿著不屑的的表態。

【作為對吾言行的不敬,汝似乎已經打算放棄生命了,是嗎?】

适才马其那的一击之威,已经是他在绝境中发挥出的全部潜力。

然而Saber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破解。

实力不是一个级别——仅仅两招,马其那已经清楚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但趁对方还托大,使其措手不及或许还有胜机。

“你还差的远!”

右手背上钻出锐利的骨刃。被击破的骨针碎屑尚未落地,马其那身已升起,刺向对方咽喉。

【愚蠢至極!】

英雄瞬間壓低了身軀,剛好切入進馬其那的死角,感受著觀感之上的空氣流動。握緊了右拳,奮力的重擊了馬其那的腹部。

劇烈的疼痛讓馬其那的動作停滯下來說,當下才察覺自己被攻擊的事實。

然而並非用兵器,看來先前Saber將劍歸鞘的當下,就已經對你手下留情了吧。

【不要!求你……】

细微徒劳地向血腥凌厉的格斗伸手,哀伤的声调微如细蚊。没有人注目我之言行,更无人在乎我之心情。身处门扉之央,却如犹在阴晦角落。这就是…我的圣杯战争?

我所倾慕之人挥出剑戈。

我所依赖之人回以拳脚。

而我…而我……

什么也做不到?

【回应吾之契约的英灵啊,恕我在此以令咒之名宣告。】

“这就是令咒,御主权力的象徽。不可思议,对吧?”

那个男人,马其那在北欧小镇的酒馆前说出的话语。没错,那是一切的开始。如果没有那个男人,自己又将在何处的寒夜中彷徨?所以,所以啊……怎么可能让他因我而终结!

【汝之剑锋应指向吾等之共敌。虚荣成见,须尽斩断;无谓争端,须尽止休!】

希薇尔手背尚且完好的皮肤蠕动着,侵蚀满布左腕的伤痕。令咒的辉光稍纵即逝,闪耀朱红的痕迹片刻间只余淡红的残迹。

【消失……了?】

【相當不明智的決定。不過記住,汝還有兩次機會!】

英雄愉悅的微笑,貌似這一切的經過都瞭若指掌。身為一位王者,令咒強制的威脅就必須趁早排除。

早在希薇爾出聲制止的當下,英雄就已經思考到這樣的局面。劍的指向必然是敵人,然而鐵拳並非在令咒的範圍。

Saber一拳將馬其那擊倒後,奢華的美腿將其狠狠的踐踏著。

【啊……】

轻捂住嘴看着眼前奇异的光景,垂下眼帘对自己的疏忽感到气恼。试着将含着歉意的目光投向胡迪尼先生,小心翼翼地避免流露出同情。胡迪尼先生不喜欢同情。

那愉悦地轻笑着踩踏非人者的女性,这便是…圣人?

传说之所以是传说,是因为它不符合常理。它不真实,它不存在。

那个死在小屋里的男人料到了这种事态,所以他将圣骸紧攥手中。

我曾料到这种局面吗?事后才这样说有些狡猾,但那时相信着童话的我是何其幼稚。那个男人说得对——我没有准备好献出生命的觉悟,我只准备了忏悔的词句和悔过的眼泪。但是,现在,我明白眼前的圣人根本不在乎这些。

【对不起,我做了过分的事。】

希薇尔向Saber深深弯下腰去,小声道着歉。

【但是,只要Saber愿意遵守我方才的宣告,我…保证再也不做那样的事了。】

难为情地移开目光,将凌驾于英灵之上的权力带来的**彻底忘却。如英灵所言,这样的机会还有两次。其尽头,就是我的死期吗?攥紧了左臂的细腕,那里曾是伤疤与圣痕的所在。

马其那的去势竟硬生生被Saber的拳力所阻止。

正在想办法如何面对对方的剑刃时,令咒的光芒却洋溢了整个教堂。

得救了……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马其那背后生出双翼想要脱离,Saber的踢击又到自己的背脊。

马其那的面庞狠狠地拍在地板上。

“该死的女人……”

虽然身体仍然保持着伏地的状态,但拍打的羽翼已将他托起。

“你这家伙的从者让我的心情很不好……有缘再见吧!”

马其那从窗口蹿出。

“Saber,你给我记好!”

声音尤在空旷的室内回荡,他已身在云霄,消失在夜幕中。

【那傢伙並不值得信任,汝的抉擇是錯誤的。唔…或許吾也是同樣的吧。】

英雄淡淡的敘說著沒有回頭。

在場的還會有其他人嗎?

百年後的星空依然如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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