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前的树上停了不少的乌鸦,说起来最近学校的乌鸦似乎变多了。虽然习俗上来说见到乌鸦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的人应该也不在意那些说法了吧。不远处传来一阵下课的音乐声,和这里的截然不同的调子,慢了半个小时。我听着这声音就觉得胸口发闷,手已经不自觉地紧紧握着自己的胳膊,盯着树上不停跳动的乌鸦,忽略那些缠绕在耳边的声音。
即使是虫子,也是有鲜明的等级的。
雄蚁和工蚁不一样。
人和人,不一样。
就像是等级上下的不同,那么脱离原来等级的虫子会怎样?不再愿意繁殖的雄蚁被踢出了队伍还能去到工蚁中么,工蚁群里混进了完全不同的雄蚁,是不是会把它当作同伴?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所有的大人都说在学校是最幸福的时光,在这样的象牙塔里,也有它潜藏之下的生存规则。成绩优异的更容易从老师那里获得特权,成绩不好的只能从其他地方寻求另一种存在感的庇护。
如果这是食物链的话,对于学生这个身份,现在对面那个校区刚下课的人们,大概就在这条食物链的顶端吧。最好的老师,最舒适的环境,最优越的资源,还有最残酷的争斗。
所有人都崇拜强者而鄙视弱小,强者成群,弱者结对。没有人会同情在斗争中落败的人,对于背叛而离开了强者队伍的人,大概是双方都不能接纳的存在吧。
所以只能孤身一人。
“呦,谷雨!”
身后传来充满活力的声音,转过头去,扎着马尾辫,套着宽大运动服的张静静正抬手打了个招呼,咧着嘴冲我笑。
“嗨,社长。”
“怎么又只有你一个人啊,其他人一点团队观念都没有嘛。”
她从屋内转了一圈又出来,一下走过来趴在了走廊的扶手上。脑袋枕着手掌,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
说什么其他人,从我被拉入这个社团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了就没有见过其他人。即便如此,刚来的时候,身为社长的张静静依然郑重地向我提到过,这是一个成员众多,团结友爱的社团。我猜她大概忘记加一个曾经,在英语的语法上是is和was的区别,日语是ます和ました的区别,但是中文没有这样的时态,经常在时间上显得模糊而暧昧。
话又说回来,有哪个成员众多的社团会因为人数不足差点要废社,以至于不得不抓我来充数。
不过……我探头进屋看,小满已经不在屋里,八成又是从侧门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书倒是乖乖放回原处。这么小的一间房间居然有两个门,未免太不科学。
“我果然不是当社长的料呢,一点才能都没有。”
张静静继续叹气。
“不是,我觉得你还是挺有才能的。”
听到我的夸奖,她一下来了精神,心情迅速好转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亲戚家养的小狗。我怀疑如果这个时候给她安上一条尾巴,尾巴一定会兴奋地左右摇摆。
“嗯,我很少能看到一个女孩能像疯狗一样地追着我跑了好几圈操场最后还能把我抓到,然后强迫我入社的。”
其实我这个回答是很认真的,毕竟这样的女孩真的十分少见,但她并不这么认为这是夸奖,明显是很泄气的模样。从她的脸上轻易能读出她的内心,真是情感简单的人。
“什么啊……哪有把女孩子形容成疯狗的,你就不能换一个可爱点的词汇么?”
“狗不是挺可爱的么。”而且跟你很像,当然后一句话我没说出来。
“可爱是可爱啦,但是是疯狗啊……不是,为什么又说到这上面去了。我刚才说到哪了?”
“你说因为我出勤率最高要请我吃饭。”
“出勤率?啊~~~大家为什么都不来啊?”
不知是不是意识到被我带跑节奏,张静静居然挥手就把话题巧妙地扯了回来。
为什么?我靠在扶手上看着远方,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基本上,我觉得,这么无趣的社团也不会有人来参加吧。”
所以才面临要废社的危险。
“哪里无趣了!这不是很有意思的地方么!有这么多的书,还有……看书的人……”
“所以呢?”
“说不定其他人只是在你来之前回去了呢。”
还在狡辩,承认这个只有一屋子旧书并且完全没有活动的社团很无趣是这么困难的事情么?
“我一整天都在这,根本没有其他的社员来好吧。”
啊,当然还有小满。不过那家伙不算,她又不是社员。是的,没有错,明明是她软磨硬泡缠着我来这的,她自己居然不是社员。
“一整天?你不去上课么?”张静静歪着头,用手指撑着脑袋。
原来是在意这东西。
“上课的东西都学过了,我进度比较快……”
“欸~果然北区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明明她的语气和表情里都是钦佩和羡慕,不知为何我听起来就像是一场嘲讽。绿藤高中分了两个校区,北区和主校区,被单独隔绝出来的北区通俗点来说就是尖子班,各个年级的尖子班集合的地方,和这里大不一样。那里没有什么社团活动,只有无休止的测验和习题。
那里,是曾经属于我的地方。
“真羡慕成绩好的人啊。”
“是么,其实没什么好羡慕的。说到底考试的题目也不过是学过东西简单的重复和变形,训练多了即使并不怎么理解,也条件反射的能够知道该用哪个步骤。写到后面就没有太多的乐趣可言了。”
分数这种东西,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东西本来就没什么乐趣吧。尤其是数学,完全搞不懂什么意思。”
张静静好像在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
“其实,解开那种有点难度的题目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大概就跟投篮投中了一样吧。”
远处的操场上正好有人在练习投篮,随着我说的话,球划过一道美好的弧线,似乎能听到穿过篮网时候干脆利落的声音。
“虽然比喻的很形象了,不过像我这种头脑简单的体育生是理解不了你的那种乐趣的。”
张静静夸张地摇着头摊开手。
“你倒是挺坦诚。”
“反正我是笨蛋嘛。”
她笑着说。其实她的真实和坦率是更让我羡慕的东西,比她对我的羡慕要多得多,可是我没有说,反正我向来不是一个坦诚的人。
“还看书么?不看我锁门了。”她掏了掏口袋,忽然露出疑惑的神情。
“诶?我的钥匙呢?”说着就在校服口袋里乱翻了起来。
“在你包里吧,靠外的小口袋里。”
“啊,真的……”张静静伸手掏了掏书包外的口袋,果然拿出了那把黄铜的钥匙。
“你怎么知道,你藏的?你要干什么!”
“我压根没碰你的包啊。”我顿感头疼,有点被害妄想症是她为数不多让我觉得诧异的地方。“你训练的时候口袋有东西不方便吧,一般你们不都是把包挂在单杠那么,钥匙这东西又不用多大的位置一般找个地方就随手放了,而且你书包的口袋没拉。”
“谷雨你脑子果然好呢。以后我钥匙找不到了都可以问你了。”张静静说着,检查了一下窗户,小心地锁上门。
“社长大人,我拜托你还是养成固定放东西的好习惯吧。不然以后活动室都开不了社团更没人了。”
“哈哈哈,说的是呢。那为了安全考虑,钥匙交给你了!”
一个冰凉的东西塞到了我的手上,张静静似乎不太放心刚锁好的门,又伸手用力推了几下。
“没必要这么小心吧。”
“谁说的,这段时间学校里貌似在闹贼,盯上我们怎么办。”
她又尝试地推了推门,确认没问题之后背起包和我一起走下楼。多功能教学楼里有许多社团,这个时间楼道里四处都传来热闹的声音。或许是两人一言不发的气氛太过沉默,她又接上了锁门时候的话题。
“最近学校里似乎有小偷,好像还不止一个班级遇到过了。都是在上户外课或者教室、宿舍没人的时候。特别奇怪,丢东西大多是女生,门都锁好了,窗户又都有防盗的栏杆,丢的东西也不全是在靠窗的位置上……”
“是么?那和学校反应了么?”
“丢的都是一些小东西,一开始都以为是自己粗心的,后来丢的多了才开始有传言,不过这种事情现在也不会跟学校说啦,万一又闹出什么大事情来就麻烦了。”
“但是,既然都不是贵重物品偷来做什么呢?”
“有传言说会不会是变态呢”张静静压低了声音,“特意偷女生的小东西,拿回去满足自我幻想什么的。什么闻一闻啊,蹭一蹭啊。啊啊啊啊,我的校徽最近也丢了2个了,天天都被门口那个秃头老师叨叨,万一我的校徽也被拿去做什么恶心的事情,咦~~~~”
陷入了自我幻想的社长大人已经成功地把自己恶心到了。
“我觉得你的校徽是单纯的丢了而已,上面又没有你的照片,对着写着个校名的铁牌子能干什么恶心的事情。”
“但是校徽是别在胸口的啊!在这啊!”
她用力地拍了拍胸口,发出几声闷响,随即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我其实是个男性,瞬间停在那里,忽然捂着胸口有些警惕地用奇怪的眼神斜看着我。
关我什么事!这话又不是我说的!再说那种宛如飞机场一样的胸口到底谁会在意啊!
“谷雨你经常翘课不会就是那个变态……”
已经彻底把丢东西和变态挂钩起来了么这个社长。
“我求你放过我好么。”
“不过,谷雨你反正挺聪明的又有空,干脆去把学校里这个变态抓出来好了嘛。”
“我拒绝!”
一口一个变态的,小偷先生也是会哭的啊。
“切~”张静静不屑地切了一下,忽然从包里掏出了正在震动的手机,低头看了一下,一把抓住我的手。
“那个变态小偷,被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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