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一泽坐在船舱地板上一夜未眠，应该是几个小时未眠，极夜的极北之地是不会出现白昼的，躺在床上睡得像个死人的菠萝现在还没醒来，细算一下约有九个小时了。菊一泽不时望向窗外，不会改变的景象，绵延到尽头的冰山和碎裂冰层露出的海面，还有多远才能到达目的地或许连老鹰都不知道。
“你是不用睡觉的超人吗？”
菠萝转过头看着菊一泽。
“睡不着，潜入目标地点可以乘坐卡拉肖克号，我们怎么回去呢，乘坐卡拉肖克号返航肯定不现实，我们需要一整套的计划逃离这个冰天雪地，这种地方没有食物撑不过三天就会因为核心体温下降而死亡。”
“你说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问题问住了菊一泽，他无法回答菠萝的问题，只有濒死的人才有资格回答，菊一泽从没想过会死，他要活下去过美好的生活，如果不是国王再三恳求，他绝对不会深入这片冰天雪地。
高风险带来的是高回报，完成这次任务他一辈子不需要担心没钱这个核心问题。
“你不是很在乎自己的性命，为什么会思考这个问题。”
“忽然想到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你说我们会不会真的死在这种荒芜人烟的地方，我还年轻一点也不想死。”
菊一泽抬起手臂，任凭月亮的余晖洒在指尖，目光炯然，随即一把狠狠握成拳。
“我说过遇到危险会帮你垫背，至少不会让你死在我之前，我们都是行走在钢丝线上的小丑，或许真有一天会从钢丝线上掉下来坠入地狱，谁懂掉下来的那一天会什么时候到来，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尽量延迟一些时间。”
菠萝翻身爬着，饶有兴趣的盯着菊一泽的脸。
“诶，傻萝卜，你说的话好像诗人哦。”
菊一泽自嘲般笑了。
“我哪是什么诗人，不过是多读了两年书的混混。”
“看你这身衣服很贵啊，这材质比起很多我见过的人穿得都要好，你是不是和贵族们有特殊的关系，介绍几个漂亮的帅哥给我认识好不好，如果你肯做这个介绍人，说不定我可以考虑一下和你做朋友。”
听完这话，菊一泽差点没一口血吐在地板上，什么叫和贵族有特殊关系、什么叫可以考虑做朋友，根本和菊一泽一点关系也没有，纯粹是菠萝单方面的幻想，仅此而已。菊一泽清咳几声，希望菠萝能够停止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菠萝的脸越来越红，菊一泽似乎感觉到不太妙。
说到底菠萝是个少女，她当然希望能够遇见非常多的帅哥，看着养眼的帅哥心情会舒畅很多，想到帅哥菠萝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
“你冷静一点。”菊一泽脸色不大好看。
“冷静不下来，好激动，快点抱住我！”
菊一泽愣了，一直以来的训练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女性，对女性的认知限制在书本中，菊一泽唯一学习过女性和男性存在本质区别，因为生理构造不同，所以男性不能随意触碰女性。
第一次见面提出拥抱的要求，思想上菊一泽很难接受。
“快！”菠萝的喊声变得急促，“你要阻止我，我对念刃的控制不是很好，稍微控制不住自己就会使用出来，我不确定可以不伤到你。”
“快啊，你这个笨蛋萝卜！”
豁出去了，既然菠萝不在乎，菊一泽他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菊一泽闭起眼睛扑上去，撞击冰冷的床板着实有点痛，特别是鼻子，觉得酸酸的。
躲到一旁的菠萝忍不住扑哧一笑。
“萝卜你真的好傻啊，你居然真的相信我说的话。”菠萝抱着肚子大笑完全不顾菊一泽的尴尬，“你……你……真的傻得好可爱，来，过来，姐姐奖励你一颗糖。”
菠萝真的从口袋里取出一支棒棒糖，递到菊一泽面前。
面子彻底丢尽了，菊一泽趴在床上那个后悔啊，心里苦却说不出来。菊一泽一咬牙、一狠心直接夺门冲出门外。
无处可去的菊一泽只得回到卡拉肖克号的甲板上，感受迎面吹来的寒风，菊一泽实在不能忍受菠萝脱线的性格，要求抱住她的玩笑开得过火了，菊一泽内心好一会挣扎才决心要帮助她，没想到啊。
菊一泽叹口气，他认为必须多曾加一些于女性接触的社交活动，至少下次不会被骗到想挖个洞给自己钻进去的程度。
“又是你，喜欢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老鹰出现很不适时，现在菊一泽想一个人冷静。
“看得出你有很重的心事，这点瞒不过一个从军几十年的老骨头，想当年刚应征入伍的我以为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以为我天生就要强过其他人，我瞧不起他们，不屑与他们为伍，直到第一次上战场我的想法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待在船舱里需要忍受菠萝的脱线性格，来到甲板又要接受老鹰过去的故事，最可恶的是菊一泽必须装作认真倾听故事的模样，毕竟他们只是交易式的合作关系，一个脸色让合作伙伴不开心不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的，大规模的战争其实念刃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一个人没有四只手不可能顾及各个方位，那次战争一颗钢珠打中我的腿。”老鹰指着被打中的位置继续说，“我向周围的人伸出手臂，没有一个人向我伸出援手，我强忍疼痛往回爬，一点一点的爬，我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场战争中。”
菊一泽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故事，老鹰的自大导致自己被孤立，可以做成一个反面教材警醒自己。
“幸运的是那场战争帝国赢了，敌国没能突破我们组织的防线，我保住一条小命。”
“你想说明什么？”菊一泽不解的问道。
“我想告诉你世界上有很多事值得我们上心，但是你真的愿意执行那些国王或者说是皇帝交给你的任务吗？”
真要袒露心声菊一泽是不愿意的，可是他生在艾尔维亚国，接受的教育告诉他完成国王的任务是一种不可推卸的使命，完成任务会获得整个国家的尊重，他会成为整个国家的英雄形象。
可是菊一泽从没渴望过要成为英雄，他之所以接受这个任务完全是因为出自国王以朋友的身份进行委托，他是为朋友而来，仅此而已。
“要到了。”老鹰淡淡的说。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不是第一次来？”
“当然是第一次来，一路的航程周围都是一片漆黑，你看前面那一片光亮异常耀眼，不想是正常情况散发出的亮光。”
“准备好登陆。”老鹰上下打量菊一泽，“不过你这身衣服要换一换，每一次航行帝国都会更换人选，据以前来过这片区域的人说研究所里的士兵掌握有我们穿上每个人的信息，登陆陆地后会有非常严格的审查，我没信心帮助你蒙混过去。”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自由办法。”
菊一泽最擅长的就是潜入，悄悄摸进研究所不是难事。
任务最难的地方在于找到研究所里的研究资料，菊一泽和菠萝手里没有现成的线索，他们需要偷偷的去发掘线索，光是那六个穿披风的男人就不是容易对付的家伙，如果任务没有难度国王也不会拉下面子来求自己了吧，菊一泽这么想。
“希望你真的有办法，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请教你。”
老鹰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这个问题牵涉到的各个方面都不是他能触及的，每个人都有好奇心，老鹰也不例外。
“我们看到的骑在虎鲸背上的两个小孩子是……人吗？”
“谁知道呢。”菊一泽耸耸肩，“我也不清楚那两个小孩是不是人类，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所说的研究所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研究所，不试图阻止他们，真不知道那帮疯子除了创造出可以骑在虎鲸背上的小孩，还能创造出什么怪物。”
老鹰说：“上岸后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额外的帮助，不过希望你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否则就算是死我也会向他们透露你的存在。”
老鹰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假如菊一泽死在研究所里那么这个交易怎么进行下去，他死了就变成空头交易。
“你要是死了……”
菊一泽就知道老鹰是个狡猾的合作者，，他索性将一张身份卡丢给老鹰。
“你拿着这张身份卡直接去艾尔维亚国的任何一个城市，找到城市的领主，亮出你的身份卡他们自然会为你提供帮助，他们问及你是谁只要告诉他们叫做菊一泽，所有你需要的东西他们都会无偿为你提供。”
菊一泽看着老鹰的眼睛，正声说道。
“希望你不要太贪心，如果你提出的要求太过分可能会召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务必记住这点。”
老鹰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抱住手里的身份卡。
“我会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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