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耀茂看了看表……现在已经零点了。如果实验室里的人还有时间意识的话,应该都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并没有什么需要指纹才能开的门,他就这么进了实验室。
他轻轻地在玻璃墙走廊上走着,上一次他来的时候,他走的每一步都有回音。
但这一次他有罗丝给他的隐身衣,虽然他依旧能发出声音,但隐身衣遮蔽了这个声音,它传不到外边去。
但是心理原因,邢耀茂还是尽量轻轻地走着。
麦克和艾米尔在外面等着他的消息,希望他能够成功拯救未来世界,并把罗丝从失败的压力和忏悔中救出来。
但是实验室也未免太大了,而且实验室的房间牌还是没有规律的,这花了他大量的时间才找到B-124房间。
他把炸弹拿了出来……还不到安装的时候……他感觉还要再等几分钟……回去以后,应该是凌晨五点。这里的一个小时相当于原世界的两个小时……炸弹如果设置为一个小时,就意味着在原时间线的7点将会爆炸……
回去之后,他也必须做好死的准备。不知罗丝这之后会怎么过……继续暗中生活?还是站出来继续反抗萨鲁?还是向那次一样拯救他……?
艾米尔和麦克还能再次见到罗丝吗?见到之后会怎样……?
总而言之,他就要和这奇妙的地下世界说再见了,也要回到正常的生活去了……宋妍晴也会被拯救……他的诺言也实现了……
他闭上了眼睛,他觉得未知的深处正有一股力在拉扯着他,他知道时间要到了,他把炸弹的按钮打开,并把炸弹按到了桌子下面……
下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这辈子也没有遇到过的一种力。那种力似乎在从各个方向拉他,也好像在从仅一个方向拉他——他在一个说不出颜色的隧道里飞行着,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也或许是一秒,他感觉不出来——他只知道,他终于做成了,他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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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丝把邢耀茂背进了一个帐篷里。
自从他的身体回来之后,他一直是昏迷的。
实际上,在邢耀茂回到过去之后,她就把尤菲米娅杀死了,她尽量让这个过程悄无声气,让尤菲米娅不感到疼。
她坐在帐篷里,她知道邢耀茂一定成功了,她敢肯定他能够做成……但是她的心中含有着许多乱乎乎的思想与感情……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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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拯救世界的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他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帐篷里边。
罗丝在他旁边坐着看着他,“我回来了!我做到了!我成功了!”邢耀茂坐起来说。
“嗯,欢迎回来。”罗丝微笑。不知为何,他似乎仍然能从这笑容中看出一丝悲伤。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罗丝说。
“对不起久等了,”邢耀茂说,“这十四个小时……你一定等得很艰难吧。”
“那当然。”罗丝毫不留情地说。
邢耀茂看了看她,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邢耀茂突然觉得,似乎和她一起笑,他能忘却所有的一切,眼前只浮现出他和罗丝曾经在一起的场景……
他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接着他又想起了那天夜里他站在花园里,她坐在草坪里……
他想起了她杀死亚当那一幕,他不知道她心中是多么内疚和难过,但他知道她一定想尽办法地减少亚当的痛苦……
他又想起了他们那天在床上,他偷看了她的记忆……
他又想起了那天在饭店……
他们笑地尽欢,仿佛天塌下来也不算什么了。
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情。他只是去打打外星人,又或是到过去安个炸弹而已……
而罗丝,她真正战胜了自己,战胜了整个世界——不想杀人的她不得不接下了一个毁灭世界的任务,而又不得不去做——不得不去对自己的过错进行改正和忏悔,而再次失败的代价是惨痛的,再次失败,她将真正成为毁灭世界的罪人。
他无法想象这巨大的压力。他想象不到她每杀一个人时她心里的痛苦与忏悔……他想象不到……
杀了这么多人,还能保持清醒,如果是他,或许早就疯了。
跟罗丝所做的相比,他所做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眼前的这个女孩,他越看越是觉得可爱——她可能是个吸血鬼,也可能是个高贵的始祖。
但是,现在在他面前笑着的,明显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单纯可爱的女孩。
他们笑够了,又互相看着对方。
“马上,这个世界就会被我们拯救了……是吧?”邢耀茂说。
“是啊……终于……”罗丝说。
“我回去后……是五个月之前,对吧?”邢耀茂问。
“对。”罗丝说。
“那个时候外星人还没走呢,”邢耀茂说,“我又得打一遍,是吧?”
“好像是的。”罗丝笑了声。
“我也马上要死了吧……”邢耀茂说。
罗丝没有回答,邢耀茂把这当作了默认。
“没事的,我不怕死。不怕。既然大家都不在了,我又何必特殊呢。”邢耀茂说,“而且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们还会好好地生活着呢,不是么?”
罗丝笑着点了点头。
邢耀茂总觉得她在苦笑,他总觉得她还有什么在瞒着他。
“穿越时空还是很累吧。”罗丝说。
“是啊,现在还晕乎乎的。”邢耀茂说。
“那你继续睡吧,不要再担心我了。”罗丝说。
邢耀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知道她不愿意让他痛苦,她想让他无意识地死去。一旦他再次进入梦乡,恐怕这个世界的他就再也醒不来了。
他的灵魂会再次回到五个月前,过着没有原世界记忆的新生活。
邢耀茂点了点头——他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即使会有痛苦,他也不会抱怨的。
“谢谢。”罗丝说。
“嗯。”邢耀茂答应了声,他觉得罗丝好温柔,那是她的坚强中最坚强的那一部分。
他真的觉得回去后就会忘记这个女孩真是太可惜了。他觉得恐怕他一辈子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女孩了。
罗丝离开了帐篷,示意他快快睡去。
邢耀茂闭上了眼睛,或许过了一会儿吧,也或许过了很长时间……他睡过去了……
在朦胧之中,他仿佛听见了有人痛苦地对他说了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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