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洲，悉尼南岸，植物学区。
寒风凌冽，飓风化为苍白的涡旋横扫这片大地。迫不得已我躲在了凹陷的屋檐下，眼睛藏在护目镜下，静候它们扫过清扫这片大地。
空荡荡的房间遗留下来的净是当时撤离的惨状，桌面上的报纸还翻在两年前第十颗大洋洲气象控制卫星坠落的那一页。
时至今日，情况并没有丝毫好转。地球的冰川化愈发迅猛，今后依旧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
不过，比起那些呆在家里享受暖意的人来说，我这种靠着救济而活还在外面不要命闯荡的人肯定死得更快一点吧。
内心苦笑一声，不知不觉涡旋已经向着东侧移去。抬起头，望向两个涡旋交替的空荡，望穿了那薄薄雪幕背后高耸的工厂群，我狠下心来抓住机会，翻身跃出窗台，向着千米外的建筑奔去。
厚重的雪足以瞒过小腿，风暴席卷之处更是可达腰际。若不是因为我对此早已轻车熟路，身体穿戴着方便雪地行走的宽大雪靴，恐怕早已在半路就被身后的风暴卷入。
“咚！”
翻身滚入破败的入口处，随手用冰冷的铁板堵住入口，固定好防止来时的路被雪堵住。我这才转过身，扫视着小小的工厂接待区。
里侧装修完好，尚还保留着人们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在风暴的席卷下桌椅倒转，文件飞散。甚至连角落的监控摄像头也因为电力不足而闪着脆弱的红光，动也不动。
而至于联通向工厂内侧的门锁，则在极度的低温下脆弱如纸，仅仅是刚刚从超市里买来的气钉枪就足以将它击碎。
跨入工厂内侧，大批量的小瓶小罐尚还留在生产线无人问津。一切都定格在两个月前因为风暴被突然叫停的那一瞬，和自己调查的没有出入。
我走到一侧墙壁的电脑终端上，将数据接入自己的手提电脑。
“嗯……甚至还有许多库存。”
即便亲眼所见，我还是忍不住在此长舒一口气，浑身都因为激动而发抖，背靠着墙瘫软着坐到了地上。
有这么多的话，就可以送她回家了……
想到这里，舒缓的身体又一次绷起了力气。穿过之字形扶梯快步下楼，来到生产线末端的装箱口拿起一瓶刚刚盖上盖子的玻璃小瓶。
眼前，这仅仅十滴的眼泪就能卖出五六千的高昂价格。那是我砸锅卖铁，拼了命工作数年都无法积攒下来的金额。
富人觉得这点钱不算什么，穷人也不会为了那无法再拯救什么的眼泪努力。
只有我自己……
握紧瓶子，我小心翼翼地放下背包，将里面我存放了数年的骨灰瓶拿出。
那莹莹的光晕从瓶中浮现，轻巧地落在我的手心中，抚摸我的手掌。
是时候开花了，小溪。
她仿佛听到了我的回答，停止了那亲昵的动作，扬起的光晕犹如看着手中的瓶子，寂静而又寂寞。
我将她的沉默当做首肯，用嘴撕开盖子，颤巍巍地倾倒于她的身上。
一滴，两滴。
代表我的泪水，滚入她的灵魂。
然而，她不为所动。
没有预料中的开花，没有预想中的升华。
有的只是那冷若冰霜的液体从她的表面划过，下一刻化为寒冰“啪啪”地碎裂在地面不绝于耳的声音。
她依旧在我的身边。
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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